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两辆相距约五十米的车辆在盘山路上一前一后激烈竞速,拉开了一场生死博弈!
孟钊对那头还未挂断电话的周其阳道:“让后面的车想办法去别的路口堵住吴嘉义!”
“好。”周其阳应道。
驾驶车辆的陆时琛紧盯前面的悍马,一直紧踩着油门,而孟钊则在看了一眼导航后,拿起手枪:“这是段300米左右的连续弯路,过了之后就是一段直道,能在弯路上再拉近点和前车的距离吗?”
陆时琛平视前方道:“应该还能拉近二十米左右。”
“好,过了连续弯路,在刚进入直道的那一段时间,尽量保证车辆运行平稳,我要一枪爆了他的车胎。”
“嗯。前面也有一个人手里有枪,你小心点。”陆时琛道。
“好。”孟钊应着,抬手压下车窗,随时准备行动。
陆时琛不断变换着油门和刹车,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左右轮转,轮胎与地面摩擦所带来的噪音愈加刺耳,整辆车在连续的急弯道路上漂移前行,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伴随着又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车辆驶出弯路,进入到直线路段,此时,两辆车的距离已经不超过20米!
在车辆进入直道并开始平稳行驶后,孟钊的拇指立刻扣上手枪扳机,刚要将身体探出窗外,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前车车窗伸出的半个身子和漆黑的枪管,他瞳孔一缩。
陆时琛也注意到了前车的动向:“小心!”
那杀手没有丝毫迟疑,果断瞄准他们开枪,爆开的钢珠横穿细密的雨丝,直直射向车前窗,陆时琛急打方向盘,暴雨天里,车轮与积水的路面摩擦力极低,车身几乎一飘,钢珠擦着倒车镜射空。
巨大的惯性让孟钊狠狠跌到了座位上,手枪也差点飞了出去。
孟钊回了回神:“没事吧?”
陆时琛道:“没事,你怎么样?”
“没受伤,猎枪填充弹药需要时间,再想办法稳一稳。”
孟钊说罢,陆时琛握住方向盘,尽力稳住车身。但吴嘉义显然也猜出了孟钊的想法,车辆频繁地左右变道,在灰蒙蒙的天色和超高速的行驶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命中。
在尝试失败后,两辆车继续疾驰,两人发现,前方道路开始愈发狭窄,逐渐由双行道变为单行道,只能容一辆车通行,这说明,如果前方车辆的轮胎爆胎失控,那他们也一定会遭殃,孟钊已经失去了开枪的机会!
而此时,前方杀手装填好弹药,又探身出来,“砰”,又是一枪,这次路段太窄,几乎没有躲避的余地,陆时琛没有办法,只能踩住刹车,转动方向盘,车身在狭小的道路上艰难地侧移,勉强偏移出了主弹道。
然而,仍有部分散落钢珠射向陆时琛一侧的挡风玻璃,无数的裂纹遮挡了前方的部分视线,车窗一小块玻璃被击碎,朝着陆时琛的右侧直直飞射过来,划破衬衫在他的上臂擦出一道深深血痕!
陆时琛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心,再次将油门踩到底,尽力拉近刚刚因躲避而被甩开的距离。
而这一枪也让陆时琛意识到,光是躲避根本不够,如果一直这样,他们早晚得被弹药打伤,现在狭窄的单行道对吴嘉义他们来说是极大的优势,他们就是要在这段单行道上彻底解决孟钊和陆时琛!
“得想想办法了。”陆时琛开口对孟钊说。
闻言,孟钊却没有回话,而是开始从17开始倒数数字:“17、16、15、14……”
陆时琛瞬间明白,这数字代表的是距离下一次杀手开枪的时间。
从第一枪开始到第二枪,孟钊就已经在默数两次枪响的时间间隔,他现在可以肯定,弹药填充的最快时间为十七秒。那杀手经验老道,只会在开枪的一瞬间探头,所以,孟钊必须要精准把握那一瞬的时间。
时间继续推移,为了配合孟钊的下一步行动,陆时琛再一次缩短了与前车的距离,伴随着孟钊数出来的数字越来越小,陆时琛开始稳住车身,与前车尽量保持在一条直线的状态。
“5、4、3、2、1——”
前方的悍马车窗,杀手持枪探出头的一瞬间——就是现在!
孟钊一只手撑住窗沿,半个身体迅速侧出窗外,拇指果断扣动扳机,子弹在消声器的作用下,发出轻微尖啸,穿透细密雨帘,直直射向杀手头颅——
一枪爆头!
血珠和脑浆混合着雨水飞溅出来,下一秒,那把猎枪从车窗掉落,杀手的整个身体以僵直的状态倒下,无力地趴到了窗沿上——死透了!
杀手死去的瞬间,孟钊松了一口气,但没过几秒,孟钊的眼前便迎来了一片更深的黑暗,他们驶入了一处山体隧道。
还好赶在隧道之前击毙了杀手,否则他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杀手已死,路也在变宽,等过了这段黑暗狭长的隧道,就是孟钊开枪逼停吴嘉义的最好时机。
而此刻,看着一旁杀手的尸体,吴嘉义已经彻底没了办法,无奈之下,哪怕是在极度黑暗的隧道中,他也只能疯狂加速,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没有了杀手的顾忌,陆时琛也在隧道内再次重踩油门,车子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响,两辆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应该已经不超过十米。
在直行了几十米后,隧道宽度已经勉强可以容纳两辆车并行,而距离隧道出口的不远处,开始沿山体呈现出一道向左拐的急转弯。
陆时琛握紧方向盘,面对前方的急转弯,他没有减速,反而一脚油门,沿隧道右侧加速前进,希望从外侧弯道漂移超车,直接赶超并逼停吴嘉义。
而吴嘉义似乎也猜出了陆时琛的想法,迅速往外侧靠近,紧紧地堵在了陆时琛和孟钊的车前。
“前面就是急转弯了,小心点!”孟钊急切地提醒了一句陆时琛,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希望陆时琛因此而丧命。
陆时琛没有回应,而是集中精神,仍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既然外侧不行,那就在转弯的瞬间转回到内侧,能否成功,就看转弯的那一刻了。
而吴嘉义也没有减速的意思,两辆车以极快的速度一前一后向前奔去,三米、两米、一米,转弯处就在眼前!
“轰——”一声巨响,孟钊和陆时琛同时收缩了瞳孔,高速行驶的悍马没有拐弯,而是直直地撞进了隧道的墙壁。
眼见着他们这辆车要撞上悍马车尾,陆时琛重踩刹车,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向右猛打方向盘,整个车辆以车头为重心,顺时针180度从左侧整个甩了出去!在堪堪擦过悍马的车身后,车尾不受控地撞上了另一侧墙体,强大的阻力使车子猛地停住,安全气囊也突然弹了出来,两人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弹出的气囊上!
此刻,因为刚刚的那急刹转弯,车身180度调转了方向,正对吴嘉义的那辆车。
要不是陆时琛反应极快,再加上有安全带和气囊,刚刚那种速度,恐怕两人十条命都不够。车子停下,孟钊顾不得此刻大脑中的天旋地转,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陆时琛:“你怎么样?”
“没事,”陆时琛忍着手臂的剧痛道,“胳膊可能受了点伤。”
孟钊立刻推门下车,看见那辆悍马的引擎盖上已经冒起了滚滚浓烟。
他快步绕到陆时琛那侧,车尾几乎要嵌进石壁,而车身刚刚蹭到隧道石壁,已经变形,无法打开。孟钊将手指卡进车门与车身的缝隙中,用力将车门拉开。
“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孟钊看着他。
陆时琛侧过身,握住孟钊伸过来的手,借力从车内迈下来,站稳了道:“没有。”
见陆时琛没受重伤,孟钊这才说:“走吧,先去看看吴嘉义的情况。”
悍马的车前盖已经被石壁撞得粉碎,剧烈的撞击让四面的玻璃全部震碎,吴嘉义的头靠在椅背上,脖颈微微歪斜,鲜血顺着额头流了半张脸,他那标志性的灰白色头发因为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凌乱,鬓角处染上了斑斑血迹。
几秒钟后,一阵警笛声响起,后续跟进警车的纷纷赶了上来。
身后跟上来的警车停在后面,几位警察快步走上前,按照孟钊的指示将车门用力掰开。
孟钊走过去,抬手去探吴嘉义的呼吸——吴嘉义已经没气了。
就这么死了,这算什么!面对吴嘉义的突然死亡,孟钊的心里没有一丝畅快,吴嘉义必须死,但他应该在吐露所有真相之后的审判上被公开宣布死刑!
孟钊捏起拳头,重重捣在悍马车身,怒道:“妈的,这他妈到底算什么!”
忽然,他的余光掠过吴嘉义脚下,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包,孟钊回想起当时在木材厂的那一幕,这应该就是当时吴嘉义手中的拿着的那一个,吴嘉义耗费这么大力气来取这个包,里面是什么?
他躬下身,将那包捡了起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有点眼熟,这到底是……
孟钊突然想起了林麦儿子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录音笔。”
难道是张林青当年交给林麦的录音笔?!吴嘉义仓皇出逃,跑到那个废弃的木材厂,是为了拿到这支录音笔,销毁当年雇凶杀害孟婧的证据?
而此刻,陆时琛也盯着那支录音笔。片刻后,他的目光从录音笔移到吴嘉义的脸上,那目光黑沉沉的,瞳孔深处像一口幽深无波的古井。
隧道之外,大雨滂沱,天边一声闷雷由远及近,轰隆隆在头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