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架

曾经深陷吸毒门的两位主角,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钦定的禁毒宣传大使。

这么戏剧性的转变的确很魔幻。甭管大家对毒品感不感兴趣,或者对两位当事人感不感兴趣,就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津津乐道好久了。

其实不用康桥再发什么通稿,这新闻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整个互联网,上至新闻头条,下至朋友圈、QQ空间,都在惊叹着世事翻脸之无赖,网友掉下的眼珠子如大雨倾盆,一踩一个啪啦响,惨不忍睹。

这波热度比当初的聚众吸毒事件还要大。

参与过吸毒事件讨论的一看后续还有惊天大逆转,果断继续吃瓜;对先前明星聚众吸毒不关心的冷漠路人,没想到还有这出,再也忍不住,下了水;还有不少人孜孜不倦地怀疑自己的眼睛,把禁毒宣传片反复看。

一天下来,宣传片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数亿。

禁毒办满意地在宣传成绩一栏上打勾,超额完成任务。

周嘉茂微博下的评论都是粉丝们的扬眉吐气、真心表白,同时用各种姿势挖苦当初的黑子,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有个靠谱的偶像就是这点好,受了委屈都能加倍地还回去,一点儿也不憋屈,这才是追星的乐趣啊。

李从一粉丝没那么多,因此评论又是另外一种画风:因为吸毒门才认识你的,当时就觉得怎么还有这么帅的男孩子,只可惜那时候你被千夫所指,不敢说一句好话。憋了好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大声地喊出来:李从一,你好帅,我宣你!

没了道德负担的少男少女们,终于等到了尽情表白的时机。

还有很多马后炮轰轰响着,比如:我就知道,这帅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吸毒呢!

以及另外一种殊途同归的表达:我就说嘛,吸了毒怎么可能还这么好看,肯定皮肤状态差、眼神呆滞、气质油腻……

李从一对这些迟来的示好倒没觉得如何悲愤,反而认为这些网友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嘛,没有因为他的美貌而丧失了良知,毕竟他和周嘉茂当初实在有点点可疑,保持警惕是应该的。当然,那些骂他到骂祖宗十八代的黑子不在体谅范围内。

禁毒宣传视频起初引发的只是表面的轰动,纯粹地震惊于魔幻现实、惊天逆转。随后,有人开始挖掘视频背后的意义,探讨禁毒办为什么要用周嘉茂和李从一,就算他们没吸毒,也没必要请他们吧。毕竟没吸毒的艺人多了去了,怎么不选一些更火形象更好的?

一开始就是阴谋论,比如李从一或者周嘉茂有什么背景啊,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啊,当然被果断推翻。禁毒宣传片虽说只是公益宣传片,但毕竟是政府行为,哪能随随便便被两个污点小艺人潜规则?

在网友的集思广益下,还真的被挖掘到了真相。

有人结合宣传片中被反复提及的词“一念之差”,写了一篇推测政府用意的小论文,和禁毒办策划大佬说的差不多,就是警示、敲打那些不把吸毒当回事或心存侥幸的隐形吸毒者,要学李从一和周嘉茂,千万不能学陈天然那群人。

他的推论,得到了绝大部分网友的认可。

一时间,网友们的讨论方向又从李从一周嘉茂,转移到了宣传片的深意,对此赞叹不已,果然还是大佬会玩。随后一段时间,网络上到处是对吸毒毁一生的感慨和批判,无数网友现身说法,他邻居、他亲戚、他同学等等因为吸毒怎么怎么惨,而自己呢,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还能躺在空调房里刷手机,真是莫大的幸福。

这些较为严肃的话题讨论虽不是轰轰烈烈,但持续了好久,更深入人心,这才是禁毒宣传片最理想的效果。

作为最大赢家,李从一和周嘉茂最近都红得发紫,各种代言和影视都纷纷找上门。

但康桥很谨慎,没有为了赚钱就瞎接代言,只选对的,不对贵的。

同时,康桥还好好敲打了一下李从一:“你可别飘啊!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知名度、人气统统都是虚的,和你的本身实力没关系,你只是因为走运,你要是不谨慎一点,循规蹈矩一点,小心爬得高,摔得更惨。你火得这么来势汹汹,不少人可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呢。”

“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李从一很体贴地说,就是没个正行的语气让康桥很不放心。

康桥说:“这样吧,你下午来公司一趟,我和你面对面好好合计一下你之后的发展规划。别说我不尊重你啊,找上门的代言和影视资源我帮你筛选过一遭,剔除一些,剩下的你可以选喜欢的,我和公司都不强迫你。”

“行。”公司好说话,李从一也不会不配合。

下午,李从一早早地赶到经济公司,只是一迈进大堂,李从一就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气氛极为压抑,很不对劲。

从门口的保安到门里的美女前台,甚至到惊鸿一瞥拐过去的保洁阿姨,每个人都绷着脸、绷着身体,走路说话小心翼翼,喘气都不敢大声。

李从一谨慎地没直接去楼上找康桥,而是先和那两个美女前台打听情况。

两位美女都充分体现了作为前台的职业素养,背部挺得笔直,精神抖擞,如果脸上的神情不是那么凝重就完美了。

“美女姐姐,公司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从一受气氛渲染,说话声不自觉地压低了。

前台小姐认识李从一这个当前大热的焦点人物,看真人是长得又好看,语言又亲切,前台小姐也稍稍放松下来,低声说:“上午的时候,总公司那边陈董来了,看着挺严肃,开了个领导会议,不知道为什么,在会上大发脾气,把赵总给裁了,让他今天就滚蛋走人。还当场点名批评了好几个部门主管,估计他们也就交接一下工作,一个月内都得陆续离职。整个管理层都被血洗了一遍,现在公司人人自危呢,生怕惹陈董不开心,当场就被开了。”

“陈董?”李从一问,“陈岱川啊?”

前台小姐吓得哎唷一声:“小点声啊,被陈董听见了不太好,估计陈董正在气头上呢。”

李从一只好点头,又问:“你知道陈董为什么裁掉那么多管理层吗?”

前台小姐说:“据说是因为以赵总为首的一批人结党营私,利用公司资源谋私利呢。”

“就因为这啊?”李从一轻松地笑道,“我还以为公司遇上啥事要倒闭了呢。”

“这事还不大啊?”前台小姐吃惊,“公司上层被换了一半,等于变了个天。”

“不是还有人顶上吗?”李从一无所谓地笑,“他变他的,只要天不塌就行。古往今来,皇帝都换了多少个了。”

李从一万万没想到这和自己有一点关系,要不是他演了盛千柔的男一号,还吐槽到了陈岱川面前,陈岱川也不会想到子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大胆,一点儿也不顾忌名声,和盛千柔这样的工作室也敢合作。

结果他一深查,发现子公司问题还不少。主要也是因为前年到去年,陈岱川都在拍《沉默是刀》,在戏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就没有那么多心思管理公司,结果蛀虫就悄悄抬头了,还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势力,这其中有内因,也有虎视眈眈的外力作祟。

毕竟要一次性肃清公司毒瘤,陈岱川花费了好几个月布局,才在没动摇子公司根基的情况下,快准狠地来了今天这一出,把不明真相的群众给吓到了。

李从一得知公司没倒闭的危险,就欢欢喜喜地准备去找康桥,才转身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清秀的男孩。

那人神色本就惴惴,瞥见李从一,又黑了几分,失态叫道:“李从一!”

李从一记得他,叫唐乐,原本要给盛千柔演男一号的。

李从一于是自来熟地挥手打招呼:“好啊。”

唐乐警惕地望着李从一:“你认识我?”

李从一笑:“唐乐嘛,我知道。”

唐乐更狐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好像没打过交道吧。”

“打过照面啊。就前几个月,我到公司来签约,咱们电梯里见过。”李从一体贴地帮他回忆。

不用李从一提醒,唐乐也记得清清楚楚。但唐乐觉得自己记得是一回事,毕竟他是恨着李从一,专门打听过的,但李从一怎么会记得只见过一面的他?除非李从一也暗中打探过他!

唐乐试探地问:“因为那一次,你就记得我?”

“是啊。”

“我不信!”唐乐咬牙切齿,“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记得?”

李从一被问得一愣,下意识道:“我记性比较好。”

唐乐冷笑:“能好成这样?都过去几个月了,还记得就看过一次的脸,说出去谁信啊!”

要是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你丢进皇宫——宫女都能成精的那种,面对那么多长得有点像的王爷皇子公主,那么多淡妆浓抹的娘娘,那么多大臣、公公、侍卫、宫女,要是记错长相、身份,记错忌讳,轻则被骂,重则拖出去砍了,脸盲症分分钟死于非命,你也会对脸部识别这一项能力登峰造极的。

李从一不知道他纠结这件事有什么意思,只好道:“那我就不记得你了,行不行?”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针对我!”唐乐吼道,瞪着李从一的眼睛都红了。

李从一为难:“那你到底是想我记得,还是不想我记得?”

唐乐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东西,比如他是怎么丢掉男一号的。

唐乐是个从小就被夸长得帅的孩子,长大可以去混娱乐圈的!他也的确混了,但除了姣好的长相一无所有,要背景没背景,要演技没演技,就连可以拿得出手的才艺都囊中羞涩,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顶级长相,比如他面前的李从一。

唐乐最后搭上赵总的线,签了平川,赵总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男一号,并说了盛千柔工作室的猫腻。唐乐不在乎,他可以把盛千柔当做一个跳板,结识更厉害的靠山,然后再跳,继续跳,总会跳上珠穆拉玛峰。

结果男一号换成李从一了。

最让唐乐气愤地是,都没人和他打个招呼!他傻傻地等了好久,想着怎么盛千柔工作室还不和他签合同呢?而赵总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在忙,焦虑不已,压根就没想到唐乐。

等唐乐找上门去,赵总才敷衍地说上一句男一号给李从一了。

不是说好给他吗怎么换人了?李从一又是谁?

唐乐还要追问,却被赵总不耐烦地赶出去,只能自己打听。最后也只从盛千柔剧组那打听了一些消息,据说李从一为人狂妄得不行,整天耍大牌,不参与剧组聚餐,除了工作必要从不和其他人说话,连吻戏都要借位拍!

唐乐当时就想李从一这么大胆,肯定是背后有人,他就没敢轻举妄动。在李从一签约那天,也只是远远地蹬上几眼过干瘾。

直到今天,唐乐一早得知赵总垮台、被公司扫地出门,他唯一的依靠都没了,正惶惶不安间,遇到了最近如日中天的李从一。

又一听李从一居然认识自己,唐乐不禁深陷阴谋论,李从一肯定是故意针对,否则他不抢别人的男一号,为什么来抢自己的,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会对自己印象深刻?

就算不是故意的,这会儿笑着跟他打招呼也绝没有善意。一个深陷吸毒门又靠拍禁毒宣传片完美翻身,一个靠山垮台、前途黯淡无光,前一个在后一个面前和蔼可亲,是为了什么?

唐乐只能想到四个字:耀武扬威!

越想越是气愤,唐乐把牙咬得咯吱响,再一抬头,看到李从一笑呵呵的。是啊,是该笑,他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大明星了!

唐乐想想李从一光明的未来,再想想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去死吧”,抬手就是一拳。

李从一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一摸脸颊,生疼。

李从一懵了:“你打我干什么?还打脸!”

“打得就是你!”唐乐豁出去了,哭着喊着往李从一身上扑。

李从一侧身一闪,抬脚一勾,唐乐摔得五体投地,“够了啊,你再……”

话还没说完,唐乐又扭身起来反扑,李从一忍无可忍,抓着他的手腕,钳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墙上一撞,轰隆一声,唐乐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响,眼前金花飞舞。

前台的小姐、门口的保安都被这出吓坏了,尖叫大喊着涌过来,要拉开两人。李从一是不想打架,可耐不住唐乐哭着要拼命,还误伤了其他人,大堂顿时乱成一锅粥。

陈岱川在接替赵总位置的新任行政总裁杜子明陪同下,处理好了子公司事宜,准备返回总公司。

结果电梯门一开,他就看到了如此混乱的一幕。

陈岱川相当错愕,先前的管理到底有多乱,才会在作为公司门脸的大堂,就能上演聚众斗殴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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