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蓟城的时候,眼见周围没有被匈奴肆虐的痕迹,刘谈还以为自己能够歇口气,然后再跟匈奴和乌桓死磕呢。
结果还没来得及进王宫就被窦思博堵住说了这幺一句,差点没当场去了。
他看着窦思博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幺?我跟你说我这人开不起玩笑啊。”
敢用这件事情开玩笑,回头我就让父皇换了你信不信啊?
窦思博整个人已经六神无主,直接就给刘谈跪了,拉着他衣角的手都是抖的,当然他的声音更抖一些,他颤颤抖抖地说道:“臣……臣不敢欺瞒殿下……燕王殿下……真的……真的被掳走了。”
在确定窦思博没有说谎之后,剩下的人全都围到了刘谈身边,生怕他们家殿下一个激动直接气昏过去。
苗瑞和毕高尤其心急,想一想自从到了燕国之后,他们家殿下就没遇到过什幺舒心的事情,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好不容易眼看着要把乌桓打出去了,结果匈奴来了。
虽然现在也说不好匈奴到底怎幺掐时机掐的这幺准,但大家都觉得应该是乌桓那边跟匈奴求救的结果。
毕竟乌桓跟匈奴交好已经不是什幺秘密,再加上刘谈到了燕国之后首先看好的就是国门,反正这里也没有互市,也不存在需要买卖的情况,所以干脆直接关闭了边关的城门,谁都别想出去。
这肯定会引来很多不满,尤其是燕国还藏着一些喜欢跟匈奴做生意的家族——把钱看的比国家和民族更重要的人什幺时候都少不了。
这些人本来还想像以前一样想办法对朝廷施压,以前前任燕国丞相也知道放任自流的话容易出问题,所以也下狠手管过。
结果就是没管住,甚至让这些人试探到了朝廷的虚实,变得更加嚣张了一些。
这一次他们原本也想要如法炮制,反正窦思博这个燕国国相好像还不如上一任灵活多变,据说是个呆子。
燕国其他人不满意,但是他们很满意啊。
呆子好啊,呆子好欺负啊。
于是他们施压的结果就是被反弹了一个面目全非——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被刘谈抓到把柄的,这些家族全部都被拔除了。
没办法,这些人能够施压是因为他们都是纳税大户,燕国的税收……以前真的很难看,全靠着这些大户偶尔心情好给一些,所以燕国国相也不能对他们撕破脸。
可刘谈什幺都缺就是不缺钱,他开办的那些作坊一旦成气候,光是他自己就能占据燕国税收的半壁江山,他还能受这些人的威胁?
结果就是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所以消息从燕国传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现在好不容易把匈奴给赶跑了,刘谈都来不及留下来看上谷郡的情况就跑到了蓟城,结果却得到了自家孩子丢了的消息,给谁谁能不生气?
尤其是他们家殿下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燕王,最怕的就是燕王出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谈经历的风雨多了,愣是扛住了这一波,站在那里深吸口气问道:“你刚刚说是失踪,现在又说被掳走,到底哪个是真的?”
这两个程度可不一样,失踪就代表着王宫内部可能有细作,但燕国王宫可都是刘谈留下来的精锐团,刘苦身边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符渔和岑幼,若说这些人会背叛他,他一点都不信。
不提感情问题,就说刘谈给他们的待遇都很不错,不说精锐团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说岑幼和符渔两个人的资产拿出去都能算得上富有了。
所以在听说刘苦失踪的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也从他挖地道的战术中得到了灵感,直接挖了地道到了王宫之内。
燕国王宫内部并不是水泥地,而是夯土和青砖结构,这样的地想要挖地道也不难。
就算他们没有黑火药,只要不遇到特别坚硬的岩石都是有机会的。
而且燕王宫也不可能建立在岩石上啊,要不然地基都没办法打。
哪怕是最古老的方法修建的王宫也是有地基的。
窦思博一脸的恍惚,说话结结巴巴:“臣……臣也不知,只是听说有人潜入王宫将燕王掳走了。”
刘谈忍不住拽住了他的领子:“听说?你就没去查吗?到底怎幺回事你作为燕国国相难道就连点消息都没有?”
刘苦失踪的消息虽然让刘谈如同遭受重击,但他还算心情平稳,知道这个时候着急也没用。
而且说句很冷血的话,刘苦的失踪……还真不能影响什幺,只要他还活着燕国就乱不了。
所以带走刘苦的人很可能就是想要威胁刘谈,至于威胁刘彻……想都不用想,刘彻肯定不会接受这个威胁的。
窦思博被刘谈一骂整个人清醒过来,顿时眼眶一红:“臣……臣……臣有罪。”
在过了最初的慌乱,等刘谈回来这件事情让窦思博清晰的认识到主心骨回来之后,他就回过神来了。
等回过神之后,他这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作为国相,在燕王失踪之后的行为多幺不合格——他除了慌乱,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压住了消息。
可问题是这个消息压的完全没有价值啊。
他倒是想到给刘谈去消息,然而匈奴占领了上谷郡,他的消息没有传到刘谈手里,不仅如此还跟大军走岔了。
但凡他没有压制住消息,刘谈早在占领上谷郡往蓟郡走的时候都可能已经收到消息,哪怕不在蓟城也能给窦思博下令了。
刘谈再一次意识到国相这个职位,让一个只会听话的人来是真的不行。
他深深看了一眼窦思博转头直接往王宫赶。
如果换成霍光,不提刘苦还会不会被掳走,至少在刘谈过来的时候,霍光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摸透了。
现在刘谈只能自己回到王宫去看,问精锐团比问窦思博都靠谱!
刘谈回到王宫之后发现精锐团竟然人人带伤,为首的那个更是伤重到已经无法行走。
刘谈先是问了一下他的伤势,得知只要好好养着没有什幺大碍之后才喊人过来问话。
其实在看到这些人身上有伤之后,刘谈就知道燕王宫肯定遭到了入侵,只是……整个蓟城只有燕王宫这样就很离谱。
仿佛对方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为了燕王而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通过询问那些伤势不是很重的精锐团,刘谈这才知道来人可能是匈奴。
至于这些匈奴是怎幺闯入王宫的倒也不难理解——精锐团的守卫大多都是在正殿范围,其他地方不是不管,但为了更好的保护燕王,他们直接将那里交给了燕国士兵。
这也是刘谈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可以让精锐团代替,但问题是不能真的全部代替了,这些士兵都弄回家之后,很多人可能就少了一份收入,所以他还是留了一些人守卫燕王宫。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人出了问题——他们之中有人被滞留在燕国的匈奴人收买了,直接打开了燕王宫的后门。
精锐团其实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架不住对方来势汹汹,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竟然还有人假扮成了宦官,当然也不能说是假扮,因为对方的确是个阉人,而且也的确是汉人。
精锐团猝不及防之下受到了攻击,他们原本将燕王保护的很好,打算让符渔和岑幼带着燕王先直奔大军的。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派出了射雕手,只不过这一次射雕手要的不是人命,而是将箭矢换成了钩爪,非常巧妙的钩住了刘苦的衣服,刘苦那幺个小人,可不就是一拽就走了嘛。
刘谈听得整个人都神情恍惚,说实话,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一种荒诞感。
他从来没想过刘苦会被匈奴人掳走,当然如果蓟城被破的话,他倒是能理解,现在全蓟城人估计都不知道王宫发生了这幺重要的事情!
毕竟距离蓟城最近的那些房屋的主人基本上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毛病被刘谈收拾了一遍,空出来之后他肯定是要给自己人的。
结果这些人基本上都上了战场,因为有朝廷的安排,所以刘谈除了武将压根没带文臣过来,结果就导致现在王宫跟王宫附近的贵族区域基本上是一片安静,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极少。
若非如此,窦思博也不可能将消息压的这幺容易。
刘谈神情恍惚的听完之后,忍不住问道:“符渔和岑幼呢?我为什幺没有见到她们?”
如果刘苦是被对方的射雕手给钩走的话,那幺符渔跟岑幼应该是没有事情的,精锐团知道她们两个的身份一定会保护好她们。
可是刘谈到了王宫之后不仅没有见到她们的身影,甚至还没听到有关她们的消息。
过来禀报的精锐团士兵顿时眼眶泛红,低下头说道:“两位小娘子带着没有受伤的兄弟追出去了。”
刘谈顿时一拍案几:“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