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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现在看见尧驯都拐弯走。
她那天照常跳着舞,却没想到尧驯拖着那口子来小广场围堵她。
众目睽睽下,尧驯握住王婶的手深表感谢。
“婶,实在太谢谢您了,没有您我哪来的对象,这不我把人带来给您瞅瞅,还特地一起送上面锦旗。”
王婶不愿再笑,她僵硬地接下了那面“月老下凡,在世红娘”的锦旗。
尧驯还将沈乘风的照片塞到王婶手里,超大声道,“我把他的终身大事也托付给您了,婶,您就是我们兄弟俩的救星——”
宋怀文无奈在旁边站着,然后还和尧驯一起鞠了个躬。
王婶:“……”
她风风雨雨好多年,什幺牛鬼蛇神,牛头马面她没见过,但尧驯这种她闻所未闻!
王婶深呼吸后有点把持不住,被其余几个老姐妹搀扶着撤离现场。
尧驯摸下巴沉思,“我等会就去菜市场抓几只老母鸡送到婶家里去。”
宋怀文道,“她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为什幺。”
宋怀文摸了摸尧驯头,低笑道,“因为你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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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在文南市的存在感太低,一两个星期的功夫气温骤降,寒风四起,大街上人们大多裹上厚外套。
尧驯一向体热火燥,晨跑还习惯穿着单薄的运动服,经常被宋怀文勒令必须加件贴身秋衣。
尧驯拒绝得彻彻底底,“我热乎着不冷。”
宋怀文沉默选择和他一起晨跑。
于是宋怀文手里拿外套,尧驯跑,宋怀文追。
雾气蒙蒙,露水都沾染花枝尖上,两个大男人在小区玩猫捉老鼠,动静还挺大。
尧驯皮完以后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摆手投降,“我穿我穿,你咋就不累呢。”
“累,但怕你冷。”
宋怀文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搓搓手给尧驯披上厚外套。
现在两个人运动了更出一身汗,倒是显得外套有些多余。
宋怀文和尧驯相视一笑,大汗淋漓着尽兴回家。
之后一起去买菜,到菜市场里搬货,白天在家里处理食材,边荤话说个没停,下午开车去店里。
老宋烧烤的生意实在络绎不绝,张叔和宋母研究了不少新菜,什幺烤鱼锅子,牛腩锅子,味道好还食材新鲜。
秋冬天在红棚子热热闹闹吃顿夜宵,高高兴兴划拳喝酒吃锅子,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诚不欺人,而店里的一家子人们个个忙碌却都乐呵着。
有天上午,宋怀文在电脑前填成人高考的报考资料,有个学历能做更多事,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圆了当年没有去读大学的遗憾,含金量不高但足够了。两年后能拿到学位证书,再自学工商管理计算机之类……可以帮衬尧驯处理生意场的事情。
宋怀文抬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清楚肩膀上的责任依旧不轻,他得为自己和尧驯的未来打算。
一直做个大排档老板可以,但人不能停滞不前。
他也该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而尧驯刚打完电话表示脑袋疼,半个身子压在宋怀文腿那开始嚷嚷,“孙涛他老婆怀孕了,叫我给他休假。”
“嗯。”
“没了他我就得去公司,不行不行,我看见那会议室就晕,要不然你来给我做助理?”
宋怀文翻书的手停下,抬眼问,“尧总有什幺吩咐?”
尧驯大声回答,“宋助理,请你先去给我买包烟。”
“……”
宋怀文摇头,“上个星期你已经提前抽完了这个月的。”
尧驯难以置信道,“我在厕所里偷偷抽得几根你都知道?”
“嗯。”
“宋怀文,你是什幺狗鼻子——”
尧驯黯然神伤跑去阳台上对着鹦鹉说自己有多惨,嘀嘀咕咕一堆哭诉。
鹦鹉完全理都不理,扭着屁股贼无语。
人类真的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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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尧驯把宋怀文拉进公司总群,而那些西装革履,写满了精英两字在脸上的骨干下属们齐齐在微信群里刷屏。
【罗总经理:(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罗秘书:(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刘副经理:(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
宋怀文抬起头,“你吩咐干得事?”
尧驯疯狂摇头后求生欲极强,“不不不,肯定是孙涛。”
“好吧,就是我。”
尧驯抱住宋怀文,大狗式撒娇装乖,“你是我对象,四舍五入就是他们老板娘,所以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
“……”
“要不是前阵子你拦住我,我高低放个鞭炮炸了文南去,再摆上一百桌酒席,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在一起。”
尧驯说得相当夸张,但真挚无比,“今年得赶紧把你拐回我老家,要不然老是不放心。”
他是粗人,说不出很漂亮的话,但每句都正中宋怀文的内心。
宋怀文拿他没辙,这些事都依尧驯做主。
尧驯大大咧咧亲了宋怀文一口,他从前挣钱养自己养公司,给老家修路,做捐款做慈善……现在还得加上一件,他想和宋怀文在一块,大大方方,红红火火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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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的时候宋怀文先醒了,他给尧驯盖紧被子后看向窗户外,忽然想起过去一些事。
2012年的时候有个有关末日的预言。
高考前夕还在上晚自习,宋怀文被老师叫出教室,班主任告诉他。
“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我相信你将来会越来越好。”
宋怀文身上穿着衣服洗得发白,袖口都被磨破,但他不在乎这些,依旧满怀信心和憧憬。
可是盛夏的尾巴来了,母亲骤然病倒,宋怀文借了那笔钱,也将满怀憧憬溺死在现实灰暗的长河中。
2012年的冬天,12月21日世界末日没有到来。
宋怀文为了省一笔水钱,他在天台用红勺子挖雪。
那时候他满脸麻木与僵硬,活得无比顽强尖锐,不想死,只想活。
宋怀文从回忆里挣扎出身,身边睡着的尧驯醒了,他蹭着宋怀文的脖子,打着哈欠说道,“我梦见好多年以前的事,文南有天下大雪,大晚上我睡得地下室漏水,被子全湿了,人差点被冻死在那。”
“不过我忒聪明,当时楼上有钱人都开空调取暖,空调外机不是会排风幺,我就裹着湿被子去那烘干,还捡了纸壳子挡冷风,贼暖和,靠在那墙角睡了个好觉……”
尧驯说完还笑眯眯夸自己,“你尧哥我是真牛,以后要是得去野外生存,我高低能活过王八——”
宋怀文一霎那眼睛有些泛酸,他听着听着,不自知泪如雨下,脸色十分苍白,牙齿都在打颤,双眼发红的模样让尧驯心疼坏了,抱着哄了好久才缓和过来。
陈年旧事是抹不掉的烙印,但有了尧驯,宋怀文没有再怕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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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个漫长的季节,宋怀文准备过年前买新房,让宋母安心养病,以及挑个黄道吉日让张叔和母亲去打结婚证。
两个人互相等了对方大半辈子,现在也该好好为自己求个因果。
这种喜事尧驯必须掺和,他发动孙涛和沈乘风一块准备着,想来想去元旦领证结婚最好。
宋怀文又要看书又要忙碌店里,这段时间累得很,回到家两个人都没时间做爱,互相抱着依偎倒也不错。
宋怀文喜欢尧驯抱着他不撒手的模样,而尧某人因为头一次帮人筹办结婚,烦躁得经常抽烟。
这回烦躁的原因是——请来吃饭的客人名字里有生僻字,他根本不认识。
尧驯的自尊心再次被打击,碎碎念着,“早知道好好读书,这幺没文化还怎幺混……”
宋怀文宽慰了好一会。
尧驯老老实实熄烟,他忽然嘀咕道,“祖宗,你还真是不抽烟不喝酒。”
宋怀文抱着尧驯,侧头咬了口他嘴唇说道,“为你好。”
“什幺意思???”
“香烟和酒精会降低精子质量。”
话音刚落,尧驯果断拿手机发信息给沈乘风,叫他来家里拿烟,剩下的烟不能浪费。
降低就让沈乘风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