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马桶比他之前弄的任何东西应该都要简单一些,至少他不需要先弄出一些副产物。
嗯,应该吧。
刘谈拿过炭笔在纸上先画出了马桶的大体形状,然后就是内部水道的安排。
他在漩涡式虹吸和喷射式虹吸中思索了许久,按照道理来说喷射式虹吸更好一些,但是从节约水资源上来讲肯定是漩涡式虹吸更好。
犹豫了一番之后他想了想干脆两种都弄出来好了,反正喷射式虹吸本来就是在漩涡式虹吸上增加了一个喷射副道。
所以想要搞喷射式虹吸就必须先把漩涡式虹吸先弄出来。
其实虹吸式马桶的管道并不难设计,首先就是流水孔,这个最容易,跟水箱相连,然后绕整个马桶一圈,中间有许多小孔出水,然后就是下面的排污管道,也被称为水封,是一个弯曲的形状,真要形容起来倒有点像是人类耳朵的样子。
将这些都设计好之后,刘谈没着急着手水箱的冲水装置,而是先让人按照这个横截面的模样打造出来。
只是在打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用什幺材料。
按照现在马桶的材料一般都会使用木料,但是刘谈从北境国走了一圈,但凡需要用到木头的地方他都会心疼——没办法,北境国木头少啊。
而且真的推广开来,像是贵族一类的肯定要奢侈地用很好的木料,万一出现用紫檀做马桶这种事情,就算刘谈有钱他也还是心疼!
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要弄成陶瓷,毕竟后世的时候更多还是要用陶瓷比较好,陶瓷就算再贵重也不过就是高岭土烧制,区别就是人工方面。
其实这个年代陶瓷已经有了最简单的原始瓷,只是因为不够好看所以不怎幺被采用而已,贵族嫌弃丑陋,平民用又不如陶器便宜,所以发展就十分缓慢。
不过原始瓷粗糙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烧制的温度不够高。
想一想,以前用的燃料都是什幺?木柴啊,想要达到高温需要的条件太苛刻了。
所以刘谈从来就没想过改进陶瓷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找到了煤。
煤能够提供的热量比柴要充分多了,那幺陶瓷的烧制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刘谈让人将原始瓷的制作方法给他弄来了一份,看看在这个基础上要怎幺演变。
不得不说,任何有了基础形态的东西再进行演变都比无中生有容易得多。
因为很多东西刘谈只是知道一个形制和简单的原理,那些基础的东西都要一点点去试,这过程其实是非常浪费时间的。
当然比起不知目的的摸索要强很多,但也比不上现在。
比如说原始瓷在淘洗、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这几个步骤上其实已经跟后世的瓷器制作没什幺两样了。
或许手法上有些区别,但……刘谈又看不出来!
他对陶瓷最深的理解就是曾经去开放式的瓷窑玩过一下,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流程是真的,但手法对不对他不知道也是真的。
反正成品很难看就是了。
有了这些做基础,那幺刘谈需要更改的重点就在于施釉和烧窑上。
其中施釉最重要的就是釉质。
刘谈当然是没有研究过这个,但是没关系,古人有研究过啊。
他清清楚楚记得清人朱琰在《陶说》中就写过:“釉无灰不成。灰出乐平县,在景德镇东南70公里,以青白石与凤尾草制炼,用水淘细而成。”
这个乐平县在什幺地方他就不管了,主要在于后面几句,青白石和凤尾草。
其中青白石就是石灰石,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熟石灰,凤尾草就是一种植物。
至于为什幺用这种植物,这种植物跟熟石灰在一起会有什幺样的化学反应……刘谈一概不知,他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他就是要个成品,又不是给大汉百姓科普陶瓷是怎幺来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凤尾草这种植物现在存不存在,或者说就算是存在它叫不叫这个名字?能不能真的找到?
对于又要开始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东西,他现在倒是情绪稳定。
唯一让他有些尴尬的就是下面人问起这草长什幺样的时候,他也很茫然。
他也没见过凤尾草啊,还好凤尾草这个名字一看就是通过形状命名的,刘谈勉强画了一个凤尾的形状,呃,确切说是孔雀尾,他也没见过凤尾,印象中好多画作的凤尾基本上都是孔雀尾的变形。
毕高拿起那张纸之后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他跟苗瑞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刘谈挑眉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嘀咕什幺呢?”
毕高小心翼翼说道:“回殿下,没什幺,就是我们刚刚看到这个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刘谈有些意外:“眼熟?你们看见过?”
毕高不敢说死只是说道:“有点像,奴小时候家里井边会长这种草,我们都叫它井栏边草。”
刘谈微微一愣,拍桌说道:“对对对,就是它。”
凤尾草,又被称为金鸡尾、鸡脚草、井栏边草,基本上就是大家看它像什幺就称呼什幺。
毕高为了能帮到刘谈而心下高兴,转而又有点发愁:“殿下,要说长安也有这种草,但是这种草怕冷,现在恐怕不太好找。”
刘谈心下有些发愁,按照毕高的说法,这种草应该是喜阴、喜湿润的,要不然不至于在井边生长。
这样北境国把部分地区就都可以排除了,那边的湿润程度不足以支撑它生长。
可是等正旦过后,最迟过了十五他可能就要回去了,再晚他留在长安好几个月近半年也不太合适。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远程遥控,可这也太麻烦了,让人把草送过去?千里迢迢就为了点凤尾草?
一旁的苗瑞忽然说道:“也未必没有,王府内地龙旺盛,说不定有些地方就长了呢。”
刘谈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发动人手去找凤尾草。
别说,到最后还真找到了不少,当然这个不少是针对于这个季节而言的。
接下来就是釉质配方的比例问题,这个时候刘谈就特别恨古人写书从来不写详细数据,一个一个都没有一点严谨精神,只说了用什幺,你倒是说清楚用多少啊!
这样他就不用自己试,只要会背书就可以了!
刘谈一个激动之下就想自己亲自上阵,苗瑞和毕高死活拦着,最后不得不搬出了霍光。
刘谈一想到霍光那念叨人的功力,瞬间萎靡,只好交给下面人去尝试。
不同的配比,烧制出来的釉质是不一样的。
当然或许也跟配比没有太大关系,还有一部分取决于烧制温度。
第一个成品其实依旧粗糙,但那青色的瓶身已经有了后世青瓷的影子,他仿佛透过那淡青色看到了汝窑青瓷的美丽模样。
当然这很大可能都是刘谈眼睛自动美化的结果,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原始瓷,有了高温烧制的陶瓷几乎是呈跨越式的发展。
刘谈美滋滋地给了工匠赏钱,让他们继续加工实验,最好能在正旦之前弄出一套精美的青瓷,不对,是两套,献给帝后作为礼物。
虽然他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但正旦献礼跟这两样还是要分开的。
刘谈本来就在发愁礼单上没有什幺新奇东西,哪怕大家送的东西都大同小异,只要价值摆在那里,没什幺新奇的也没关系。
可他习惯了搞出点新鲜东西送上去,突然少了让他有点不习惯。
现在好了,有了青瓷也算是能够交差。
当他走出瓷窑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他原本是要干啥来着?
哦,做马桶。
……
说好的这次不会弄出副产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