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某日,吴委明和写意谈论话题。

“写意,你猜我以前的理想是什么?”

“如花美眷,儿女绕膝。”

吴委明咳了一下,“这个也算是理想之一。但是还有长远些的。”

“目光长远些的话,难道是成为百万富翁?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个算是大部分正常人的目标了。”

“我就不能崇高一些。”

“还要崇高一点的话,就是愿世界和平?”吴委明听闻后,白了她一眼,写意忙又改口说:“或者是你想要解放全人类?”

“……”

吴委明沉默稍微,然后说:“写意,我发现你对女性尚可,但是对男性则非常刻薄。”

写意一瘪嘴,“你要在这种地方谈论伟大的人生理想本来就有点奇怪。”

此刻,两人刚上完洗手间在卡拉ok的大厅坐着闲聊,唐乔的其他同事则在里面引航高歌。

说话间,一个女子从左边一个包皮间出来,手里拿着电话。她步履蹒跚,显然有些醉了。

“不!你不要这样!”女子借着醉意,朝着电话喊。

“你不能这样对我,英松。”女子带着哭腔说,身体渐渐沿着墙角下滑,蹲到地上。

写意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于是再仔细打量了下那女子的背影。

是她。

写意急忙站了起来。

“你认识?”吴委明问。

“她是厉氏的总裁秘书。”

写意扶起她。

“林秘书,我是沈写意。”

小林抬起头,泪眼婆娑,精致的妆已经哭的昏花。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清醒。

吴委明正准备推门去通知小林包皮厢里的其他朋友。

“不要。”小林阻止他,“我不想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吴委明看见写意的示意以后,轻轻离开,回到同事那里。

随即,写意陪小林去洗手间洗脸,然后回到大厅的沙发上。前前后后小林没有再说一句话。擦净脸上残妆的小林,配着湿红的双眼,顿时少了些白日里的伶俐。

许久之后,小林心情慢慢平静,才开口。

“我是个失败的女人,人家明明不爱我,我却恰恰要强求。”

她在厉氏做事一直干练精明,此番讲述自己那不得志的爱情都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但是,却让写意好气又好笑。

当对方爱情不顺,应该怎么说?

“你年轻漂亮,美丽大方,前程似锦,忘记他,以后肯定会找的到更好的。”或者说,“没关系,只说明是他没有福气。”

这些写意酝酿在胸中的话,忍了忍却没说出口。

这些旁边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告,一定没有任何效果。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劝,准备倾听。

“他说他不会爱我。”

“他是有妇之夫?”

小林摇头。

“年纪有差距?”

小林继续摇头。

“性向有问题?”

“……”

“那他有什么原因?”

小林这回没有立即回答。

须臾,写意恍然,她们并不算熟识,自己问的太多。

“我想回去。”小林额头说。

“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写意提醒她。小林乖乖掏出手袋里的车钥匙给写意。

“我……”写意立刻摆手,“我从不开车。”

于是,两人打车到了小林的住处。

“嗓子疼吗?”

“还好,就是头疼而且有些晕。”小林描述自己的不适。

“好象有些发烧。”写意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我找一找应该还有感冒药。”

“不用了。我有私人秘方。”说完,写意眨眨眼,“药到病除。”

说着,写意就去厨房找鸡蛋和米酒,一会便听见炉子烧得“仆、仆”地响。

她又伸个脑袋出来问,“小林,你喜欢蜂蜜还是红塘。”

“蜂蜜。”小林狐疑。

几分钟,写意端了碗专治感冒鸡蛋酒,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林喝下,接着留下自己的联系方法,才放心得离开。

她刚出大楼,便接到吴委明的电话,才想到走的时候忘记跟他们打招呼。

吴委明没好气地说:“写意啊,你就象个好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妈。”

写意正要反驳他,却见一个男子站一动不动站在远处。那男子一副坚毅的面孔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站在那里,凝视着楼上的某个地方。写意随他目光寻去,是小林的那个方向。

“喂——”吴委明在电话另一头喊。

“别看不起大妈,”写意回过神说,“连你家的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都有光荣地转型为大妈的那一天。”她挂掉电话,准备叫车。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那个男人,他,便是日日为厉择良开车的那个司机。

回家的途中,她又细细回忆临走前小林说:“他说他要报答人家,所以不想爱我。”

写意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人。

周一早上,她又早到了,然后目睹了厉择良的专车到达。

这次,她没再做跟踪狂,而是按了电梯去负一楼。结果,车子停在那儿,但是那人却已经离去。

第二天,写意在食堂突然遇见那个男子。

他和人一同走在前面,写意想叫他,却不知道如何称呼,情急之下只好叫:“司机先生。”

公司食堂有些空旷,所以让她的叫声显得还比较响亮。

那人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写意。

“沈小姐,有什么事?”他自然认得写意。

“想借司机先生你说几句话。”

这时,男子旁边的一个同事乐了,“小姐,这是人事部的季英松,季经理。不是司机先生。”

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一次出糗了。

谁说开车的就一定是司机。

在公司,茶余饭后写意听见同事谈论话题最多的便是关于股票或者基金。每次问到写意,她都好脾气地回答:“我对这个不太懂,所以没有买。”

别人一般会劝告:“可以试试。”语气诚恳。

写意总是在心中说:我的钱挣得很辛苦,一旦有任何闪失我怕自己去跳楼。

写意记得小时候流行过那种当场对奖的刮刮卡。中奖的几率明明很少,但是买奖券的人却依旧挤的水泄不通。他们眼中只有那个中奖人,却看不见当时更多的是失望而归的眼神。

每个人在隐隐中总是觉得自己和地球上的其它人不一样,或者觉得自己应该比其他人幸运。

这种现象就象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男人以前的风流韵史不但不会让女人警惕,反而让她有了种自豪感。她觉得自己成为了这个男人该种历史的终结者,因为她的魅力是独一无二的。

写意周末若是不加班,偶尔会在社区义务地接待一些受到法律援助的人。有时会有些女孩,大多十八九、或者二十出头,自身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却挺着大肚子。她们遇见的似乎都是缺乏责任感的男性。

与她们首次交谈的时候,写意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

若是称呼女士,她们又太年轻;若是称呼小姐,可是衬起这微突的腹部唐突且尴尬;若是称呼某太太,那且不是莫大的讽刺。

她们值得关心,却不值得同情。

但是,小林的爱情却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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