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阴魂不散

宫梧桐并没有说其他的, 只将越既望脸颊上的弟子契强行催动加深,盖住那剑形痕迹后,转身就走。

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睢相逢朝明修诣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明修诣点头,起身上前跟了上去。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走出偏院, 目不斜视随手往旁边一抬手, 玉剑从内室被他强行招出来,呼啸一声落在掌心。

他看也不看, 直接御风而行,往南而去。

明修诣眉头一跳, 隐约知晓宫梧桐要去何方, 连忙跟上去想要拦住他。

只是宫梧桐速度太快, 明修诣刚抓住他的手腕,就被他强行带着一瞬千里,转眼就来到了南城——越既望赢来魔剑的地方。

明修诣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看着宫梧桐眼睛眨都不眨地就往城主府里走,立刻跟上去。

这回, 他没再阻拦宫梧桐了,因为现在的宫梧桐身上的气势, 根本不是他轻易能拦住的。

宫梧桐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就来到了南城城主府。

那南城的城主正在办诛魔会的庆功宴,府里全是三界年轻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宫梧桐冲进来, 全都愣在原地。

宫梧桐看也不看, 飞快上前,玉剑破空,听到一声撕裂之音, 而后剑刃稳稳落在正在饮酒的城主脖子上。

城主:“……”

城主酒杯都要洒了,愕然抬头看去。

宫梧桐居高临下看他,宽袍无风自动,灌满袖口,那双异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杀意。

“那把剑,是从何处寻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认得宫梧桐,一时间讷讷无言不敢上前阻拦。

城主也是个人精,稍微一想就知道宫梧桐是为何而来了,他悄无声息地移开脖颈旁的锋利剑锋。

“见过小圣尊。”城主小心翼翼道,“您是说越修士在诛魔会上赢来的魔剑吗?那虽然是从魔族过云江寻来的,但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灵剑,和越修士甚是有缘。”

他本是好意,但此言一出,宫梧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城主心中“哎呦”一声,心想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忙补充道:“越修士受伤之事我已将那些人处置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合该受此责罚,若是小圣尊不满那责罚,我可将那些散修交由九方宗处置。”

知晓越既望是九方宗小圣尊的徒弟,城主哪里敢怠慢,也只有那些无门无师的散修才会毫无牵挂不要命地去截越既望的剑。

宫梧桐冷冷道:“他还因为那把破剑受了伤?”

城主:“……”

城主脸都绿了,没想到宫梧桐并不是因为徒弟受伤而动怒的,一时讷讷无言。

一时间,整个城主府针落可闻,众人面面相觑。

宫梧桐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理智却告诉他面前的人和那把魔剑无关,便强行让自己把剑收回,沉声道:“那把剑,是在何处买的?”

城主道:“魔族过云江的拍卖处,不知具体是何人。”

宫梧桐眉头紧皱,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就走。

明修诣一向有礼,这些年不知道给宫梧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但此时看到满室皆是对宫梧桐的议论,他却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宫梧桐此时极其不对劲,他甚至连回九方宗的方向都弄错了,一瞬千里后,周围竟然一处陌生的荒原。

他站在原地,罕见地愣了半天,才转身对一直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明修诣说:“那把剑,我已毁了的。”

明修诣见他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立刻上前,轻声道:“您说那把魔剑吗?”

宫梧桐点头,魂不守舍地道:“当年我知晓那大魔不肯轻易放走殉剑灵骨,便偷偷潜入将已经淬炼好的魔剑震碎了,如此,他才肯放任越既望被我带走。”

而现在,那把已被他震断的剑,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越既望手中。

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厉鬼,让宫梧桐一眼便浑身寒意。

宫梧桐难得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将明修诣为数不多的保护欲激出,他见师尊的肩膀都在微微抖着,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宫梧桐。

只是他还没碰到宫梧桐的肩膀时,宫梧桐突然眉头一挑,几乎将牙齿咬碎了,那一身的脆弱陡然变成根根带着杀意的尖刺,冷冷道:“我定要宰了那只大魔。”

明修诣:“……”

明修诣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抠了抠自己的袖口,闷咳一声,才轻声劝道:“师尊,有没有可能是那只大魔本就准备了两把剑?”

宫梧桐双手环臂,一边磨牙一边也在思考:“可能吧,反正他没安好心。”

明修诣点头。

宫梧桐说完后,才奇怪地看了一眼明修诣:“你怎么在这儿?”

明修诣噎了一下。

我跟了一路了。

宫梧桐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些,他将玉剑变回了萧,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然后在面前的荒地画了个圈,淡淡道:“你在这儿给我砸个洞出来。”

明修诣问也不问,二话不说就抬手催动灵力,轰然一声将面前的空地开出一道深入地底的大坑。

宫梧桐将魔剑拿出来,随手扔到那巨大的坑中。

“冻起来。”

“是。”明修诣言听计从,催动寒冰灵种将那把全是魔息的剑死结结实实在坑底,而后将旁边的泥土压上去,没一会便再次恢复成了平地。

宫梧桐见状,灵力也铺天盖地而出,在原地凝出一圈复杂的符咒,而后法阵猛地凝起,彻彻底底将魔剑封印在了此处。

封印完后,宫梧桐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明修诣正要跟上去,宫梧桐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一刻钟后再回九方宗。”

明修诣也不问,乖乖点头称是,目送着宫梧桐离开。

宫梧桐飞快离开此处荒原,很快就回到了九方宗。

越既望正在喝睢相逢给他熬的药,眉头紧皱,抱怨道:“相逢,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泄私愤?我只是受了点伤,用得着吃这么苦的药吗?”

睢相逢冷冷道:“嫌我的药难吃啊?”

越既望哪敢承认,忙摇摇头,将苦药一饮而尽。

宫梧桐刚好回到偏院,手中的玉箫缓缓瞧着掌心朝越既望走了过去。

越既望一见师尊这个架势,心叫不妙。

但凡宫梧桐以这副姿态过来寻他,肯定是要打人骂人的。

这次也不例外,宫梧桐一过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分毫没有之前那怜惜和颓废,看的越既望一呆一呆的,怀疑刚才见到罕见脆弱的宫梧桐只是他的错觉。

越既望被骂得唯唯诺诺,悄摸摸打算抬头为自己辩白一句,却见一道寒光突然从天边而来。

魔息铺天盖地,如一根离弦的箭,呼啸冲来。

越既望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正在骂他的宫梧桐不耐烦地握着玉箫头也不回地狠狠一挥,磅礴灵力毫不留情地强势压了过去。

只听到锵锵两声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宫梧桐宽袖一抖,手稳稳地将玉箫收了回来在指间转了几圈,姿态潇洒利落,说不出的雍容。

他眼尾微挑,冷冷偏头看去。

——不远处的墙上,那把魔剑被打得刺入墙中,正在剧烈发着抖。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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