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签约了隋轻驰的工作室,钟岛就没再见过隋轻驰,就如洛雪所说,刚出道时热度正盛,通告如雪片飞来,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是自隋轻驰退出娱乐圈后,通告才真正变得多起来的,虽然没有人再叫他小隋轻驰了,但其实人们还是偷偷想在他身上找寻一点昔日隋轻驰的影子,想看他是不是能成为下一个天王。
很长一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无力多想,录完《乐王》后,洛雪终于给他放了假,放假的头天晚上,他去了一趟酒吧,却发现驻唱乐队的主唱换人了,连吉他手也不是傅错了。
姚可就坐在吧台前,和酒保小哥唠嗑着,平常这个时间是看不到她的。见他来酒吧,姚可依然显得很开心,钟岛问到傅错,姚可才耸耸肩不太高兴地转回吧台,喝了一口酒,说:“他走了。”
“走了?”
“辞职了。”姚可的语气闷闷的,“可能去什么地方旅行了吧。”
钟岛见姚可一副赌气的模样,也不再和她说话找不痛快,低头给傅错发去一条微信,姚可看见了,劝他:“没用的,我给他发微信他现在都不回我了,他们摇滚人都这样,始乱终弃……”
钟岛瞥她一眼:“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
“我知道,”姚可撇嘴,“我故意的,以后我逢人就要说他始乱终弃,对我这间酒吧,始乱终弃!”说罢把酒杯重重磕在吧台上。
喝醉酒的人,容易真情流露,钟岛想,我这辈子都不会碰酒的。
姚可没有说错,微信真的没有回复,钟岛的五天假期也快结束了,跨年夜那天晚上他在家陪爷爷看晚会,《乐王》的通告费不菲,毕竟他以新人的身份一直挺到决赛,拿到第三的成绩,只是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那些想从他身上找怀念的人失望。通告费他用来买了套电梯房,以后爷爷就不用因为怕爬楼梯,楼都不敢下了。老人家对晚会并不感兴趣,只是图个热闹,还嘟嘟囔囔地嫌电视屏幕太大不习惯,钟岛发现自己对跨年晚会似乎也提不起劲了,只是在等一个CBS台压轴的LOTUS。爷爷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看着睡了过去,钟岛拿了条毛毯盖他身上,自己去了阳台。推开阳台的门,外面冷风呼啸,明天是元旦,后天他的假期就结束了,他忍不住还是给傅错拨去了电话,却得到对方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挂了手机他人有点蒙,所以是真的去旅行了吗?在这样的季节?
回到客厅,爷爷已经打起了呼噜,钟岛在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刚打开微博,突然就刷出一条新微博,直把他看呆了。那是隋轻驰发的微博,他才想起来自己关注了隋轻驰,但隋轻驰没有回关他,那之后隋轻驰都没有再发过微博,以致于他都忘了这件事了。
隋轻驰发的是一张两人的合照,钟岛看着照片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和隋轻驰亲昵合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错。只是这张合影应该拍在很早以前,照片上的隋天王和傅错都还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隋轻驰甚至可能和自己一般年纪,两个人都穿着同款的白色T恤,隋轻驰的头发只比板寸长一点,配着他素面朝天的脸却依然俊美逼人,他的右手搭在傅错肩膀上,用左手举着手机,虽然照片里隋轻驰的眼神锋芒不减,但那种锋芒来自那份明亮干净的少年感,和后来眼睛里都透着厌世的天王隋轻驰截然不同,傅错也同他认识的那个忧郁冷淡的音乐人判若两人,目光尤其温柔,嘴角稍带着点儿羞涩的弧度,像是还不习惯用手机这样自拍。
这样一个俊美,一个英俊,一个桀骜,一个温柔,两个惊艳了时光的少年,就这么不防备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隋轻驰在微博上留了一句:看到他,不管在哪里,联系我。
这条微博再次掀起轩然巨波,热度远超当晚的跨年晚会,评论里出现不少前西风乐队的歌迷,她们不解甚至愤怒于隋轻驰的举动。
——你找他干嘛?!他只想离你远远的好吗?!
——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他为什么不想见你吗?
——你重组西风的白日梦还没死啊?
——我们不要西风,不要什么西风的吉他手我们只要你!
——看看西风的粉丝怎么骂你的,没有人想看到西风重组好吗?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这么和自己过不去,让那个人去死不行吗!
——他们是西风的主唱和吉他手,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对他们的关系说三道四。
——唉,你们曾经关系这么好的啊……
虽然这些评论很快被隋轻驰的粉丝留评压了下去,但钟岛还是看见了。他反复看着这张照片,他只知道他们曾经是西风的主唱和吉他手,因为傅错口中的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但他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是这张照片透露出来的那种亲密,从《地表最强音》出道的自己没有过组乐队的经历,也被照片里两人的眼神触动了。
最重要的是,隋轻驰在找傅错,他在找傅错。傅错哥根本不是去旅行了,姚可怎么这么傻!
“隋轻驰寻人”和“隋轻驰 傅错”的热搜一直挂到了第二天,这天有人在微博上炫耀地发出了与隋轻驰的通话录音:你们快去试!他真的会接电话!
这段录音只持续了17秒,钟岛点进去,真的听到了隋轻驰的声音,他只“喂”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博主就很兴奋地连珠炮地说起来:“哇真的是你!真的是隋轻驰吗?听声音像你本人哎,不是装的吧……”
隋轻驰的声音极其冷淡地插进来:“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他的?”
“哦哦,我那个……我昨天在我们这儿一个叫放浪天堂的酒吧看见一个背着吉他的哥们很像他……”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隋轻驰立刻就砸了电话,放大音量的话还能听见隋天王在砸电话前骂了声“*”。
通话被挂断,博主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噢哟,被天王*了呢~~”
隋轻驰的私信原本是设定成只接受关注人私信的,因为昨晚那条微博的缘故,他将私信权限打开了,所有人都可以给他发私信,于是这两天微博上天天是粉丝黑子晒出的自己发给隋轻驰的私信的图,哪怕隋轻驰不回复,但光是他会看私信这个诱惑,就让网友们疯狂了。
隋轻驰的后援会在几次呼吁无果后,忍无可忍地整理了那些辱骂隋轻驰的私信截图发了出来。
我疯狂吃鸡:印尼地震死了好多人,我好伤心,死的怎么不是你?
中二天王今天滥交了吗:其实我和你没仇,但你粉丝以前人肉过我,他们都说粉丝行为偶像买单,所以祝你早日升天哦!
滚键盘滚出来的ID:我知道傅错在哪儿哦,但我不会告诉你,祝愿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陪我的宝贝走花路:隋轻驰,你粉丝到处骂人,骂我爱豆,今天我也有机会骂回来了,好爽!
钟岛看不下去了,即便知道这些私信截图只是发出来气隋轻驰的脑残粉的,但真正在这些私信的人是隋轻驰本人,他还要在这些海量的私信里找傅错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隋轻驰自己也意识到这样做根本没有用,当晚那条找人的微博就删掉了,私信也于当晚关闭了。
连钟岛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为所有人。
春节过后,钟岛在工作室见到了将要为自己制作第一张数字专辑的制作人,是隋轻驰的制作人吴天。这也是吴天第一次见到钟岛本人,他发现这孩子真的有点像当年的隋轻驰,但两个人坐下开始谈筹备专辑的事后,他就发现钟岛的配合度比隋轻驰高多了,也可能是因为钟岛并非乐队主唱出身的缘故,摇滚乐队主唱出身的隋轻驰天生就不喜欢那些流行芭乐,任何一首歌,他都坚持要用偏摇滚的改编,合适不合适都要加进电吉他,好多歌因此被他搞得不伦不类,而他作为制作人一再地向隋轻驰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妥协。当然也不是没吵过,但和隋轻驰较劲,最后让步的一定是你,他想提醒隋轻驰“过刚易折”,但转念想,善柔的那就不是隋轻驰了。
他会让步,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听这个年轻人唱歌,隋轻驰唱歌的时候,你会觉得能给他当制作人受宠若惊,是他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他。
吴天告诉钟岛:“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约到了与非老师。”
钟岛愣住神,不敢相信。
不但约到了与非,而且与非老师是这张专辑里约歌的三位老师里第一个交歌给他的。因为这事儿实在太不可思议,工作室里也流传着一些坊间八卦,大家在传或许与非只是随便拿早期被别的歌手淘汰掉的黑历史作品来敷衍他们,否则实在无法说通为何像与非这样的金牌制作人,会答应为钟岛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写歌。
而且众所周知与非不喜欢隋轻驰。钟岛不仅像隋轻驰,还是隋轻驰签下的艺人。
钟岛怀着激动又复杂的心情,在吴天的注视下听完了demo。摘下耳机,他深呼了一口气,这根本不可能是被别的歌手淘汰下来的作品,这是一首谁都不会放过的好歌,无论旋律抑或编曲,至臻完美。仅就曲子而言,这是一首很伤的歌,却不是那种幽怨的伤,他形容不来。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这首歌的演唱难度,歌曲里有不少变速乃至变Key,变速的段落忽快忽慢,配着节拍器都很难把握,几处变调让这首歌的音域也非普通歌手能及。
除此之外,它还缺一首好的,能匹配得上他的词。钟岛想过自己填词,却又临阵怯场了,一遍遍听着乐声下暗潮汹涌的情感,这首歌的意境,他似乎只能触及皮毛,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写了好几版歌词都被他自己毙掉了,吴天劝他还是请专业的作词人写词,可他有点不甘心。
晚上回到家,爷爷又在沙发上打瞌睡,他在一旁坐下,打开了电视,音浪网正在播一个畅谈音乐的节目,主嘉宾他却居然不认识,是个看着三十来岁,戴一副细边圆框眼镜,穿着浅色衬衣,文质彬彬的男子,其他嘉宾他反而都眼熟,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歌手和偶像。
直到其中一位嘉宾问:“那与非老师会更倾向于和哪种歌手合作呢?”
钟岛眼睛猛然睁大一圈,这个人是与非?!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唱太烂的就算了,所以我其实还是更希望给唱功好,表现力好的歌手写歌吧。”与非回答。
主持人在这时问:“那隋轻驰找你约过很多次啊,但你一次都没有给他写过,是有这回事吗?”
这个问题一出,一行行弹幕立刻从画面上方飘过:
——疯了吧,隋轻驰退出歌坛半年了还蹭他热度?
——你们这个娱乐圈没有天王存活不下去了是吧?
——不喜欢他就别提他,让他安静地糊吧,谢谢
——天王的人血馒头吃了会得中二癌哦~
镜头里,与非并没有显得很尴尬,他点了下头,坦诚道:“是有这么个事。”
男主持笑道:“那你现在挺庆幸没给他写的吧,要不糟蹋你的歌了。”
与非淡淡笑了笑,其他嘉宾也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笑容中透着微妙。
弹幕突然变多变厚了,挤满了屏幕上方:
——被这群嘉宾恶心到了……
——什么东西,隋轻驰人在这里他们还敢这样吗?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虽然不喜欢天王,但是这一幕看着真的有点心酸
与非却开口了:“坦白说我不喜欢隋轻驰,因为他背叛了他的乐队,我也是乐队出身的人,我没办法原谅这种人,但我现在挺后悔的,没有在他彻底陨落前给他写一首歌。在演唱这件事上,他是个巨星,非常耀眼,我总以为以后,等他成熟沉淀后,我还是会有机会给他写一首歌,听见他在演唱会上唱我写的歌的,可惜了。”
现场从主持人到嘉宾表情都有些尴尬,主持人干巴巴憋出一句:“他是挺有天赋的。”
与非摇头:“不是天赋,唱歌唱到他这个境界的,是艺术家。”
弹幕又飘过去些什么,钟岛没有细看,他从非老师的镜片后看到了莫大的欣赏与深深的遗憾,突然之间那首还没有歌词的歌在他脑子里重新渡上了一层颜色,变得熠熠生辉起来——那是隋轻驰的颜色。
他知道该找谁写歌词了。
洛雪听说他要找隋轻驰写词,震惊无言了好几秒,才问:“你怎么想的?”
“他的词应该很配这首歌,”钟岛说,“而且这首歌我也想和他合唱。”
洛雪听完不敢苟同地摇头:“首先,他已经明确表示不唱歌了,其次,你现在刚出道,找他合唱真的不明智。”
她说得很委婉,钟岛自然听得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找他和我合唱,只是为了报恩,我想人们不会因为这个刁难我。”如果这样也要被连带,那这个世界也太操蛋了。
洛雪看了他良久,最后说:“那行吧,只要你请得到他的话。”
钟岛很快明白洛雪这话是什么意思,隋轻驰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连工作室有合同需要他签字都联系不到他,他只得自己带着歌曲小样找上门,然而去了三次,三次都是闭门羹。
制作专辑有固定的流程,乐手的时间,录音棚的时间,制作人的时间都需要约,不可能无止境地等他。
在一个放晴的周末下午,钟岛最后一次去了富山山庄。
按了门铃,照例没人答复,只听得见别墅大门后传来的一两声狗吠。钟岛站在门前,也不管隋轻驰听不听得见,冲着门后大声喊话:“老师,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给我五分钟时间就行!”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正当他打算放弃时,大门忽然被顶开了一条缝,一条白色大狗用身体卡着门站在那里,冲他摇着尾巴。
钟岛不敢相信,门竟然压根就没锁吗?
他将门推开,想起自己多少次吃了闭门羹,所以是一直都没有锁过吗?虽然知道隋轻驰是个爱乱来的明星,但这也太乱来了吧!
被大狗领着往前走,顺着一行台阶下去,他看到漂浮着落叶的泳池,从别墅的方向隐隐传来歌声和节奏声,透过大面大面的落地窗,他看见别墅内部灯火通明。
跟着狗一进门,音乐声澎湃地传来,他认出是隋轻驰第四张专辑里的歌,但听着又有些不同,别墅的音效设计特别好,走进来如同身临现场一般,震动的鼓声,搏动的贝斯,还有一段弹得极其精彩的电吉他,这段电吉他比他在专辑里听过的更震撼,连隋轻驰的歌声都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这段电吉他和主音的互飙,犹如乌云摩擦出闪电,气势万千,他不由站在原地听了好一会儿。
隋轻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那么俊美的人,下巴上也有了一抹浅青色。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衬衫的衣领半敞着,下摆松松地束在腰际,袖口也松着,像个颓废的摇滚青年盖在文艺青年的皮囊下。
钟岛喊了一声:“老师。”
隋轻驰皱了皱眉睁开眼,看见他,缓缓坐了起来,有些难受地用手捂了捂眼睛,又拿下来,眯着眼看着他,说:“傅错?”
钟岛有些吃惊,这不是他记忆中隋轻驰的声音,他嗓子又干又涩,一点都不似背景音里那个高亢的主音。
“你他妈的……”隋轻驰喉咙欲言又止地滚了滚,末了又低下头,捏着眉心,声音很低地说,“反正回来就好……”
大狗在这时跑过去,低着头把自己钻进隋轻驰腿下,隋轻驰垂头摸了摸狗耳朵,像是清醒了几分,又抬起头来,眉头忽然打了结。
钟岛听见隋轻驰暗骂了一声,伴着自嘲的苦笑,看他又将脸埋进双手,他似乎也清楚自己看到的不是傅错,应该是一个幻影,他想必已经无数次看见这个幻影了。
歌曲结束,房间里一切声音都沉淀下来,钟岛看着隋轻驰深深弓着的背,那个样子让看的人都不忍承受。
隋轻驰彻底从酒精里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睡在沙发上他浑身都不舒服,一撑起来便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钟岛,表情非常不快,从沙发上坐起来,冷冷道:“门又不是为你开的,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进来。”
“老师,我来找你一起做歌。”钟岛知道隋轻驰不想和他多费唇舌,索性直接说明了来意。
隋轻驰忍着太阳穴的剧痛,讽刺地一笑:“你疯了?你现在前途正好,不要自掘坟墓。”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而且我也不是你老师了。”说着又要倒酒,钟岛走过去握住了酒瓶。
隋轻驰抬头睨着他,虽然宿醉过后头痛欲裂,状态憔悴,但依然是那个中二天王,眼神照样凌厉,一个眼神,手只冷冷一抽,钟岛就不自觉松开了力道。
隋轻驰拿过酒瓶继续倾倒,懒洋洋地偏着头,香槟洒出来一些,他就扯了片纸巾胡乱一擦,把纸巾扔旁边垃圾桶里,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扔进去了。
钟岛只能站一旁说:“我已经说服工作室和洛雪姐了,有一首歌,想让老师你帮我填词,”他说,“我还想和你一起唱。”
隋轻驰喝完一杯,把酒杯放桌上又要倒酒,听着钟岛说话,只孺子不可教地摇了摇头,没理他。
酒瓶里的酒只剩一点了,这次只倒出来刚够没底的一点分量,隋轻驰举起香槟的瓶子对着灯光看了看,眯着眼吐了口气,一脸“都欺负我”的负气表情。
钟岛说:“你不给我填词的话,这首歌就要毁了,那我宁愿不唱,也不想毁了它。”
“不唱就不唱,威胁谁呢。”
“那样数字专辑也不会出,”钟岛说,“我签的是你的工作室,如果我不出的话,你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吧,你要是不追究,我就不唱了。”
“咣”的一声,隋轻驰把酒杯磕在茶几上。
狗东西呜咽一声趴在隋轻驰脚边。
隋轻驰虚眸紧盯着眼前软硬不吃的少年,他眼睛里都是血丝,盯得久了都觉得发酸,冷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什么歌你这么要死要活的?”
“与非老师的歌,”钟岛说,“我觉得那首歌其实不是写给我的,想听听你会怎么演绎。”
隋轻驰听到与非的名字,终于沉默了。
“我联系到了AK哥,”钟岛说,“他都不知道傅错哥走了,他也联系不上他。”他边说边注意隋轻驰的表情,“既然连他都不知道,说明傅错哥不是针对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真的想突然离开……”
隋轻驰弓着背埋着头,以掌掩面,他不想再面对这个他想了无数遍的问题。
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钟岛也想试试:“就算他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也许听到你的歌,就会想通了呢?他跟我说过,你是西风最好的主唱。”
隋轻驰抬起头来,双手滑下来捂在脸颊上,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中二了,”他说,“不信这些了。”
钟岛走后,隋轻驰脱了衬衫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demo碟,应该是钟岛留下的,他扫了一眼,没有碰它。
狗东西在他脚边打转,他才像是想起来什么,走到喂食器处,换了水,又放进狗粮。
“吃吧。”
狗东西没有吃,依然凑在他脚边。
隋轻驰低头看着它:“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得照顾你。”
狗子扬起头,下巴讨好地贴在他腿上,隋轻驰看着它,低低地道:
“谁叫我是你的上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