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天晚上隋轻驰发烧了,傅错半夜起床拉开灯,用被子把他裹严实了,下床烧水找药。

隋轻驰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傅错起床,眯着眼扭头瞧了瞧,说:“你别忙了,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傅错插好电热水壶,回头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隋轻驰,浑身烫成这样都叫没事儿吗?难道以前发烧都是自己睡一觉?

隋轻驰睡了不知多久,浑浑噩噩中听到了钥匙开门声,身后有人靠过来叫醒他:“隋轻驰?隋轻驰?起来吃了药再睡。”

他有些费力地扭头睁开眼,见傅错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水杯和药,这样一幕猝不及防让他眼睛发了酸,虽然是在这样简陋的出租屋里,却觉得简直像偶像剧里的场景,太过美好而不真实。好在自己在发烧,眼圈有点红也不会被看出来。该怎么说,明明还发烧难受着,但这一刻心里只有疯狂的心动和喜欢,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男生拿着水杯和药的样子着迷,可是这样的傅错,真的让他受不了,觉得足够他再爱一百年。

本来烧得一点不想动,还是努力撑起来,接过水,吞了药。

睡下去后才发现傅错穿着外出的衣服:“你怎么换衣服了?”

“哦,”傅错低头看了看外套,把水杯放桌上,说,“家里没感冒药了,我去谭思AK那儿拿了药。”

隋轻驰听愣了:“这么晚?”

“不是很远。”傅错边脱外套边说,“咱们睡吧。”

隋轻驰躺被子里笑了笑:“……真污。”

隋轻驰的声音有些沙哑,傅错按灭了灯半躺下来,才后知后觉隋轻驰说了什么,被一个虚弱的病人调侃到面红耳赤。

这一觉对傅错来说睡得并不好,他一开始担心隋轻驰发烧难受,没怎么睡着,后来隋轻驰退烧了,以为自己可以眯一会儿,但是隋轻驰退烧后就翻身压着他,腿也搭在他腿上,这睡相也是够中二的。他半边身子都被隋轻驰压着,又不好推开他,毕竟退了烧应该好不容易才睡着,不好弄醒他,于是就这么被压着睡了大半夜。

早上隋轻驰又睡到了床边,傅错见外面天都亮了,就轻手轻脚起了床,简单地刷了牙洗了脸,下楼去买早餐。

要走到街口才有一家卖早餐的摊点,经过昨天一夜,气温一下降了不少,傅错不自觉裹了裹衣服。平时为了节约,早上他就只吃一只茶叶蛋,等排在前面的人买完离开后,他看着摊点上的油条豆浆馒头稀饭,一时都不知道该买点啥,摊点的伙计语速飞快地问:“要什么啊?”

他在凉风中耸着肩膀,看着热腾腾冒烟的大锅,想病人还是得吃点热的清淡的,就要了一碗粥,半笼酱肉包,两个茶叶蛋。

伙计说包子还没蒸好,得等一会儿,傅错点了点头。

等包子的时候他坐一旁低头打开微信,很早谭思就发来了信息,问他:隋轻驰还好吧?

他回道:没事,早上已经退烧了。

昨天半夜去拿药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是谭思,AK还在睡大头觉,并不知道隋轻驰来了。

谭思发来一条语音:“待会儿AK起来了中午咱们聚一聚吧。”

傅错回了声“好”,看包子快蒸好了,就站起来,先扫码付了钱。伙计把茶叶蛋,稀饭,包子提给他,傅错一只手揣好手机,一只手拎过茶叶蛋和包子,还没接过那碗粥,就被旁边的人提过去了,他回头,看见穿着他外套的隋轻驰,惊诧极了:“你怎么出来了?”

隋轻驰接过那碗粥,问:“就一份吗?”

傅错说:“我吃过了。”

隋轻驰看了看他,见桌子那边有人离开,就提着那碗粥放过去,对伙计说:“再来一碗粥,一笼包子,多少钱?”

傅错见隋轻驰站那儿付了钱,走过来坐下,什么也没说,放下手机就开始低头吃饭。很早就发现了,隋轻驰吃东西连规矩都没有,碗都不会扶,就右手拿着筷子或勺子,另一只手揣兜里或者按膝盖上,闷头吃,但吃起来效率还挺高。

傅错也在对面坐下,见隋轻驰穿着他的外套咬包子,禁不住笑了笑。

隋轻驰抬头瞄他,手下意识抹了抹嘴角,发现没沾着东西,纳闷地问:“笑什么?”

“没什么,”傅错也没慌着吃饭,手搭在桌上,打量着隋轻驰说,“我就是觉得你挑衣服挺有眼光的。”心说这件衣服穿你身上很好看。

隋轻驰低头拉起翻领看,说:“是吗?你的衣服都太单调了,就这件还行。”

傅错点了点头,心里飘过一句特别恋爱脑的“你说什么都对”。这件机车夹克是他演出时才穿的,平时很少穿,穿成这样去上课太惹眼了,但隋轻驰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苹果手机也好,CK的T恤也好,名牌的背包名牌的运动鞋,他想穿就穿,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学校老被人看不顺眼,觉得他张扬高调。

但隋轻驰要是真那么虚荣高调,也不会这么泰然自若地和他坐在路边摊吃早点了。

伙计把粥和包子端了上来,隋轻驰把那笼包子推过去,说:“都吃了。”

傅错看着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顺从地拿起一只包子,说:“好。”

国庆放假,早起的人不多,吃完早饭回去的路上,因为太冷清了,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走着,傅错第一次觉得有点局促,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反而隋轻驰先出了声,打量着周围问:“谭思AK他们住哪儿?”

“不在这边,”傅错说,“还要再远点儿。”

隋轻驰停下来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说不远?”

傅错才反应过来是在问昨晚取药的事:“虽然是比卖早餐的远,但也确实不是很远啊,步行不超过十五分钟。”

隋轻驰低了低头,边走边沉吟出声:“你出去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

“啊?”

“我早上起来看不见你人。”

傅错以为他话只说了一半,等了一会儿发现原来真的只有一半,哭笑不得地说:“我肯定会回来的啊。”

“……我知道。”隋轻驰兀自点头,双手插在兜里,走了一会儿,说,“但我还是想你和我说一声。”

傅错看着隋轻驰,不知该怎么形容心头的感觉,忽然需要向另一个人交代自己的去向,是有一点压力,但又偷偷有点开心。前方有人骑着摩托过来,他在引擎的嗡嗡声中对身边人“嗯”了一声。

路上有些积水,这条小路坑坑洼洼,也没有人行道,他习惯性地走在隋轻驰外侧,摩托踏水经过时,隋轻驰忽然把手从机车夹克兜里拿出来,往里拉了他一把。

溅起来的水刚好避过他的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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