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系统播报,渝州并没有很快开口, 而是等待1/3情绪平复后, 才问到:“您没事吧?”
“虽然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提醒你, 在我回答之前换一个问题吧。”1/3的眼泪已经止住, 只肩膀还微微有些抽搐。
渝州却浅浅一笑:“女士,这就是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
1/3眼眸微动, 似有些惊讶:“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最特别的人…我很好,虽然他不在很久了, 可有这一屋子的记忆陪伴我, 够了。”
渝州缄默了一会儿,才道:“您刚才说我是最快解开谜题的人, 也就是说, 这个副本还有别的玩家来过。
他们之中就没有人解开惊喜之谜,还是说您其实已经知道了惊喜是什么了?”
“我已经知道了。那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画中有他有我,有整个世界。”1/3女士有些黯然,
“但每每副本关闭后, 屋内的一切都会重置,我也不被允许看到它, 直至下一个轮回开启。所以, 每当有人来到这儿, 我都很开心。
真的, 虽然解开谜题的人不多, 可我依然期盼着,因为,每当看到那副画时,我总能见着他站在画布前,握着画笔对我腼腆地笑。”
听到这一番剖白,渝州略感疑惑,1/3女士的叙述与焚双焱的说法大相径庭,按照焚双焱的意思是,只要心愿达成,副本即刻关闭,npc也会被调离这个岗位。
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还是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渝州盘算了一下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数,勉强足够,他不再迟疑:“我想知道十维公约与您签订契约的所有细节。”
1/3愣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玩家,连着三个问题,都没有问到点子上,但受到公约束缚的她依然按照规定尽职尽责地解释:
“那一日,我陷入死亡沉眠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诉说,是否要与十维公约签订契约,公约会帮我完成心愿,而我则需要成为npc,一次又一次地主导这个副本,直至副本终结,才被允许离开这个世界。”
渝州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终结?找到惊喜,这副本不就终结了吗,为何1/3还不离开?难道所谓的副本指的是主线副本?那要如何终结,所有的人都找全自己的名吗?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3也发现了他的疑惑,有些苦涩的笑道:“这或许只是一个骗局,我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一生都将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活着。”
“别这么说,我相信事情一定还有转机。”渝州安慰道,十维公约虽然可恶,但确实没有欺骗过玩家,这事应该还有什么内情,渝州想了想道:“您能告诉我,有关与盲宿山的事吗?”
“三年前,盲宿山发生了一次地震,当时死了好些人。地震结束后,又有人看见了龙卷风,那呼啸狂风卷起沙尘,遮蔽天空,十分可怖。
科研所派人去调查,但还没查出个究竟,所有人都离奇死亡了。之后,怪事频繁发生,长老便派人把那座山封了。”1/3说得很流畅,显然,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了。
渝州道:“我曾经在石膏像的底座看到关于盲宿山的报导,我想问,您的丈夫在看到报纸后有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1/3女士笑了,“其实报纸是我订的,他从来不看,那日,置物架刚上了漆,他怕染料会粘在石膏像的底部,便从我这拿了几张报纸。
只是他有亲自去矿山选购矿物颜料的习惯,那日,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说要去盲宿山。我吓了一跳,赶紧将近日发生的怪事告诉他。他很疑惑,问我借了那几日的报纸。
看完之后,他释然一笑,并没有放弃去盲宿山的打算,还对我说,‘放心,我还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我能看看您的报纸吗?”渝州问出了他第6个问题。
“当然。”1/3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叠报纸,她朝上面吹了口气,将灰尘轻轻拂去,“我看管画廊时,闲着无事,就会看上一会儿。”
渝州解开报纸上的捆绳,1/3与她的丈夫2/3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做事极为认真细致,每一张报纸都按照日期,整整齐齐地叠好。
螺旋的黑色花体字在泛黄的报纸上爬出一道道年轮,那是凝固了一个文明的峥嵘岁月。
渝州一张张翻看下去,提及盲宿山新闻的一共25张,他将这这25张从头至尾翻看了一遍,略一琢磨,便清楚了2/3如此笃定的原因。
接着,他又翻到了最后一张,5月19日,渝州看着这个日期再次陷入沉思,报纸上的日期是5月19日,这似乎预示着两人的死亡日期,但这与那神秘的占星笔记就对不上号了。
狂热的占星爱好者2/3从3月的某一天突然停止了观星,这是为什么?因为1/3女士突然病重?
百思不得其解的渝州问道:“第七个问题,您是从何时身染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1/3:“出事前的1年,其实,我得的只是普通的小病,但年岁到了,一点小病也就成了大病,就这样断断续续,时好时坏,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
其实,生老病死,本是每个人都要走一遭的路,我从不畏惧,只是没想到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我死去之后,在一片混沌黑暗中遇见了公约,那时我还以为我死亡是因为我病的重了,撑不下去了,没想到他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哈,他还那么年轻…”
女方年龄远大于男方,这可是难得的老少配,渝州抿了抿唇。但转头想到这里是异星,文化习俗都大不一样,便也不再纠结。
“真是一个笑话,若早知如此,我一定会祈求十维公约帮我找到所有人死亡的原因,而非是现在,仅仅只求一个惊喜。毕竟,惊喜也好,我自己的命也罢,没有什么及得上他半分…”1/3还在喃喃地说着。
渝州递了几张纸巾给她,意有所指道:
“这或许并非是命运的玩笑。”
1/3女士不明所以。
“第8个问题。”渝州没有回答,从空间中拿出了20幅画,为首的便是放在卧室中的那张,“您能跟我说说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吗?虽然从2楼种种乱象看来,您似乎并不怎么光顾画室,或许也没有见过它们。”
“他作画时不希望有人在旁边,我尊重他,很少前往二楼。”1/3说着拿起了那幅画,眼神温柔地指着画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漩涡,“这是他,这是我。”
“这是星空。”她的手指滑过黑暗平整的纸面,心已坠入了那个深邃隽永的夜空。
渝州安静等待,等待她从回忆中惊醒,再次叙述起画中之谜。
这样说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再说一会儿。过了很久,这20张画才被讲解清楚。
渝州也大体明白了画中每一个意象代表着什么。继而理清了画廊中每一幅画的大致内容。
在这些画中,1/3女士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大约占了30%,排在第二位的便是星空主题,应该是一个系列。其余的则是零散的风景,人物绘图。
但奇怪的是,这些画中从未出现白昼这个意象。即便是最为明亮的白,黄两色,也仅用于描绘画中人物失常的精神。
渝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第九个问题,您丈夫得知您命不久矣的那段日子里,痛苦的心绪应该已经逐渐平复下来,但是某一天,他的心情突然无比消沉,那天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吗?”
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人问过,1/3女士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道:“你说的是他突然抱着我痛哭流涕的那一天吗?”
渝州也不清楚:“应该是吧。”
1/3双手交叠,“那一天,他卧室水管不知怎么的就漏了水,放在架子上的书全被淋湿了,那些书他平时也不怎么看,像垃圾一样堆在房里,这会儿出了事,倒像是没了宝贝一样,痛哭流涕了好几天,也不知是着了魔还是中了邪。特别是那一本,叫什么来着,他抱着它浑浑噩噩了好几日…”
1/3揪着毛线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闭目沉思,“叫什么来着?”
“《矿物颜料总览》。”
“不错,就是那本,你怎么知道。”1/3惊讶道。
“猜的。”渝州心情很好,这9个问题没有白问,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想知道的一切,除了细节上还需要进一步探寻,其余的谜题都已经解开了,但看1/3女士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其中的隐情,莫非…这就是副本没有终结的原因?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惊喜。”1/3笑了,如连绵阴雨后的晴空万里,“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渝州斜靠在沙发上,所有的思绪被一一理顺,天空中只剩下了占星笔记这朵乌云久久不愿散去。
“你知道《i的密码新解》吗?它放在哪了?”渝州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有可能涉及到《占星笔记》的问题。
1/3女士道:“我知道。至于后一个问题,我不能再回答你了。”
渝州一愣,接着地懊悔地直拍脑袋,他居然在同一条阴沟里翻了两次车。
1/3见了也忍俊不禁:“虽然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拥有这本书的人可不只有我丈夫一人。”
书店和图书馆。渝州脑中灵光一现,画廊中央的壁画上有这座城市的地图,他可以依从地图的指引找到那两个地方。
“多谢。”
“不用说谢,你能找到惊喜,让我再见一见他,就是最好的答谢了。”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1/3手一挥,就打开了门。
进入房间的是周小林和山风,此时,周小林脑门上已经有6个字符了,可奇怪的是,山风却还有10个字符。
来时,两人字符的总和是14个,现在却有16个了。
是谁,是谁将字符给予了周小林?渝州一一回忆每个人头顶的字符,顿时心下一沉,遭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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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
这是作者用脚趾写的文,手已经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