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人都道韩愈抢走了顾笙,所以才造就出陆子初的绝情狠戾。瞙苤璨午
谁又知道,他在拘留所呆了两日,父亲前往美国砸下重金这才保释出狱。进去第一日亲眼目睹有年轻人脾气暴躁,被关起来后用头撞玻璃,走廊里“哐哐”声不绝于耳。
要怎样绝望,才能如此自虐?
陆子初一直觉得法律维护的是人的尊严和独立的人格,纵使入狱失去自由,但尊严永远都不会失去,他在最不设防,信任沈雅的情况下,栽了大跟头,被韩愈紧咬不放,倘若不是开庭前一日韩愈撤诉,他只怕难脱牢狱之灾。
最阴暗的岁月里,外婆去世,顾笙提出分手,律师事业终结,他大病一场后开始明白,人比野兽更加凶狠。
2005年11月,韩愈说曾经的韩愈死了,他再不信血缘之亲;2011年年末,陆子初再不信所谓的兄弟情深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步步为营才能屹立巅峰;足够凶狠,人人都能成为魔鬼。
2007年到2013年年末,每当噩梦惊醒,他都会想起那段最隐晦的岁月,若非是心存一口气,他怎能撑了这么多年?
关于过往,阿笙能忍下,他不能忍。一念起,势必要拔刀见血,那般狠绝早已融进七年爱憎间。
被人一步步逼到绝境,霸占顾笙多年,恨意在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疯狂叫嚣着,他若掀,必定是惊涛骇浪。
怎会没有坏情绪的时候,在她面前一点点的挤压,然后……压不住了。
陈厨走进书房时,书房漆黑一片,陆子初没有开灯,陈厨犹豫着是否要开灯,想想还是作罢了,陆子初就是一只笑面虎,没人敢轻易招惹。
待眼睛适应黑暗,陈厨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陆子初,烟雾缭绕,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清了清嗓子,陈厨说:“陆先生,晚餐做好了,您看是端上来,还是到楼下餐厅用餐。”
“楼下吧!”
陆子初摁灭烟,打开门窗,散了烟气,又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朝卧室走去。
他的举动让她受了惊吓,阿笙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房去了,这一回房,良久都没有再出来。
卧室没锁,陆子初摸黑走进去,只看到阿笙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
他走到床前,轻声叫她下楼吃晚餐,他等了良久,她没应,也就没有再继续叫她,转身离开了。
阿笙在恼他,但这股恼意跟他们之间的感情没关系,谁心里还没有存气的时候。
阿笙半夜从卧室走出来,书房亮着灯,她站在外面靠着墙停留了几分钟,这才走了进去。
陆子初靠着沙发睡着了,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看出来,是她白日翻看一半的书,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洗掉了黄昏时的冷锐,显得格外柔和。
阿笙蹲在沙发旁看着他,伸手环住肩膀。她以为,只要她离婚的话,他们就能得到幸福,却忘了她可以不报复,但他……不能。
……
第二天起床很晚,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阿笙精神有些欠佳,拉开窗帘,太阳终于出来了,积雪开始融化。
想来今天上午不会出门,她换了身家居装,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衣服,总觉得似是忘了什么事,但沉思去想,却是毫无头绪,摇摇头,干脆不想了。
漱洗完毕,拿着梳子坐在藤椅上编头发,有人进来,她是知道的,起先以为是薛阿姨,直到一双手落在她的双肩上,她才意识到陆子初不知何时早已立身在她的身后,垂眸看着她编发。
阿笙不去看镜面,免得和他视线触碰在一起,昨夜虽说没有吵架,但那样的情景却是比吵架还让人受不了。
该怎么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话……唉。
她不说话,陆子初也是陷入了沉默,立在她身后,半晌无声,看着她的编发动作,阿笙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
正想开口问他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去公司,陆子初却开口了:“我做了早餐。”
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如今他放下架子,阿笙总不能端着架着,“嗯”了一声,一手攥住发尾,腾出一手往首饰盒里翻找皮筋。
一只手伸了过来,陆子初打开首饰盒,先是拿了一只玫瑰花布艺发绳,似是觉得不好看,放下后又选了一只水钻米色发绳,满意了递给阿笙。
他眼光一向很好,阿笙今日侧编发,松散的麻花辫垂落在胸前一侧,米色水钻衬托着漆黑的头发很扎眼。
他又看了她几眼,眸光柔和,起身朝外走去,不多时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上。
阿笙疑惑的看着他,却只看到他深幽如潭的眸。
陆子初清了清嗓子说:“我先下楼。”
眼见他离开,阿笙这才打开了盒子,其实已经猜到了,里面放着一支手机:跟他现在用的手机同款,一支女式手机。
阿笙靠着椅背,直到卧室传来敲门声,她才醒过神来。
……
早餐沉默,他和她用餐鲜少有这么沉寂的时候,他起身倒水,走了几步,回头问她:“要喝水吗?”
阿笙摇了摇头。
陆子初进了茶水间就没有再出来,应是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不断听到什么“盘活存量”,什么“票据贴现”,诸如此类金融术语,阿笙是听不懂的。
那碗粥被阿笙搅了十几分钟,胃口全都没了,放下勺子,起身的时候挪动椅子,声音多少有些刺耳,他大概听到了,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不吃了?”
“嗯。”上楼去了,阿笙只觉得累,她想劝陆子初收手,他们还有以后,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昨夜发生的那一幕让她开始明白,她是劝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