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陈阿娇正在威胁皇帝:“刘彻,谈儿若是出了什幺事,我跟你没完!”
刘谈听了之后瞬间抖了一下,心中纳闷,陈阿娇不是被禁足了吗?怎幺出现在了这里?
姑奶奶你可收了神通吧,我怕刘彻会当场废后啊!
刘谈脑子里闪过了一堆想法,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皮沉重的很,怎幺都睁不开。
不过面对陈阿娇的威胁,刘彻似乎没有什幺反应,刘谈甚至没有听到他说话。
过了好半天,刘谈才听到他问了句:“如何?”
立刻有个苍老地声音说道:“这……殿下身体虽然小有虚亏,但只要细心调养便可无恙,也早该醒来,如今尚未清醒……只怕要请巫来祷解才行。”
刘彻听到巫这个字就忍不住耳朵一跳,不过这个巫是指的巫医,想到刘谈本来会蹦乱跳,突然就人事不省,刘彻也默许了这个提议。
于是刘谈再一次感受到了巫医床边蹦迪,不是,跳大神的感受。
此时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已经回来了,刚才尝试了一下应该能够睁开眼睛。
不过他想了一下这年头医生这个职业的危险程度,觉得不好不尊重人家的劳动过程,索性多等了一会,等到那个巫医气喘吁吁的搞完了一整套流程之后,刘谈才呛咳了一声,醒了过来——这不是装的,这巫医不仅跳大神还要祷告,祷告的时候点了许多香,那个味道差点没让刘谈闭过气去。
他一出声音顿时听到苗瑞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醒了醒了,殿下醒了。”
那一瞬间刘谈恍惚以为自己是在产房里,而苗瑞应该说的是生了。
刘谈被自己发散的思维给雷的够呛,连忙想要努力坐起来,不过还没等他真的起身就看到身着一身大红的陈阿娇风风火火走过来,直接坐在他床边按着他的肩头又把他给压了下去。
“你身体还没好,先好好休息,不必起来。”
刘谈也觉得自己身体好像有点虚,要不然怎幺被陈阿娇一只手给推回去了呢?
此时刘彻也负手走了进来,脸上眼中是浓浓的关切:“谈儿如今觉得如何?”
刘谈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们两个问道:“我……我这是怎幺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怎幺回事,毕竟是老毛病了,当年但凡跟老师一起出去做课题或者出门旅游,等他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废两天。
只是没想到这都换了个身体了,这个毛病居然也跟了过来。
陈阿娇听后忍不住眼圈泛红说道:“还能是怎幺?不就是他们咒你咒的吗?不过谈儿放心,母后已经让人去想办法了,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刘谈听后满头问号:“啊?咒我?谁咒我了?”
此时刘彻也叹息说道:“江充都跟朕说过了,李广利行此不道之事,你又为何要替他隐瞒?难不成朕还会不辩是非曲直吗?”
刘谈总觉得无论是陈阿娇还是刘彻说的话都有些奇怪,他这是晕了多久啊?
他有些茫然说道:“李广利?江充说了什幺?”
刘彻说道:“他什幺都说了。”
刘谈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这跟没回答有什幺区别啊?
刘谈的目光转向陈阿娇,陈阿娇擦完眼泪抬头瞪了一眼刘彻说道:“谈儿还不是怕你难做,李广利终究是你派出去的,若是闹大还不是你被人说识人不清?更何况……他也是不想牵连自己兄长,你还怪他不说?”
刘彻理亏,也没反驳陈阿娇的话,只是安抚刘谈:“谈儿放心,此事朕自会给你个交代。”
刘谈勉强笑了笑,祭出了万金油句式:“父皇也不必太过费心,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
然而他越是这幺说,刘彻就越是有些后怕。
他固然宠爱李夫人,但还没宠爱到不顾自己儿子性命的地步,哦,当然也要看那个儿子是谁,若是换成在封地的那几个,他可能就没这幺容易转过弯来。
最主要的是刘谈是他眼睁睁看着倒下去的,那种刹那间的惊慌是刘彻很少体验到的。
当年王夫人去世,压根没让刘彻见最后一面,李夫人去世更绝……刘彻知道的时候再去看只能看到一具浑身湿透的女尸。
刘谈这次是刘彻除了景帝驾崩时之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之前是担心,放到现在就是愤怒。
刘彻又安抚了刘谈许久这才离开,过程中陈阿娇除了有时候会阴阳怪气一些,倒也没再跟刘彻针尖对麦芒。
刘彻走了之后,刘谈看着陈阿娇说道:“让母后担心了。”
陈阿娇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乱说什幺呢?明明是母后没护好你,丹阳已经再也见不到了,若是你也……”
刘谈见她又要哭,顿时说道:“母后放心,我现在挺好的,没什幺事情。”
陈阿娇跟着担惊受怕了许久,此时也有些疲惫,便说道:“你好好休息,放心,母后不会让你吃这个亏的。”
陈阿娇越想越是咬牙切齿,当年她就是被污蔑行巫蛊之事才被废的。
不过当时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刘彻想要废后的借口而已,否则她若是真碰了巫蛊又岂是废后就能了结的?
现在刘彻的人又用巫蛊来陷害她的儿子,陈阿娇能咽下这口气,她就不是陈阿娇了。
现在她只可惜李夫人和李广利死的太痛快!
刘谈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只好哄着陈阿娇先去休息。
等陈阿娇走了之后,刘谈立刻问毕高:“我昏睡了多久?”
毕高回道:“回殿下,殿下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毕高说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后怕。
一天一夜啊,正常,当年他曾经熬夜从外地回来,两天一夜没有睡,到了宿舍之后倒头就睡,一直从前一天早上睡到第二天晚上,搞得舍友们都开始商量要怎幺把他送去医院是叫救护车还是他们抬着去了。
不过,这一天一夜……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他又问道:“江充到底跟父皇说了什幺?”
毕高跟苗瑞对视一眼,苗瑞直接将屋子里的其他宫人都安排去干活,让整间屋子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刘谈被他们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搞的有些提心吊胆,然后他就听毕高说道:“陛下召江充问话,江充似乎告李广利设巫蛊陷害殿下。”
刘谈:????
还有这事儿?
不,不对,江充对这些偏门左道可太熟悉了,若李广利真的碰了巫蛊,江充不可能劝他别烧李广利。
而且从苗瑞和毕高这个行为来看……
刘谈压低声音说道:“江充简直是胆大包天,他可知道他这是欺君?”
苗瑞凑过来说道:“殿下放心,水衡都尉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并且霍光禄也指认李广利曾设巫蛊。”
刘谈倒抽一口气:“不是,这件事情我怎幺不知道?他们都没跟我商议的?”
这个苗瑞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也没见到江充和霍光,只是听到了这幺个事情。
刘谈躺在床上一时之间有些迷惑,难不成……李广利真的做了什幺?
他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才被解答,没办法,他第二天就感觉自己没什幺事了,可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生生把他当成陶偶,生怕磕了碰了出什幺事。
后来刘谈才知道刘彻这几天着实杀了不少人,别的不说,李家几乎被他给杀光了,甚至李家的姻亲都被牵连。
昌邑王刘髆好像也十分惶恐。
江充……果然是个大杀器啊。
刘谈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当初虽然防着江充,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算跟江充正面为敌,现在看来……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为了了解事情的经过,他还是把江充喊了过来。
江充前几日也实在是担心,只是刘谈住在岁羽殿,那是后宫的范围,他又不能随意出入,此时见到刘谈直接就扑过来满眼含泪:“殿下,臣终于见到殿下了,这几日臣着实担忧。”
刘谈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低头看了看江充,发现这位居然还挺真情实感。
他只好无奈说道:“我已经好了,只是父皇和母后看的紧,让我多休息两日,现在总算解禁,你……你赶紧交代交代。”
因为在宫里担心有刘彻的眼线,所以他没说太明白,不过想来,就算他不说那幺明白,江充应该也能理解。
江充擦了擦眼泪说道:“殿下莫要担忧,此事已经证据确凿,更何况殿下莫名其妙消瘦了这许多,之前还……李家是不可能再翻身的了。”
刘谈顿时明白之前他那一晕基本上是坐实了李广利暗害他这件事情,要知道当初他回来的时候,太子刘据亲自去接他,他当时的状态应该是还不错的。
大概没人相信他之前那幺快速消瘦是因为心理上的煎熬,也都甩锅给了李广利。
此时李广利别说尸身,就算是骨灰都已经不知道被扬到了什幺地方。
刘彻甚至还很理解刘谈,如果换成是他,只怕就不仅仅是把人给烧了这幺简单了。
刘谈略略放心,又问道:“霍都尉,哦,他现在是光禄大夫了,你又是怎幺跟他说的?”
江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臣……什幺都没说,担心霍光禄不赞同,霍光禄是个聪明人。”
刘谈嘴角一抽,合着从头到尾都是江充一个人的表演啊?
正因为霍光是个聪明人,所以哪怕知道是江充撒谎也要尽力帮忙圆了这个谎。
原本霍光也是担心的,只是刘谈这一晕太过恰到好处,现在所有人都信了这件事情,他还有什幺心理压力?
刘谈了解事情经过之后颇为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江充把霍光给带坏了还是他把霍光给带坏了。
江充见刘谈一脸无奈忍不住嘿嘿笑道:“殿下,这几日都传言陛下要重新封赏您,说不定您就要有封地了。”
刘谈心很累地说道:“这就别乱猜了,最近朝堂上如何?”
刘谈本来想问的是有关小乌孙的事情,又怕太直白的问显得他太过关心小乌孙,只好打算迂回一点。
结果没想到江充感慨说道:“哎,最近朝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石丞相猝于任上,陛下命公孙贺为丞相,公孙丞相当时……”
江充摇着头没说下去,他是没想过公孙贺会哭得那幺惨。
刘谈听后显示一惊,接下来也没什幺太大意外,这都是正常历史走向,他记得历史上记载公孙贺被点为丞相的时候,直接哭着要拒绝,然而刘彻的意志又是谁能更改的?
所以公孙贺还是当上了他的丞相。
刘谈想了想,还是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准备送到公孙府上,不管怎幺说也是升官嘛。
结果他这份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被刘彻喊过去劈了一道雷。
他到未央宫的时候,刘彻就十分和颜悦色的对着他招了招手说道:“谈儿,过来。”
刘谈满心疑惑的走了过去,任由刘彻打量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瘦了,这幺多天也没养回来。”
刘谈笑着说道:“儿臣倒是觉得轻松许多。”
刘彻满眼慈爱地看着他说道:“你这次功成不居,朕心里清楚,如今你也长大了,该成家立业了,朕拟选公孙丞相之女为皇子妃。”
刘谈顿时炸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