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看着那四个字, 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随后他便听秦东意问:
“这……也是你的?”
楼画耸耸肩,抬眼望着秦东意,故意说:
“是啊, 也是师兄你给我的,当年第一眼看见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秦东意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他买书前习惯会大致翻看一下,像这种图册是断不可能买给楼画的,怎么……
他耳尖有些微发热,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骗你的。”
看他这样子,楼画笑弯了眼睛。
他拿着那本书在手里转着玩, 垂眸看了一眼那封皮,说:
“这是戚还给我的, 他那天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 非要给我普及双修知识, 讲完落我这了,我随手收起来的。”
楼画随手翻了两页,里面都是些交缠的小人。
里面的人有男有女,什么搭配都有。那是他第一次知道, 两个男人也可以做那种事。
他眸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把那本书扔回了箱子里。
他合上箱子, 手撑在木箱上,探过身去。
他靠得离秦东意很近,视线从他眉眼一直下落到唇角, 最终他微一挑眉,尾音微微上挑, 像是一个笑:
“你能不能吻我?”
秦东意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似乎被拉了无限长, 秦东意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没有多犹豫, 只抬手, 托住了楼画的下巴,吻了上去。
室内的烛火摇摇晃晃,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楼画接吻时一向很乖,他闭着眼任秦东意撬开他的牙关,过了一会儿,那人的手托住他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他从木箱那边捞了过来。
楼画没了支撑点,整个人都倒在了秦东意怀里。
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安静的室内一时只剩了亲吻时暧昧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楼画轻轻推了推秦东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问:
“你那小徒弟可不是人,天祭剑舞时要怎么办才好?当心露了馅,那炸毛老头子又跳脚。”
听他这样说,秦东意倒没多意外,他只答:
“阿楹身上有封印,不会受剑舞影响。”
楼画微微扬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后他又听秦东意问:
“那个小姑娘呢?”
楼画认识的小姑娘可不多,想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弯起眼睛:
“我自然不会让她被发现。”
秦东意弯唇笑了一下。
随后,♂疯推文他一手揽过楼画,一手托着他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他把人放去了床榻上。
楼画像小时候一样,乖乖躺到靠墙的那一边,占小小的一点位置。
等秦东意熄了灯躺上来,他又试探着靠过去(香啊香)环住他的腰。
楼画安静了一会儿,许久,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小声说:
“你是鸢尾花仙吗?”
“嗯?”
那个故事秦东意只看过一遍,还是三百年前的事,他早就记不清了,此时听楼画这么一问,还有点不明所以。
楼画没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头。
年少时,娄娄许过一个愿望,他想跟神仙永远在一起。
这个愿望,楼画大概算是替他完成了,只是用的手段不太光彩。
他经常想,秦东意大概会恨他的。
他本来有光明的前程,会有很爱他的人,但这些都被自己毁了。
楼画能和周边所有鸟类共享五感,他也经常这样做,以随时监控周边可能发生的危险。
有一次他好巧不巧听见了戊炎和玄松的对话,玄松说,让疯子祸害一个,总比祸害一群强。
而这大概也是戊炎能如此容忍他的原因。
秦东意,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他那样的人,总会牺牲自己来帮助别人。曾经他不惜舍弃性命都要救下娄娄,现在,是不是也在尽力配合他,用自己来换其他人的安宁?
楼画忍不住不去这么想。
有时候他一点都不在意秦东意愿不愿意高不高兴,但有时候冷静下来,理智会撕扯他,痛得撕心裂肺。
其实秦东意做得很好了,有时候的温柔真的会令楼画有种自己是被爱着的错觉。
但秦东意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他。
楼画又靠秦东意近了些。
他小声说:
“我好爱你啊。”
秦东意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伸手把他揽到了怀里,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角。
楼画微微蜷起手指。
他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想问问应龙,但自从他赶走九婴又昏昏沉沉睡了那一个多月后,那老家伙就再也没在他识海中出声了,楼画只能感觉到他神识的气息。
他大概是累了,睡得要比楼画久一些。
爱到底是什么呢。
楼画只能自己琢磨了。
—
宗门大比期间,秦东意一直很忙,所以等楼画一觉睡醒,他身边就又没有人了。
楼画在床榻上坐了一会儿,他在想,自己要如何度过无聊的一天。
秦东意在忙,燎鸯常楹周野望都要参加宗门大比,楼画认识的人没几个跟他一样闲。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正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人的喊声:
“楼公子,楼公子!!”
楼画微微睁大眼睛,过去推门看了一眼。
疏桐院外面,温见贤正伸长脖子往里张望着。他看见楼画,很高兴地冲他挥挥手:
“好久不见!”
楼画微一挑眉。
闲人来了。
他走过去,上下打量温见贤一眼:
“你来做什么?”
温见贤看着他:
“路上遇到疏月君了,他说你一个人估计会无趣,问我如果没事可不可以陪你玩。我正闲着呢,一口就答应了。:”
“他让你来的?”楼画微一挑眉。
温见贤点点头。
楼画突然就有点高兴,他原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他抬眼看着温见贤,似是在思量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
“哎,你是医修,那你会炼药吗?”
温见贤被质疑了专业,有点不服气:
“我当然会了!”
楼画很满意,他接着问:
“那如果有个人躲在石头里,你把他拿去炼一炼,能把他炼出来吗?”
躲在石头里的人。
温见贤眉心一跳。
怀霜仙尊见舟的神识被封在了石头里这件事,温见贤是知道的,他也就知道这么一位,所以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温见贤尴尬地挠挠脸颊: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说着,他转身想走,却被楼画抓住了后领:
“今天不把那个老东西弄出来,你就别想走。”
回清阳山后,楼画还没去找过见舟,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
上次败给见舟一事,他至今都耿耿于怀。
他不喜欢输,更不喜欢输给讨厌的人。所以今天既然有了空闲,他是一定要把见舟弄出来打一架的。
楼画不顾温见贤一路上的哭爹喊娘,强制性地把人拽到了寒泉。
寒泉周围的温度要比清阳山其他地方低很多,连植物上都覆着厚厚一层白霜。
楼画拽着温见贤的手腕,步子轻快地往寒泉走,原本想直接去会会那见舟老鬼,结果他到的时候,寒泉边已经有人了。
楼画给温见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方轻步子往那边走去。
等近了,他微微眯起眼,看着那边那人的背影,像是元镜。
元镜和见舟是旧友这一点,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此时看他在这,楼画也不奇怪。
他想少点麻烦,于是就跟温见贤一起等在寒泉边一棵巨树后面。
那边,蓝色晶石漂浮在元镜跟前,元镜在它面前摆了杯酒,自己也举着一杯,仰头喝下。
“你这人,知道我享不了这个福了,还特意把酒带来在我眼前显摆,真有你的。”
元镜似是笑了一下:
“这不是给你留着呢?”
“你自己喝吧!”
见舟的声音无奈带笑,嫌弃地用灵石撞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浆这就洒了一地,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他又问:
“最近可有高兴之事,说来听听?”
元镜听他这样问,想了想,道:
“小画前几天说,他打败了相柳九婴,算吗?”
“相柳九婴?”听见这话,见舟冷哼一声:
“他连我都打不过,你就听他吹。”
元镜似是有些无奈:
“他是你的孩子,你也不问他的情况,也不为他高兴,怎么还反倒质疑起来了。”
见舟欲言又止片刻,终是没疼忍住问:
“那件事,她到现在都没告诉你?”
元镜目光一顿:“什么?”
见舟沉默许久。
最终,他似是觉得事情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于是直截了当问:
“罢了,总要有人先开口的。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元镜:“你指什么?”
见舟:
“那年咱们三人还是至交好友,但其实你我二人皆心悦于她,又同时表白了心迹。按咱们三个当时的关系,这个选择对于她来说很难,直说出口总会有人受伤。所以咱们三人约定,分别在忘忧崖和落雨泉等三日,她若是想选,便挑一人赴约。”
元镜点点头,回忆道:
“没错,当时我在忘忧崖没等到她,一年后,她告诉我,她去了落雨泉。”
“没有!”听见这话,见舟反应很大:
“她从清阳山出来,原本是想去忘忧崖找你,但半道就被人截了去。我跟她后来是见面了,但并不在落雨泉,而是在玉骨教的地宫!”
元镜愣住了。
他从没听过这些事,更不知道当年简单的一个选择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他张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是谁?”
元镜转头看了一眼,见楼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他眸子的颜色似乎鲜艳了些,直勾勾盯住了元镜身边的蓝色晶石。
见舟的声音有丝微不可查的慌乱:
“你怎么在这?”
楼画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他只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我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