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合二为一还是朝四暮三

他将书翻到天地会那一页:“第一位死者, 山楂发糕。

典型的东方美食,然而他被抹上了属于西方美食的番茄酱。同理的, 还有辣条,他也是典型的东方美食,被抹上的却是属于南方的辣椒酱。几乎没一个对应的上。”

我被这对应关系搞懵了,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浆糊:“那说明不是第二种。”

“但第一种五味八卦的对应关系也并非严丝合缝。”他若有所思,

“山楂发糕和辣条分别代表着酸和辣, 确实与番茄酱,辣椒酱一一对应。但问题来了,酸奶身上淋的是甜沙拉酱,她真的可以代表甜吗?”

“那得看她是几分糖的。”我老老实实回答。

他却觉得我像一个杠精:“是啊, 想要判断鲷鱼烧是甜系还是酸系,得看他放几分醋。”

我挠了挠鱼肚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鲷鱼烧放醋?这是哪一国的吃法?”

他无语, 沉默了很久才无奈道:“好吧, 是我错了, 鲷鱼烧是甜系的, 永远都是甜系。”

我又挠了挠鱼肚皮, 等等, 他是不是又在挤兑我。

就在我准备反唇相讥时, 他将话题拉回了正轨:“这个世界上,甜系的食物多到不计其数, 你觉得, 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将第二个目标定为酸奶小姐?”

我暗骂他的狡猾, 但依然不情不愿地回答:“可能是因为太阳饼配酸奶更好吃。”

他不吭声:“…”

我又抢答:“可能是凶手觉得传统美食神明已经吃腻了,想要创新。”

他还是不吭声:“…”

我再次抢答:“可能是…”

他打断了我的可能,说出了他的两种可能:“第一,我们的推测有误,凶手的杀人规律并不遵循五味八卦。

第二,凶手杀人时出现了意外,迫使他不得不干掉酸奶。”

“出现意外?”我咀嚼着这几个字,顿时文思泉涌,“难道说…”

“难的说…”他眼中隐隐闪着微芒,鼓励我说下去。

我:“难道说,banana公寓的房子太冷,凶手的眼球被冻僵,得了短暂性雪盲症?”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沉默半晌,“我真傻,居然会对你抱有期望。从现在开始,剥夺你说话的权利。”

切。让我说我都不乐意。

见我闭嘴,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刚才和酸梅小姐聊了聊,酸奶小姐和第一任死者山楂发糕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发糕死亡的小区也没有朋友,她近期内更没有去过那里,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可能见到过凶手。

但凶手却将她列为了目标。原因只有一个。”

他挠了挠我的鱼鳞,迫使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的职业。”

“什么职业?”我的脑袋有点晕。

“图书管理员。”他自若一笑,眼神中流转着智慧的光芒,“不管是五味八卦,还是天地会,那都是旧时代的弃儿,普通人可能听说过,但具体怎么操作,用什么祭品,祭祀仪式又该如何,很少会有人明白。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查资料。”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斗篷人夜晚偷偷潜入过图书馆,却被酸奶撞个正着?”

他似乎被芒果双皮奶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凶手是不是那种脱裤子放屁的蠢蛋我不清楚,但你一定是。”

怎么回事?我震惊,他的鄙视已经如此赤裸了吗?谁给他的胆子?

我举起拳头,正悬在他头顶。

他双手环胸,碧绿色的眼中闪着一分风情,两分冷意,丝毫没带怕。

我:“…”

我的鱼鳍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后背上,帮他顺了顺气。

靠,叛徒,我暗骂我的鱼鳍不是东西。

转头又对他说:“你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我的鱼鳍不受大脑控制了,这是它的主意,不是我的。”

他慢吞吞的开口:“我明白的。众所周知,你的大脑就是一个摆设。”

“知道就好。”我对他的自知之明十分满意,“下次再逼逼赖赖,我就打碎你的脑壳。”

他果然不再逼逼赖赖。而是按着太阳穴,一脸无语地看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鱼头:“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他:“没,看你可爱。”

切,我可是死海之主,听过的溜须拍马比他吃过的盐都多。怎么可能会被他一句马屁哄到。

“下面还要查什么?”我神采奕奕。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旧事重提,“刚才见你和那位酸梅妹子聊的很开心啊。”

“哈。”我大笑了一声,就没见过比他醋劲还大的,“怎么,要我当你的面拒绝她?”

“不。你去勾搭一下她,最好能要来这几天图书馆的监控录像。”他将火柴棍一般的手藏在书下,指了指一直在偷窥我们的酸梅。

等等,这剧本不太对劲啊!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三乞求下,我终于大发慈悲,将那存货不多的善心施舍给了他。

我走向酸梅。

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画了一个小清新的淡妆。乌棕色的山楂膏勾勒出细长的眉,陈皮眼影散发独特芳香。

唇膏是甘草味的,带着微甜的清凉。虽不浓烈,但与她的气质十分相符。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全是那垃圾口述的,为了让我更顺利的勾搭上妹子。

我将这番恭维说出口。

她的脸顿时羞红了,像挂在树梢上的猴子屁股。

我看向垃圾,他的嘴唇和鼻子被一本时尚杂志遮盖,只露出绿色眼睛,笑盈盈的,还偷偷给我比了一个赞。

我一点也不开心。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吃醋吗?

还是酸梅妹子那一口酸气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大哥有何事,不妨直言。”

她娇滴滴地垂下头。

我单刀直入:“我能看一看你们的监控录像吗?”

“监控录像?此为何物?”酸梅妹子一脸迷茫。

“此为…啊呸。”我差点儿被她带到了沟里。这里居然没有监控录像,我向那垃圾看去,他似乎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写了一块板,竖在手上:套近乎,询问酸奶死前和谁交流过。

我临危受命,不骄不躁:“我是记者,想来调查一下流行性抑郁症的情况,你知道酸奶死前和谁有过一腿?”

酸梅妹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姐姐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何还要落井下石,简直欺人太甚!”

我能看见她对我的好感度从100降到了0,就像把沸水中的温度计放进了冰箱。

我挠了挠肚皮,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烦躁之下又掏出了拳头。

作为硬核派侦探的代表人物,自然得用硬核派的手法破案。

就在这时,幽兰般的叹气声在我耳畔响起,那垃圾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酸梅小姐不要生气。”他拿出了一支降温喷雾,绅士地递给酸梅,“我知道在很多人眼中,小报记者就是流氓的代名词。但他不一样,他还在成为流氓的途上,内心依然保留着一份正义感。”

我被他的信口雌黄震慑,接下了这份从来不曾出现在我身上的正义感。

酸梅妹子的表情有些松动,捂着嘴唇:“黑巧克力大人。”

“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他露出虚伪但迷人的笑容,就像雨林中鲜艳却带毒的花,

“我这位朋友一直在调查流行性抑郁症的解决方法,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一处蹊跷,某些官方宣布的死亡病例,却并非因病而死,他们是他杀的。”

“他杀!”酸梅妹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其中就包括你的朋友,一直照顾你,关心你的姐姐酸奶。”他又道。

“这,这不是真的。”酸梅妹子向后跌退了几步,一脸震惊。

“你想帮她吗?帮她找回真相吗?”

我觉得我就像一只路过的苍蝇,缩在阴暗无人的角落。看着舞台上浓妆艳抹的歌女唱着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

我被彻底边缘化了,而他则站在了舞台中央。

酸梅妹子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阵营。随着她的回忆,我们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原来,酸奶最近的相亲对象在殡仪馆工作,死前一天,两人曾去一家快捷餐厅约会,回来后,酸奶就有些不对劲了。

据酸梅妹子回忆,那天两人值班,她将一车书籍放回书架,收拾完一切刚要离开,却见动作向来利索的酸奶迟迟没有结束。

她很疑惑,走向酸奶负责的A-G书架,却见酸奶没有工作,她坐在椅子上,面前堆满了书籍,不是最近流行的畅销-《锅包肉再包我一次》,亦或者《穿越之绝味鸭脖》。

她看的是老掉牙的《民俗旧事》,那书放在架子上,几十年没人翻动,能扑簌簌地落下一层灰。

酸梅不解:“姐姐为何看此书呀?”

酸奶没有回答,只若有所思道:“你觉得如果一个人抑郁症晚期,整个人生都没了希望,他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什么过激行为?”

“比如…”

“比如什么?”那个垃圾问道。

“我也是这般问的姐姐,但她没有回答。”酸梅回答。

我觉得我必须要站出来,说些什么了,“她的想法肯定和我一样,凶手就是流行性抑郁症患者,为了让自己更好吃才杀人。”

垃圾想了想:“她或许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抑郁症患者一般心境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很少有能力谋划这样一出连环杀人案。”

我不服,我也是抑郁症患者,但杀上十七八个不成问题。

“瞎说什么呢?”他一拳打在我的鱼肚皮上,不痛不痒 ,但这依然惹怒了我。

shift,以后别想我把肚皮露给你看。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他示好般在私底下偷偷拉了拉我的鱼鳍。

我没有搭理他,他又拉了一次,我哼哼两声,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他这一次的胆大包天。

但绝对没有下次。

接下来就进入到了无聊时间,与我所料不差。酸梅和酸奶果然是一对塑料姐妹花,她连她姐姐几时回的家,坐了什么车,见了什么人,几点睡觉,睡前喝没喝牛奶都一概不知。

只知道摇头,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问到最后,那垃圾也没辙了,只能假惺惺的对她说了句感谢,并将我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她,嘱咐若是想起了什么,就打电话。

离开图书馆,重返地下车库,我打开车门,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和我想的差不多。”他也钻入车子,神色凝重,“凶手来时没有作伪装,死者酸奶应该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同时也见到了他手中的书籍,那本记录邪教仪式的书籍。

他俩或许认识,没准还打过招呼。只不过一开始谁都没把那次见面当回事儿。直到第一起杀人案。酸奶开始怀疑凶手之后。”

“那我们查查借书记录不就知道了?”后背倚靠着软软的坐垫,我感觉活过来了。

“如果我是凶手,绝对不会留下记录。我会在图书馆内查完所有的资料,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关上车门,转动钥匙。

“诶,等等。”我摸了摸我的背包,发现记者证不知何时又掉落了。

“会不会在图书馆?”

“你能帮我去拿一下不?我有点晕图书馆。”

他丝毫不体谅我的身体不适,将我轰下了车。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再一次踏入了图书馆。

记者证就掉前台,酸梅妹子人不错,不仅帮我收了起来,还没有诬陷我暗恋她。

离别时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姐死的前几天,那垃圾…哦不,黑巧克力有来过吗?”

她摇了摇头。

我问:“你确定?”

她急了:“黑巧克力大人是吾辈楷模,他若来,我不可能不知。”

“楷模?烤馍还差不多。”我嗤之以鼻,将记者证来回乱甩,“那冰淇淋呢,你见过吗?”

“有些印象。”她思索了片刻道,“我记得那日下雨,图书馆中人丁稀少。他没执伞,冰淇淋沾雨而落。化在书上,酸奶姐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干净。”

“知道他看的是哪几本书吗?”我问。

酸梅摇头。

我有些烦躁,又拿她没办法,说:“把那本《风水十三相》和《民俗记事》的借书记录给我看看。”

虽然那垃圾说凶手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万一呢,万一他脑子一抽没想明白呢?

酸梅很快将书递给我。我拿出借阅记录,对照着名字,双眼不断下滑。

我的本意是想寻找冰淇淋或者黑巧克力的名字,但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了名单上——黄金太阳饼。

双焱…

我盯着那个名字久久不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反而让我心生疑窦。

真的是她?我又看向记录卡上登记的日期,霎时间,脑子像是要爆炸。

五个月前,陨石坠入大海,一切诡异升腾而起的日子。

酸梅见我盯着那个名字,小声道,“这人我识得。”

这个名字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已至于五个月过去,仍像放在冷冻室里那样鲜活。

似乎只要主人一打开冰箱,就会喷涌而出。

在酸奶的讲述中,我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那是五个月前的一天,具体日期已记不清了。酸奶值小夜班,工作时间从晚上6时至半夜12时。

女巫镇的居民夜晚不怎么出门,因此图书馆里只有她和一个浑身已长满霉斑的独居老头-蔓越莓饼干。

四周静谧无声。昏黄的灯光下树影摇曳,老头坐在椅上,不知是否是在打盹,褶皱的皮肤耷拉在干瘦的骨架上,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但酸梅已在此地工作多年,早已不惧夜晚,因此只翻动着畅销书,百无聊赖的幻想着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入了图书馆。

她穿着黑色的高腰长裙。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肩,用点缀露水的银色发饰挽起一个小髻,说不出的尊贵华美,像一块夺目的红宝石。

然而无论她的面容如何好看,也属于令人鄙夷的人类,为食物所不齿。

酸梅只撇了两眼便将目光收回,重新沉溺于她的锅包王子。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指在桌面上扣动了几声。

酸梅才再一次注意到她。

此刻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很多刚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一呈现在眼前。

那个女人很香,十分醇厚与浓稠的香,夹杂着介于水果酸与酒酸之间的辛烈。酸梅闻一下便认出了这种香味的来源,赫尔博巴最新的香味制剂,永恒回味。

单支售价13140,是她这辈子都望而却步的价格。

神秘女人要借的正是这本记录五味八卦的《风水十三相》,酸梅没有多说什么,拿出封页中夹着的借阅记录,说:“借书证。”

“我没有借书证。”女人道。

酸梅:“那就现在办一张吧,你的居民证?”

女人似乎有些为难:“我不是女巫镇的居民,只是流浪至此。”

酸梅注意到她使用的那两个字,心中也不由犯起了嘀咕,这是哪家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但不管这大小姐多有钱,规矩就是规矩,在女巫镇图书馆,没有居民证,就不能办借阅卡。

神秘女子似乎很为难,思考了一会儿,他突然从精致的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瓶东西,偷偷塞入酸梅的手中。

“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酸梅一开始还有些茫然无措,但当她看清手心中的东西后,惊的差点没跳起来,赫尔博巴最新的香味制剂,永恒回味。

单支售价13140,这辈子都只会出现在她梦中的香味剂。

还是全新的。

她的心如擂鼓,职业的操守与坚持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有人便偷偷替女子办了借阅卡,将书递了她。

时至今日,那如童话般的一夜仍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我搓了搓鱼下巴,为了一本借书证,花了10000多,双焱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那她后来还有来过吗?”

“我再不曾见过她。”酸梅回答道。

见再也炸不出更多消息,我毫不犹豫地说了拜拜。

回到车上,我向那垃圾诉说起了酸梅的这段回忆。

垃圾听完,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高见,正兴致勃勃,谁知他话锋一转,淡淡道:“这神秘女人的描述,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人。”

我:“…”

他:“你怎么会问到她头上?你撇下我回图书馆就是为了她?你还瞒了我什么?”

“呃…”我又闻到了醋味,我发誓,这一回绝不是我的错觉,“你别误会,这是酸梅无意间说起的,可不是我有意要问的。我可不认识那个神秘女人。”

“哦,是吗。”他冷笑,“那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用了他惯用的开场白:“为什么她会将如此贵重的香味剂送人,两种可能,第一,她人傻钱多,第二,她男朋友人傻钱多。你觉得是哪一种呢?”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我。

shift,我就知道瞒不过他,现在的我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等待刀子落下。

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自己的死法,那啥,断首和腰斩哪个更快一些?

他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催命一样催我回答他的问题。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鲷鱼,但猛然间我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怂?

他章鱼烧喜欢的是太阳饼,关我鲷鱼烧什么事?

想到这儿我要腰板也直了,双眼也炯炯有神了,连脑袋里的红豆似乎都饱满了许多:“乱吃什么飞醋?她男朋友人傻钱多。你男朋友就不人傻钱多了吗?”

“我男朋友,谁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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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懂得都懂。

这次案件只有一条线,毕竟要靠憨憨破案,不能太复杂。

凶手的人选也都出来了。幸福四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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