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可怜的little lamb,哦,no。”钟表joe的大脑袋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声情并茂地朗诵道,他似乎还想挤出点眼泪,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哭泣声与惨叫声相互交织,仿佛一首悲怆的奏鸣曲。
渝州冷眼看着人群乱做一团,默默地抹了一把脸,血液飞溅在脸上留下的余温尚未退去,腥甜的滋味在嘴中弥漫,他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10号,11号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老老实实地选择了(3,3)与(4,3)两格。
两个都显示2。
渝州看着游戏有条不紊地继续,心绪却转到了9号身上。9号的尸身已经消失了,地面一尘不染,就像游戏中人物死亡后的场景刷新一样,只是普通游戏中,玩家还能复活,而这里,等待他们的只有长眠。
品尝着嘴中余留的一丝铁锈味,渝州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伤感,唯一一个和他一样参透了游戏陷阱的人,在奋力求生中死去了,或许,像普通人那样选择一个安全格,至少还能多活一轮。
渝州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从无谓的悲伤中脱离,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四下望去,这才发现(22,20)并没有标注地雷,而是恢复到了了未打开的状态。
渝州眉头一皱,看向被人团团围住的(2,2),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雷,却没有办法像电脑中一样,用红旗标注它。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大麻烦。扫雷大多数时候需要以雷推雷,无法标注,会给推算带来巨大的阻力,有时心念一转,忘记了前一个雷的位置,就需要一步步从头推断了。
接下来几人循规蹈矩,不约而同地在西南那个小角落,占据了一个位置,直至18号,一个半边黑发遮脸的高挑男子,再次光临人烟罕至的东北角。
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消散,渝州静静看着男子,等着他做出这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17,19)
18号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走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格子打开了,上面标注着1。
19号也跑了过来,选择了(21,19)
标注3。
“诶,你们也发现2号,3号那两个人不对了吧。”19号小声对渝州和18号说道。
18号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19号有些尴尬,挠了挠脸望向了渝州。
渝州看着他那一身硬朗的线条,礼貌的点了点头。
19号更尴尬了,强聊道:“他们好像能预知地雷的位置。”
“确实。”渝州又点了点头,随口附和,“不然不会这么自信地选下那两个格子。”
19号本来不确定,现在得到了渝州的肯定,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就说,这不是作弊吗!?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有这样的能力?”
18号眉头一皱。
“嘘。”渝州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声点,那两人不怀好意。”
19号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此时20号已经跟随大部队,选择了一个西南角格子。
至此,第一轮扫雷全部完成。
只见joe扁平的脑袋转了一个圈,不知名的调子唱到,“我可爱的 little lambs,恭喜你们,已经在人生道路上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再齐心协力,一起加油,看好你们哦。”
说完,Joe娇笑了一声,那根指针便又开始转动了。
此时的1号,那位身怀六甲的准妈妈却是面色煞白,她知道(6,5)是一个安全格,但她周围,人包雷,雷包人,层层叠叠,围得是水泄不通。
她不会飞天遁地,该如何从这绝境中脱身呢。女人紧咬着牙关,紧紧托着那个沉甸甸的肚子。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身体就像灌了铅一般,光是站着就累的冷汗直流。
“你,你流血了。”周围有人说道。
女人脸色煞白,向下体望去,鲜红的血液,像留不住的时间,随着钟表的滴答声,一滴一滴不停落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小血洼。
“我,我的孩子。”女人痛呼一声,再坚持不住,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周围一圈人同样脸色煞白,不是为了女人的遭遇,而是想到了自己,1号死了之后,可就轮到他们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僵着脸等那审判之刻。
渝州摸了摸胸口的六月雪挂坠,叹了口气,终是淡淡问到:“Joe先生,这游戏可以弃权吗?”
“abstention?”Joe尖叫一声,“我的天呐,你怎么会想到abstention,这可是神的恩赐啊!”
“我只是问问可不可以,不是真的想弃权。”渝州说完,撇了眼一号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动了。
“真的可以弃权吗,我,我弃权,我弃权。”1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抹去满脸的冷汗,趔趄着想要爬起来。
“弃权,天哪,你疯了吗?”joe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我没疯,我要弃权,我确定。”1号捂着肚子,不住地点头。
“该死,你这只愚蠢的ewe。你休想再得到神的恩赐。”Joe的脸拉得老长,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地吼道,“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Joe胡子一抖,1号直接从方阵中消失了,连带她流出的血液,都一并不见了。
方阵中一片寂静。
渝州叹了口气,他自问不是什么滥好人,但“母亲”这两个字好似天生就是他的软肋,虽然危险重重,但看见抱胎之母,他依然生出了恻隐之心,当然他也明白他所要面临的风险。
渝州平静地看向那两个奇怪的兄弟,他既然选择救人,自然也想到了惹怒他们的后果。
但令渝州意外的是,那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愉,依然是一派轻松,甚至没有看他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两人对着各自衣服上出现的小鱼群说说笑笑。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原来的方格上消失,先后出现在了(6,5)和(6,6)中了。
果然是瞬移,渝州眼神一动。
倒是19号在一旁气得鼻子都歪了,咋咋呼呼地喊到:“他们凭什么可以这样?这不公平。”
这回渝州没有拦他,跳脚的不只有19号,几乎所有玩家都一脸不可思议。有几个甚至已经和joe争论起来了。
“他们是入侵者。”一直沉默寡言的18号开口道。
“入侵者,什么意思?”19号不解地问到。
“简单地说,就是一群老手,通过漏洞进入到新手副本中。”18号解释道。
“靠,那不就是最强王者畅游英勇黄铜吗。这游戏管理员吃屎的吗,这种bug都不修复?”19号一拍大腿。
渝州却没有抱怨,他越过19号,直接看向18号:“对于入侵者,你还知道些什么?”
18号淡淡道:“不多,只知道所有的入侵者,左手手臂内侧都会有一个青色的三片羽毛样的印记。每当他们降临,都会卷起一片腥风血雨。”
“每一个入侵者都喜欢杀人?”渝州皱了皱眉。
“不清楚。但传闻如此。”
“有办法对付他们吗?”渝州问到。
18号摇了摇头,“不清楚。”
19号一脸铁青:“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我弃权。”就在这时,传来了4号的声音,他也被围在了最中心,不弃权,只能等死。
“俺也弃权。”5号端着听不懂的方言说道,他连这玩意儿的规则都没搞清楚,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紧接着大厅中想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弃权”声。
“你们,你们……”Joe瞪着这个,又瞪着那个,实力演绎吹胡子瞪眼的正确方式。
“你们会后悔的。”Joe气得尖啸一声,方阵上的人瞬间就少了一半。
“诶,小老弟,弃权有什么后果?”19号小声问渝州。
“这个……”渝州有些迟豫,不知该不该将这事说出去,最终,他还是稳妥的说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一向沉默寡言的18号却突然开口道,“那人妖说的不错,他们会后悔的。”
19号还想问出些什么,但18号已经扭过了头,任凭19号再怎么挤眉弄眼,他也不说话了。
现场仅剩下2,3,7,10,14,16,17,18,19,20共10个人。
号数越大,留下的人越多,这也是因为他们还未被逼入绝境,想要再观望观望。
随着人数骤减,加上外围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包围圈也就不复存在了。
此时,压力来到了渝州身上,由于脱离了大部队,身边的信息过少,只能连蒙带猜,以身试雷了。
渝州捏着胸口的项链,18号周围的那几格存活率最高,他祈祷一声,瞄准了(17,18),就跳了出去。
他的病只有十维公约能治,所以,无论如何,
他绝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