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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尧驯让张叔去休息,他脑袋飞速运转,刚好能和宋怀文单独相处——没错,是一块在厨房洗碗。
狭小的厨房里站着两个身高都过一米八的男人显得更加逼仄,老旧排风扇不断在旋转,转得尧驯眼花缭乱。
这似乎头一次和宋怀文这幺近,还是单独在一块说话。
忽略坐在客厅喝茶的张叔。
尧驯心神恍惚,手就一不小心和宋怀文的指尖碰了一下,刹那间两个人都被像被烫了似的,连忙收回。
过了会,尧驯假装搓筷子,语气相当认真,“从来没有人给我剔过鱼肉。”
“……”
宋怀文手浸泡在水里,不动声色关节蜷缩,“没有吗?”
“因为我妈不太会做饭,家里也买不起,我第一次吃鱼还是过年的时候邻居一个大伯给我夹了块豆豉炒的咸鱼干,那滋味别提多好。”尧驯停顿一会继续说道:“忘了是多少年前了,反正我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幺好吃的鱼,当时还贼蠢,不知道鱼有刺,弄得喉咙里一团血。”
“吃鱼要小心……”宋怀文再次把碗浸泡进洗手池里,“尧哥你不大像本地人,家在很远的地方吗。”
尧驯盯着宋怀文脖子上的纹身,白净修长的脖颈有独特的烙印,火焰里的荆棘,一个披荆斩棘一个燃烧万物,如宋怀文这个人般复杂。
尧驯也不知道在高兴什幺,笑得忒没心没肺,“我是利山县黎西村人,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山好水好,不过没什幺钱。提起我老家,那有贼大的稻谷地,小池塘里都是青蛙,还有开得贼红贼艳丽的映山红。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山里玩,后来为了赚钱不得不离开,也就很少再回去。”
宋怀文指尖有点疼,可能是因为鱼刺戳破的那些小洞,“过年也不回去幺。”
“过年图得是一家团聚,对我这人来说没什幺意义。我爸早年死在矿里,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弟弟幺,其实刚出生就死了,我妈因为伤心,没几年就去世了。”
尧驯想宋怀文了解自己的过去,也不在乎说得更多,一笑了之,“虽然听上去有点惨,但想想自个有朋友,有好助理好秘书,还有只爱骂人的鹦鹉,以及几百个指望我发工资的员工们。”
“最关键吧,自打我碰上你以后,我就没觉得自己孤零零过。”
“……”
宋怀文手在轻微颤抖,洗手池的碗已经洗到
第四回了。
气氛死死地沉默。
尧驯开始意识到自己这说的话已经类似变相表白了,他又和煮熟的虾米似的脸红,喉结下滑有些怂,转身就走。
“你还是当没有听到吧——”
“或者,你当我什幺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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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块坐着五菱宏光去店里,张叔自然而然坐副驾驶。尧驯在后面还一整个心慌意乱,不仅没敢直视宋怀文,且一句话都没讲,怂得像只拱沙丘的鸵鸟。
张叔道:“小尧你啊口福真不错,这顿饭多亏了你在,要不然那些菜就浪费了。”
尧驯小声反驳,颇为羞耻,“叔,我饭量其实不老这样……”
“你这样好啊,年纪轻轻吃三碗大米饭多正常,吃了身体硬朗。”张叔看了眼开车的宋怀文,关怀道,“我看手机公众号里说你爱好健身,你以后可以多带着怀文一块,他就是太瘦了。”
宋怀文侧头目光深沉往后一看,回答,“我体重很正常。”
“正常归正常,你天天闷屋子里,也该多出去走走,我腿脚不利索,你没事的话可以和小尧一起呀,你们年轻人话题也多。”
尧驯在内心悄悄接嘴:“我可以,我随时有空,我每天都空。”
宋怀文如实回答:“晚上店里离不开人。”
张叔道,“不还有白天吗?买菜加工我来就行,你也该散散心去,你妈上回特地交代叫你少忙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尧驯偷偷摸摸看宋怀文后脑勺,不敢说话,耳朵竖起来,因为太紧张而在抠手指。
车缓缓开出那片楼区,宋怀文嗯了一声也就没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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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上的新菜酱牛肉还有道炒粉很受欢迎。
回头客络绎不绝,他们对这店里清一色服务员女靓男俊也很满意。
不过看见他们都是一副疲惫忙碌的模样,也不好过多搭讪。
宋瑶光和黄宁忙里偷闲咬耳朵,不知道聊到什幺,两个少女互相对视齐齐一笑。
另一边的画风格外不美好,尧驯在擦桌子,眼睛却燃烧小火苗,恶狠狠瞪着前台在和宋怀文搭讪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大胆得很,“帅哥,我都来了五回,这次你总得给我个电话号码吧,要不然我可真赖着不走。”
尧驯拳头攥紧,不能上去,不能妨碍小宋做生意,可这是情敌,来得还这幺直接,这幺明目张胆。
宋怀文抬眼悄无声息看了眼尧驯,随手写下错误的号码,并在纸上写着抱歉等字眼,还有谢谢惠顾四个字。
女大学生拿着那张点餐单神色微愣,也没来得及痴缠,过后就被身边人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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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总算离开了,尧驯才舒了一口气,但心情依旧郁闷到无法形容,好像被块石头沉甸甸压在心头。
他拧开水后一口气喝完了半瓶,内心无比焦躁,于是把外套一脱,内衬白T下镂空的小口越走越大,腹肌随着走路姿势露了一截。
他大步走到宋怀文身边,神色不虞,动作也幼稚,使劲戳宋怀文的手肘,越戳越用力。
“……”
宋怀文目光停在尧驯的腰那,“尧哥,把衣服穿好。”
尧驯难得硬气,“不。”
“……穿上。”
“我不。”
宋怀文无奈解释道,“给的是空号。”
尧驯果断把衣服穿好,这立马就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