胡高越,也就是小胡子,出生于一个三线小城市。从小便是听着爹妈的吵架声长大。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讨厌留在家中。
上了初中后,通过同学介绍,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网吧游戏,很快就沉迷了进去,连带染上了烟瘾。由于他妈手紧,没什么零用钱给他,胡高越瘾又大,受不住,趁着夜色撬了一辆自行车拿去卖。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条财路,就这样干了几年。可谁知公共自行车突然兴起了,他的日子也慢慢不好过了。
没办法,给隔壁高老头送了些好处,学了一门做假证的手艺,算是混口饭吃,这一天,他吃完饭,去于姐的棋牌室过了两把手瘾,赚了点小钱,正乐悠悠地回家,突然眼前一黑,就被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胡高越摸了摸他的小胡子,自打一个小时前,他们4个跟在那女人身后上了楼,已经爬了大约800m的路了,别说危险,连只蚂蚁都没有看到。
但这样的平静,不但没让他安心,反倒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大理石的台阶上一尘不染,连个脚印都找不出来。胡高越忍不住怀疑前面五人是否真的通过了这里,又或者是凭空消失在了虚无中。
他愤恨的望了旁边的胖子一眼,md,要不是这个优柔寡断的杂种,早在那女人上去五分钟后,他们就该跟上了,结果硬是拖了30分钟。
胡高越狠狠踢了那胖子一脚:“行了,别休息了。tm只有500米,赶紧的吧。”
“夭寿仔,急着投胎吗?”胖子的肚皮一挺,游泳圈似的肥肉像遇上海浪般上下颠簸,“要上你上,我还要休息。”
“你!”小胡子青筋暴突,论打架的技巧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胖子,但在这螺旋形的楼道上,胖子那几百斤的体重还是很有威胁的,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推下楼梯,脊椎都要摔断。
胡高越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其他两人 “好好好,你们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行吧,既然你们不急,那我们就慢慢来吧。”胡高越冷笑一声,也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呼声。
“啊!!”
短促而又尖锐的声音,犹如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胡高越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怎,怎么回事?”胖子也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一身肥肉拖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
“走,上去看看。”胡高越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却见其余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胡高越的脚步也停了下了,低声呵斥道,“你们脑子里都是屎吗?这种时候还想着卖队友?”
“要去你去,上面肯定出了事,这时候去,不是送吗?”胖子满脸横肉甩得像个波浪鼓,“我们应该向下跑。”
“你们两个也不上去?”胡高越看着另两个犹豫不决的人问到。
两人同样地对视了一眼,依然默不作声。
“你们是不是傻x?”胡高越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我在下面都搜过了,没有暗门,没有机关,想要出去,只能上烟囱。这里没吃没喝,不管拖多久,我们总归是要上去的,更何况,刚才那只鸡还定了6个小时的时限,谁知道没完成会怎样。
那东北赤佬的尸体还在大厅里躺着呢,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
胡高越见其余三人的表情都明显有所松动,接着道:“趁着上面那些蠢货替我们冲锋陷阵,我们应该牢牢把握住机会,寻找破解危机之法。不然,我们留在后面意义何在,还不如9个人一起上去呢。”
说完,胡高越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要上的跟我上,不想上的……就留下等死吧!”
话说道这份上,4人都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胖子走在最后,眼神却不住的往下瞟,似乎是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转身逃跑。
“咯噔咯噔”楼道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好似有人在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缓步下楼。
胡高越忙停下脚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其余几人在他身后站定,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这份上,是死是活都得去一探究竟了,胡高越心一横,就贴着柱子探出了脑袋。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双目龇张,肝胆俱裂。
只见怪鸡咯咯哒拉着那个痨病鬼的右脚,正一步一步将他拖下楼梯,刚才的声响不是别的,正是脑壳不断撞击大理石砖所发出的咚咚声。
胡高越惊恐地睁大了眼,那痨病鬼本就没几两肉,这会儿衣服散乱,浑身是血,黑洞洞的双眼暴突在外,像两个吹涨了的气球,连眼角都要裂开了。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见到胡高越几人,咯咯哒也似乎也吃了一惊,它像一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学生,手一松,猎物的大腿就落在了地上,它一脸无辜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正要说话,却被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打断。
那痨病鬼还没有死,他无力地向胡高越伸出右手,表情扭曲道:“救,救我。”
嘶哑的声音带着黏着的痛意,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这句话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啊!!!”胖子惊呼一声,像一个皮球一样滚下了楼梯。
恐惧的导火索被点燃,剩下的一发不可收拾,跟在胡高越身后的两人也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奔下楼梯。
眨眼睛,楼道上只剩下了胡高越一人。
“我操。”胡高越暗骂一声,从那络腮胡的东北佬看来,这只奇怪生物应该只会在特定情况下伤人,这痨病鬼十有八九是犯了什么禁忌,才会被整治成这样。
只是现在,那三个怂货一跑,留他一人独自面对,胡高越一时间也是坠坠不安起来,如果他不小心猜错了呢。如果那只鸡会随性伤人呢?
胡高越打了个寒战,越是越是脊背发寒,他不敢直视咯咯哒橙红色的眼睛,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到了转弯处,他再也控制不住,飞也似的逃跑了。
四人走后不久,那个躺倒在地上的人一溜烟地爬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他整了整一团糟的头发,这才抬起脸道:“谢谢你了,咯咯哒先生。”
此人正是渝州。
咯咯哒歪了歪脑袋,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渝州笑了笑,没有说话,自从黎晴他们安全到达烟囱顶,他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这是一个新手局,咯咯哒是新手引导者,那么他所谓的解疑答惑,随叫随到或许并不是空谈。既然这样,或许他真有办法整治整治那个小胡子。
想好策略的渝州先是打碎了墙上的一盏壁灯,让这一段阶梯显得更加昏暗,接着他便静静等待楼下四人的到来。
幸运的是,那四人没让他多等,很快他们的脚步声便出现在了楼道中。渝州当即便用壁灯的碎玻璃划开了手指与衣物,让伤势看上去更逼真些,接着便用一声尖叫吸引楼下人的注意,再用手肘不断敲击石砖,仿造出身体被拖拉的声响。
等到楼下几人的脚步声接近时,渝州对着空无一物的暗处柔声低喃道:“咯咯哒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眨眼之间,一只肥硕的公鸡便出现在了通道里。
不等他开口,渝州先发制人,轻声道:“你看,楼下来的是谁?”
暗示性的话语,让咯咯哒下意识的朝烟囱下看去,渝州则乘此调整自己的位置,他将身子往咯咯哒身后挪了几个台阶,并将左腿抬起停驻在半空,掩盖在那有着丰满羽毛的翅膀后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通过借位,让刚探出头来的小胡子四人,下意识认为是咯咯哒拖着他的左腿,加上一开始声音的暗示,他们很自然的就脑补出了咯咯哒像拖麻袋一样拖着他下楼的场面。
一切如他所料,受此惊吓,三人飞也似的狂奔而去。倒是小胡子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让他有些吃惊,险些以为计划要失败了。不过还好,那小胡子最终还是心有忌惮,离开了。
渝州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一连串的反应,他在脑海中预演过好几遍。如果咯咯哒没来,那他就顺势往那一躺,假装昏迷。而如果在演戏途中不幸被拆穿,他只需往咯咯哒身后一躲,谅那四人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那只鸡头人身的诡异生物,他借它作势,不知这个生物会怎么想,是否会突然变脸,拿他开刀。
然而,被人当老虎借了一次威风的咯咯哒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只是用橙红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渝州,看不出喜怒哀乐,却诡异地让人发寒,良久它才开口:“还有问题吗?”
渝州小退了一步,谨慎地问到,“确实有几个问题还想请教您。”
咯咯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好似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这可真是稀奇了,来来去去这么多玩家,有一语不发的,有仓皇逃窜的,有组团壮胆的,就是没见过敢单独向我提问的。”
渝州这回放心了:“不会,我到觉得咯咯哒先生挺亲切的。”
咯咯哒用翅膀捂住了他的鸡嘴,yin荡地笑了起来,“没错没错,我早听说过,你们地球人,一半喜欢鸡,另一半也喜欢鸡吧。”
“咯咯哒先生真幽默。”渝州干笑了一声,“还是回到问题上来吧。我的第一个问题,十维公约到底是什么?”
咯咯哒一听,立刻熟练地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pose,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已习以为常:“十维公约,这里有数不尽的财宝美酒,吃不尽的炸鸡汉堡,只要你们能完成挑战,人生巅峰将不再是梦咯咯哒。”
渝州皱起了眉头:“能更具体一点吗?比如公约的举办方是谁,目的是什么,挑战什么,奖励又是什么等等。”
咯咯哒似乎对渝州漠视他的pose很不满意,干巴巴的说道:“具体情况请玩家自行摸索咯咯哒。”
渝州有些失望,“第二个问题,既然有新手局,说明这个游戏还有后续。那么请问咯咯哒先生,有办法退出这个游戏吗?”
“这个。”咯咯哒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请玩家自行摸索咯咯哒。”
听到咯咯哒如磁带卡壳般的停顿,渝州很快反应过来,这游戏或许是有方法退出的。
他暗暗琢磨,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公约选人的标准是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一个将不久于人世的病患?”
“嘎。”咯咯哒怪笑一声,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因为你,参加了慷慨者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