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上保姆车时, 外面风雨不停。
闫松航扼腕给他们讲述之前的游戏安排:“原本我们是联系上了这边的一所山村小学,打算让你们带着孩子做做活动,顺便在学校里玩一下撕名牌, 抽牌决定三个反贼、三个忠臣和一个主公, 互相找线索猜身份。”
忠臣的名牌是绿色, 反贼的名牌是红色, 但一开始都被白卡蒙着。
忠臣的任务是保护主公,不让反贼撕掉主公的名牌,反贼的任务则是清场, 撕了三个忠臣和那一个主公的名牌。
由于大家互相之间不能直接阐明身份, 全凭猜测判断。
一旦决定撕下对方的名牌, 如果是对家还好, 被撕的一方出局即可, 但如果撕下来发现是友军, 则两人一起出局,瞬间损失两名大将,所以需要慎重决定。
本来这好好的游戏设置,又拼脑力又能考验信任,看大家各种拉帮结派、挑拨离间, 全被这一大场雨毁了。
梁羿率先提出不解:“但室内场地不难找吧,山上没有,山下肯定有很多,撕名牌随便找个大型商场就行了。”
“那也不是。”闫松航抠了抠脑袋,“主要还是山村小学和那帮孩子嘛, 想给大家展示展示一下学校环境。”
原计划是通过游戏追逐的过程展示, 说不准还能让小孩亲自带嘉宾去他们经常玩和藏匿的地方。
不然光一个撕名牌有什么意思,随便哪个综艺都能做。
【所以咱闫导嘴上不说, 但其实心里有大爱,doge】
【之前的五期就能看出来,异国岛屿那期讲了环境污染、环保问题,海边那期讲了守疆人,豪华别墅那期讲了贫富差距,这次就讲了山村】
【是的,闫导也不故意拔高什么的,就是藏在综艺推进中间让大家自己看】
【咱就是说,为啥你们都这么认真讨论综艺立意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幸灾乐祸吗???你们这样显得我很没脑子】
【不不不,还有我,土狗真的眼看着整个人都emo了,从上车搂着阮老师的腰就没松过手哈哈哈哈哈】
深山老林,狂风骤雨,废弃医院……
几个关键词摆一起稍稍一联想就不得了。
嘉宾们刚上保姆车那会还有心思取笑任钦鸣,开他玩笑。
但随着外面大雨越来越猛烈地砸到车顶、车窗上,闫松航开始了此次临时任务的背景阐述:“我们后来找到的这医院吧,地图上压根没有这地,是他们到处探路,无意间经过才发现的,居然还是个宗教医院,我们查了资料才知道,是前几个世纪外国人为了传教过来建的,但没几年就荒废了,猜猜为什么?”
六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他们中最有文化的第七人,阮颂。
阮颂肩膀上还驮着个耷拉耳朵的胆小狗,直接战术性后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以前我学理的。”
那时候不像现在实行文理自选3+3。
他从高一分完班就没再听过历史课了,别指望他真跟神仙一样还能知道这些。
但等闫松航卖够了关子,吐出答案:“天花。”
正在所有人都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搞愣时,阮颂又知道了,说:“天花啊,那确实,属于烈性传染病了,就是俗称的‘麻脸’。感染痘病毒引起的,有幸痊愈的患者脸上会留下麻子,欧洲中世纪平均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个麻脸,传染性很强,死亡率也很高。康熙当年就是得了天花存活下来,被称为‘神仙庇护的人’顺利继承皇位。因为在找出治疗方法以前,基本只能听天由命,三到五天就会死亡。光18世纪,欧洲就有1.5亿人死于天花,亚洲每年也有80万,甚至300万印第安人一度因为这个病差点灭绝,整整肆虐了3000年。不过后来被消灭了,也是人类历史迄今唯一一个被彻底消灭的传染病。”
阮颂把自己知道的一通倒豆子说完,发现一车人又都没声了,全眼巴巴望着他。
阮颂也望他们:“我有哪说错了吗?”
所有人:“……这就是你说的你学理?”
阮颂顿住:“生物课不是会讲?”
“…………”
没人接受这个理由,讲过跟记住,并且记得这么清楚是两码事。
阮颂只得改口:“毕竟干了编剧,各方面还是得了解点。”
【哈哈哈哈哈又是个不管正反都有理的】
【阮老师:《我学理的》】
有了阮颂这一大段科普,闫松航手里的手卡直接省掉好几张:“总之就是这么个地,荒了好几个世纪。”
本来大家觉得天花也没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再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结果谢岭烯冷不丁:“那有人给他们收过尸吗,里面不会还有死人骨头吧?”
【?????】
一车人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个个搓着胳膊、瞪眼望闫松航:“不可能吧!!你们既然要布置场地,肯定都进去检查过吧!!!”
天上又是一道惊雷。
闫松航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森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毕竟医院比较大嘛,我们人员有限、时间有限,只能保证我们逛过的地方没有,但至于是不是真没有……”
阮颂没等到下文,首先觉得任钦鸣箍在自己腰上的铁臂陡然一紧。
姜淇淇已经开始尖叫,拿自己垫背的抱枕疯狂对闫松航发起攻击。
一顿狂轰乱炸,闫松航抱着脑袋也没个地方躲,赶紧救命:“没那么夸张没那么夸张,我们放线索放的很细,基本90%的地方都翻过了。”
姜淇淇这才喘了口气稍稍停下。
但闫松航紧跟着又说:“线索都在什么床位枕头底下啊、卫生间最深处的那个隔间里啊、储物间等人高的木衣柜里啊……你们只管看着哪里吓人就往哪去找就行了,别往太安全的地方去一般碰不到什么脏东西。”
这一下把郑青跟秦斯嘉也搞疯了。
一众人听完闫松航详细的描述,脑子里立马开始放各种鬼校、荒村、废弃医院闹灵异事件的小电影,多年积攒的恐怖片想象全在这一刻爆发。
车里吱吱哇哇叫成一片。
盖章最怕鬼的任钦鸣虽然没出声,但阮颂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快要被勒断了。
反倒是谢岭烯对这些东西一点没感觉,大家叫的越凶,他笑得越欢,整一个乐不可支看热闹不嫌事大。
…
当保姆车抵达目的地,已经是当天晚上七点半。
雨依旧下的很大。
一行人透过车窗看清活动场地,头皮全麻。
眼前是一大片环山的空地,废弃的医院外围着生锈的院墙和铁门,杂草丛生,藤蔓攀附,十字架在屋顶最接近闪电的高度赫然屹立,欧式宗教风格的建筑破败,简直就是他们下午看的鬼片开始。
闫松航说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医院里找到能打开大门锁链的钥匙。
节目组一共藏了四把钥匙,但真正能打开门的只有一把,所以保险起见,肯定得四把全都找齐。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要进去,还得在里面展开地毯式搜索,犄角旮旯全不能放过,闭着眼睛只顾着跑是不可能的。
姜淇淇真是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已经开始疯狂给任钦鸣道歉:“对不起钦鸣哥,我不该嘲笑你呜呜呜。”
“这不是嘲笑不嘲笑的问题,这已经超过怕不怕鬼的范畴了吧!”郑青扒着车窗也是瞠目结舌。
这任务就跟之前的玻璃栈道、直接从山上滑下来一样,除非是胆子特别大的,不然搁谁谁不怕!
谢岭烯就不怕,笑眯眯望大家:“你们以前没玩过那种真人恐怖体验馆,或者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吗,感觉差不多,玩那些为了营造氛围,还会在开始之前给你看一段背景介绍的小短片。”
大家鸡皮疙瘩又是起了一身。
刚想说进去以后谢岭烯带队,大家一起抱他大腿,闫松航便眨了眨眼插话:“因为这医院乱七八糟的侧门挺多的,你们七个人两两配对分四组从不同的起点出发,谢岭烯是多出来那个,他只能一个人一组。”
秦斯嘉飞快:“我们可以站原地等他一个个来找我们!”
“那不行的,不分头行动来不及。”闫松航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留出这么明显的漏洞,“你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以内完成任务,不然就视为任务失败,到时候七个人一个人安排一间厕所,待满半个小时才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姜淇淇毛骨悚然又开始拿枕头砸人。
随后节目组给每个人发放了准备好的物资小包。
包里有手电筒、计时器、矿泉水、创口贴等等一系列应急物品,甚至还有充电宝,确保所有人的手机都能正常联系上。
但其中最最有氛围的,还是闫松航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防护服!
人手一套,脸部窗口全透明包裹式的,美其名曰不让大家被里面的蜘蛛网、灰尘碰到、呛到,兼顾防雨防水。
大家紧张的情绪终于稍微得到缓解,毕竟有这么个“防护套”穿在身上起隔绝作用,安全感着实上升了不少。
等到最后车门打开,耳边轰隆的雨声立刻清晰起来。
一行人背好小包、换好防护服依次从车上下来,光是仰头看看那破败的建筑就有些腿软,任钦鸣相当霸道得隔着防护服,也要紧紧把阮颂的手牵着,生怕自己被搞丢。
旁边准备带他们去各自起始点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
弹幕本以为这就是普通找个东西。
结果闫松航坐在车里,望着他们忽然送上一个神秘的笑,说:“找钥匙的时候要小心里面有‘鬼’,可能会妨碍你们通关呢。”
【?????】
所有人刚想转头回车上找闫松航的茬。
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一大卷黑色胶布条,咔咔两下分别给他们防护服的探视窗上贴好。
视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