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都不敢回头,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怎么回事?倒是贺尧从容地转过脸,对钟宴斋若无其事道:“我喝常温的,”又问林奇,“你呢?”
“我、我也喝常温的。”林奇结结巴巴道。
身后如芒在背的眼神挪开了,林奇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想自己真是hold不住渣男这个角色,连忙对贺尧道:“我已经跟钟宴斋签了合同,你还是自己再找个领航员吧。”
“违约金我可以出。”贺尧诚恳道。
林奇急了,“这不是违不违约金的事儿。”
“那是什么,”不戴眼睛的贺尧显然没有眼镜装饰的柔和,锐气逼人,“我不比他强吗?”
一杯苏打水从天而降隔开了两人的实现,水蓝色的杯子里泛着咕嘟嘟的气泡,站在沙发后的钟宴斋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事情开始朝着林奇没有预想到的方向发展。
钟宴斋与贺尧分别站在自己的赛车前,贺尧微笑了一下,“这个场地我昨天已经跑了两次,比你熟悉,我可以让你五分钟。”
“不必了,”钟宴斋哂笑了一下,“我怕你输的不甘心。”
林奇站在两辆车的中间一脸为难,尽管他一再反对两人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比赛,钟宴斋与贺尧倒是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贺尧温柔道:“你放心,我们不是拿你当赌注,只是随便切磋一下。”
钟宴斋冷漠道:“有的人,不打不服。”
林奇:“……”大家都是男主,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两人约定跑回起点后再返回林奇这里的终点。
林奇无奈做了两人的裁判,在两辆车中间举起他的头盔,又往钟宴斋那辆车看了一眼,车前玻璃和面具玻璃两层遮挡,林奇不知道钟宴斋能不能看见他的表情,他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然后,林奇看到戴好头盔的钟宴斋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林奇扭回脸,心里似乎放松了很多,用力往下甩了头盔——“go!”
两辆赛车几乎是同时极射而出,留下一地的尘土硝烟,林奇扭过脸,心里默默道:小钟,要赢啊。
一场正式的赛车比赛,空中会有无人机和直升机全方位无死角地跟着全程直播,而现在林奇只能焦急地等在原地,赛车服早就脱了上身,在腰间打了个结,他四处打量了一下,三两下爬上了饮料店门口的大广告牌,蹲坐在一瓶巨大的可乐雕像上眺望着远处。
从起点到这里,林奇来的时候记了时间,钟宴斋花了107分钟。
来回的话至少得200分钟以上。
不间断地有赛车停在饮料店,林奇坐在大可乐雕像上大声问下面的人,“你们有没有碰上两辆比赛的车?”
下面的人抬头看个人先是吓一跳,随后大声回道:“车太多!没注意!”
林奇沮丧地又望向远处。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终于有下车的人和同车的领航员聊起了,“我操,贺尧在跟人比赛。”
林奇忙从大可乐上下来,“情况怎么样?”
“你谁啊?”来人也是吓了一跳,听林奇解释说他是贺尧对手的领航员时,那人笑了,“我操,那你儿子倒霉了。”
林奇:“?”
那人解释说贺尧昨天来的赛场,跑了两圈,不用领航员就刷新了赛场记录,堪称怪物。
“太猛了,像我们这种习惯领航员的车手根本无法理解那种怪物,”那人拍了下林奇的肩膀,“等会儿好好安慰你儿子。”
林奇听他说了半天也没听到战况,于是追问道:“那你看见他们谁前谁后了吗?”
“对面碰上的,肯定贺尧先啊。”那人道。
林奇急道:“你没看错吧?”
那人道:“那哪能看错,贺尧那车特显眼,”那人用头盔指了一下林奇,“跟你这衣服一个色儿。”
林奇无力地蹲下,抬手猛抓了一下自己的短发,不会吧,钟宴斋……钟宴斋会输给贺尧?
林奇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到空中亲自监测两人的赛况。
本来林奇就害怕他这工具人会不会拖钟宴斋这个男主的后腿,钟宴斋要是再比不过贺尧,那林奇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该何去何从了。
当工具人都当习惯了,林奇第一次感觉到工具人的无力。
林奇捂着肚子直接坐在了地上,一颗心就像是进了油锅,还是小火慢煎,远处一有尘土飞扬车辆驶来的迹象林奇就马上站起身,在看到不是他期待的车身时,又泄气般地坐了下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林奇身边都聚集起了不少人,似乎很多人都知道贺尧正与一位今天刚来训练场的车手在比赛。
远处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林奇猛地站起身,他直觉——是钟宴斋回来了!
呼吸都快停滞,身边人欢呼的声音全变成了遥远的嘈杂声,林奇眼睛紧盯着飞扬的尘土,上身前倾,眉毛拧成了个死结。
弥漫的尘土散去,漆黑的赛车如划破夜空的闪电轰鸣着向人群驶来,林奇猛地跳了起来,“钟宴斋!”
车身‘唰’地打了个回旋,扬起一片碎石,稳稳地停在林奇侧边,停顿如同黑豹的响尾,优雅又有力。
钟宴斋推开车门下车,人还没站稳,就被迎面飞奔而来的林奇熊抱住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他妈就是最吊的!”
钟宴斋抱住又蹦又跳的林奇,隔着厚厚的头盔在林奇耳边道:“别蹦了,留着晚上蹦。”
林奇脸唰地一下红了,放开钟宴斋,抬手摘下了钟宴斋的头盔,钟宴斋还是老样子,他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汗水淋漓,眼神中带一点笑意。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看着,林奇恨不得现在就亲钟宴斋一口。
“牛逼啊兄弟。”
“太厉害了,这训练场藏龙卧虎啊。”
“叫什么名,认识一下呗。”
……
围观人群都上来跟两人说话,一开始告诉林奇贺尧和钟宴斋情况的人也上前比了个大拇指,对林奇道:“哥们,你儿子争气。”
“操,”林奇勾着钟宴斋的肩膀,捶了一下那人的胸口,用玩笑的语气和表情道,“叫什么儿子,我都是叫老公的。”
周围人顿时笑成一片。
直男永远不知道有多少真心话是带着玩笑说出口的。
引擎的声音再次传来,大家的目光移向后来的红白车上下来的贺尧。
贺尧摘下头盔,站在车旁遥遥地望向勾肩搭背的林奇和钟宴斋,对钟宴斋朗声道:“是我输了。”
钟宴斋抬起一个手掌,“五分钟。”
贺尧笑了一下,“是,你赢了我五分钟。”
钟宴斋放下手,“加上你让的,是十分钟。”
贺尧又笑了一下,大方道:“抱歉,是我狂妄了。”
钟宴斋收回眼神,望向林奇,“回去?”
林奇点了下头,与钟宴斋和众人告别上车,经过贺尧身边时,贺尧忽然道:“我不会放弃的。”
林奇脚步顿住,扭过脸望向贺尧,一边的钟宴斋也跟着顿住脚步,眉头微微拧了拧。
贺尧的表情有些固执,“等我赢他一次,我再来问你。”
“不用问了,”林奇直接道,“今天就算他输了,我也不会答应你,我只做他的领航员。”
贺尧面色一震,“为什么?”
林奇道:“我认定他了,就这么简单。”
回去的路上,林奇用上了自己的路书指挥钟宴斋,钟宴斋的出色给了他很大的支持,让他没那么担心。
“百米接2左。”
“70,2左接6右。”
“下坡接4左。”
林奇全神贯注地在颠簸的赛车中冷静地带着钟宴斋回到了起点,刹车后,林奇看了一眼计时器,扭过脸对钟宴斋笑道:“又快了五分钟。”他心里松了口气。
钟宴斋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林奇耳机里只听得到钟宴斋低沉的呼吸声,像鲸游过深海,林奇习惯了他的寡言,微笑道:“下车吧,今天可以回去了。”
钟宴斋忽地俯身,两个赛车的头盔在光滑的表面轻轻碰了一下,两人的目光隔着护目镜望着对方,呼吸声浓重地透过耳麦,一呼一吸,频率逐渐统一。
更衣室的门打开,摘下的头盔放在了一边,不知谁先抱住了谁,又是谁先吻住了谁,额间的汗流到了嘴唇上,咸咸的味道,也分不清是谁的汗,他们现在共同的念头就是与对方合二为一。
“不行……”林奇喘着气用残留的理智推开钟宴斋,“这地方不熟悉,回去再做。”
钟宴斋低头吮了一下他的嘴唇,鼻尖轻轻地摩挲林奇的鼻梁,闭眼张唇轻轻地碾过林奇面颊上的汗,林奇张开了唇,扭过脸轻轻地与钟宴斋又吻在一起。
这个吻,比刚进门时杀气腾腾欲火焚身的吻要柔和了许多,温柔缠绵如细雨,钟宴斋浅尝辄止,只是用舌尖轻吮一下林奇的舌尖,一下分开一下又吻住,就像是第一次轻吻这个人一般,带着试探,也带着柔情。
林奇不知不觉勾上了钟宴斋的脖子,全情投入地回应着。
“林奇……”钟宴斋亲了一下他的唇,又轻轻放开,压低的嗓音沉沉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