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被庄珝这一番“虎狼之词”骇得头都疼了, 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手指在额间揉按了两下。
庄珝仔细地看了他两眼, 挑眉道:“怎地这几杯酒便醉了, 既如此,便早些回屋子里歇息,在外头吹了风, 第二天倒要头疼。”
叶勉点了点头,道:“这秋露白后劲儿可真够足的,早知几杯都上头,刚刚我不如直接捧着酒壶喝。”
“还没喝过瘾呢,这么好的酒, 真是可惜了,”叶勉小声嘟囔着抱怨。
庄珝没理他, 抬手唤了侍人过来, 淡声吩咐道:“扶你们主子回去歇息,好生伺候着,一会儿我着人送醒酒汤来。”
叶勉被丰今几人搀扶着回了屋子,如今天已经凉了, 叶勉又醉着,下人们不敢在府外给他沐浴,便用温水绞着巾子给他擦洗了一番。
折腾了半晌,叶勉这边晕晕乎乎地刚爬上床躺下, 就听到门口有动静,懒懒地抬手拨开帐子眯着眼睛看去, 却是庄珝来送醒酒汤。
“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嗯。”
庄珝穿着绫白寝衣,外头松松地披着一件深色宽袍,头发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气。
“起来,喝下了再睡。”
叶勉摇了摇头,“这酒虽醉人,却不磨人,我如此甚好。”
晕陶陶的,很是舒服。
庄珝没听他的,坐在床边把他扶了起来,“酒不磨人,可你一会儿会磨我。”
叶勉略有些不耐地把喂到他嘴边的醒酒汤推到一边。
庄珝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劝,只轻嗤了一声,“明日一早可别后悔。”
说完便把醒酒汤递给一旁侍奉的下人,又吩咐人在香炉里多加了几块安神香,便也提脚上榻。
叶勉微微皱眉,“你又上来做什么?”
庄珝挨在他身侧,靠在床头的迎枕上,手里还拿着一只玉白瓷的小巧酒壶。
“说了多少回了,把你灌醉,再趁你之危。”
叶勉哼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庄珝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我平日里唬你,你每每当真,与你说真话,你却偏偏当假话听。”
“你不敢。”叶勉眼睛都没睁,笃定道。
庄珝满意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况且今日醉的是你,倒是我要小心着些。”
叶勉半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庄珝喝了口酒,“哦?我以为你垂涎我美色许久了,刚刚在院子里,不错眼地盯着我看,要不是我几次打断你,怕是人都要扑上来了。”
叶勉都被气笑了,“你少胡说,我扑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蝴蝶吗。”
自恋狂!
庄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叶勉“啧”了一声,胡搅蛮缠道:“看几眼怎地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大男人都敢长成那样,还不敢被人看?”
庄珝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随即也半躺下来,侧着身子,手肘支着头,看着他轻道:“那你现在好好看看我。”
“离我远些!”叶勉推了他一把,“早瞅够了。”
叶勉偷瞧美人,被人掀底儿,老脸也有些抹不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庄珝被人推开也不甚在意,又往叶勉身边蹭了蹭,“怎地又不敢看了?”
叶勉睁开眼睛怒瞪着他,“你这人怎地突然涎皮涎脸起来了?远着我些!”
“那让我瞧瞧你。”
庄珝说完果真支着头,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叶勉在薄被里的身形,目光清亮没有丝毫亵渎,却犹如实质,灼得叶勉本就因醉酒而燥热的身子隐隐发烫起来。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好看。”庄珝认真道。
“那你怎地不去照镜子?”叶勉嘟囔道:“我若是你,日后连媳妇儿都不娶了,有了兴致直接对着镜子撸。”
庄珝一愣,随即轻笑,“竟真的是醉了,”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眉毛一挑,“这么烫,你这身子也太不经酒了些。”
叶勉燥热地掀了掀被角。
“身子难受吗,可要我去拿醒酒汤给你?”庄珝问他。
叶勉摇了摇脑袋,哼唧道:“别给我喝那玩意儿,比药还难喝。”
“良药才会苦口,喝了身子舒坦些,”庄珝试探着劝哄道。
“我现在就挺舒坦的,躺在云上一般,”叶勉嘿嘿笑道,“你那个酒可真不错,我们还没喝完呢,你可让人封好了,回去我们还能再吃上一回。”
庄珝转过头去轻笑。
“你笑什么?”叶勉皱眉不满道,又伸手去打庄珝执壶的手,“你少喝些,多给我留两口,不许这般小气。”
庄珝手上躲了躲,也不在意他醉了胡缠,认真答道:“这不是刚刚我们喝的酒,别急。”
“啊,那是什么?”
叶勉嗅了嗅鼻子,“果然不是,怪好闻的。”
“是寒潭香,宫里御酒房自己的方子。”
“哦!”叶勉恍然道,“我听过,说是取自高山寒潭水酿成。”
庄珝仰头又喝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
“好喝吗?”叶勉迷蒙着眼睛看着庄珝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味道闻着倒是挺好。”
“嗯。”
“要么你给我喝一口?”
“人都醉了,还喝什么?”
叶勉突然生气起来,蹙着精致的眉间儿,伸手去夺庄珝手里的玉白壶,庄珝笑着伸长手臂躲开。
叶勉瞪着他的眼睛晶亮无比,凶道:“给我!”
“想要?”
“要!”
“叫哥哥。”
叶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叫,再不叫的。”
庄珝挑了挑眉,“竟没醉透。”
“你给不给我?”
“给,”庄珝软道,“我喂你。”
说完微微托起叶勉的头,将壶嘴喂到叶勉唇边,叶勉得偿所愿,高兴地舒展着眉宇,就着庄珝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随即懒洋洋地疏散着身子仰躺在那里,眼角和两颊遍布红晕,满意地看着庄珝傻笑,“好喝。”
庄珝摇了摇手里的玉白酒壶,不高兴道:“你将我的酒都吃光了。”
“啊!”叶勉面上一丝愧疚,紧张道:“一滴都没有了吗?”
“还有一滴。”
叶勉听了,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搪塞道:“那你便喝了吧。”
庄珝侧过头,定定地看着叶勉刚被寒潭香润泽过的水红色薄唇,上面还有一滴酒汁,犹如清晨的桃花瓣打着露水。
“好。”
轻轻应了一声后,便低头满足地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