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我心里一紧。

却听爹说:“中意谁都好,只要别中意那个霍扬,那孩子,眼神太冷了。”

我噗哧一笑,扬声道:“爹,我不会罔顾人伦的,他可是我徒弟。”

那厢没了声音。

半晌,听到爹威严的声音传来:“还不快睡!”

我乖乖的蒙头盖上被子。

心里一阵温暖。

今年的新年,因为爹娘带着一众训练有素的奴婢的到来,而变得异常惬意。

师父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家的管家、厨子、丫鬟,将整个府邸收拾得焕然一新,再看着流水般捧上来的堪比御膳的各色珍馐美味、看着丫鬟给他们的卧房换上清一色的天蚕冰暖被,不由得纷纷哑口无言。

连出身士族的温宥,都摇头道:“战家不愧为荆州第一门派,如此奢华。”

我笑道:“习惯就好。”

引来无数师兄们气愤目光。

除夕夜。

窗外已经应景的下起鹅毛大雪。今日宴开数桌,师父、林放、温宥、我们一家,还有两位年长的师兄,坐在偏厅一桌。

却有人冒雪前来,抖落一身雪花,清新的站在我们面前。

竟是裘安,身后跟着他祖父裘不难。

于是几位武林前辈又互相表示了敬仰,让裘不难坐了主位。裘安在我和一位师兄中间坐下。

“裘少侠便是如今广州武林分盟主?”爹笑道,“果然一表人才!”

裘安连称过奖。裘不难道:“令爱才是真正武林豪杰。裘安这条命,也是她所救。”

爹看向我:“噢?你这些日子倒还救了不少人xing命?那你怎么还落得一身重伤?”

我只得老实道:“其实我也被人救过许多次。师父救过我,子苏也救过我。江湖儿女嘛,彼此救来救去,着实平常。”

小蓝在我身后噗哧一笑。

爹和娘举起酒杯,先敬了师父,又敬温宥:“感谢温少侠出手相救!”

温宥忙起身站立,谦逊道:“清泓本是我师妹,同门生死休戚,任何一位师兄弟见到,都会舍命相救的。二位实在不必言谢。子苏先gān为敬。”

爹笑道:“这孩子倒谦虚得紧。”

裘安道:“如此说来,我却要敬二位前辈了,感谢战姑娘救命之恩。今后若有空余,多往广州走动,让晚辈尽地主之谊。”

酒过三巡。

因喝得太欢畅,大家都有几分酒意。

没想到师父是第一个倒下的人。大约是今日见到我娘,qíng绪使然——两位师兄扶师父回房。

裘不难上了年纪,也去客房就寝。

娘不胜酒力,被小蓝送回房,我爹勒令小蓝守护在旁。

我爹和温宥,都是双眼越喝越清明,未料林放也有好酒量。两人与我爹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异样。

爹眼中明显浮现对他二人的赞许神色。

我有几分醉意,却还清醒,放眼望去,一切都有些微微的朦胧。

裘安眼神也有些迷离,估计跟我八斤八两。

我便望着裘安吃吃的笑:“裘安,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头晕。”、

他点点头,道:“你的脸好红,怪好看的。”

我高兴笑道:“是吗?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怪好看的,可是文璇和子苏两个男子,长得太好看了,我都被他们比下去了。”

裘安呆了呆,道:“不,我觉得你比他们好看。”

我乐了:“真的?你这么说我真欢喜,来,gān了!”

我俩举杯。

我手中的杯子却被人夺走了。眯眼一看,坐在我右侧的温宥似笑非笑看着我。

笑容中似有些许冷意,我酒立刻醒了几分。

这才发现,原来厅内早已安静下来。

他们三人,怎么不继续聊天?管我们做什么?

我抬头,却见爹一副觉得很丢人的样子怒视着我,林放嘴角含笑。

“战大侠,清泓……可曾……婚配……晚辈年方十八,尚未婚配,不知……”趴在桌上的裘安喃喃道。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爹!爹!他胡说八道!”

未料明明已经不省人事的裘安,一把抓住我的手,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道:“清泓,清泓……”

我一时竟挣不开,抬眼望去,温宥紧抿着嘴,右手似乎把住了腰间的“珏”;林放有些惊讶,看了看我爹,没做声。

爹瞪大眼睛看着我被裘安捏在手心的手,道:“我要宰了这小子。”

我好容易抽出手,拦在爹面前。

爹脸色铁青:“这裘安,原以为他是少年英雄,却如此孟làng。”

林放苦笑道:“战大侠,千万莫误会。裘安这些日子协助我们平定广州,行事老练稳重,硬是镇住了广州武林各门派,立下汗马功劳。以他十八岁年纪,做到如此,已经非常不易。只是毕竟是少年心xing,想必对清泓早生qíng愫,今日新年,他在我们面前全部设防,才会说出心里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辈勿怪罪他。”

这番话说得让我们都很舒服。

爹脸色稍霁道:“只是我战家的女儿,怎么如此轻易许给他人。泓儿,你离这小子远点!”

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偷偷看了眼温宥,一脸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太少

挫败

所谓雁过拔毛,人过留评啊

二十、心知

大年初一,大晴天,极灿的日头,照得雪白大地晶莹晃眼。

娘拉着我围坐炭火边,仔细端详。爹坐在一旁饮茶。

“夫人,小姐这几个月来,可gān了不少大事。现在江湖都称她做‘攻云仙子’!”小蓝在一旁不失时机的道。

娘微笑点头,道:“似又长高了不少,脸也尖了些。”

我摸摸下巴:“女大十八变呀。”

“行走江湖多日可有何心得?”爹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沉思片刻,道:“无论多么高qiáng的武功,行走江湖,须得谨记‘小心’二字。要会装,喜怒不形于色;不逞qiáng,打不过要跑。”

爹默了默:“你这小霸王肯服软,倒有些长进。”

其实爹,这些如今我都还做不到……

“初五,我和你娘就离开广州。”

“如此快?”

“我带你娘出海云游。”爹难得的慈爱的看着我,“你也大了,在江湖也创出些名堂了。我可以放心带你娘云游四海了”

“你们要去多久?泓儿想你们怎么办?”我呆呆看着眼前含笑对视的两人。

“我们会来找你的。”爹道,“今日新年,泓儿想要什么?”

我心中的离qíng别绪依然缠绵着,无jīng打采的道:“那就给钱吧。”

“下山几个月,倒学会贪财了!”娘芊芊玉指戳了戳我额头,“这是娘给你的,看看。”

一对浅绿透亮的玉佩,躺在娘掌中。两块玉佩一模一样,皆是圆形,中心方孔。上下均雕琢着一位佛家尊者张开双臂,怀抱着那方孔。

我接过来,样子是丑了点,可是玉质着实不错,那绿仿佛要从玉里边溢出来,倘若钱花光了,估计拿去当铺能值不少……

娘凑到我耳边:“泓儿,这一对玉佩,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就将一只送给他。”

看着娘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模样,我僵了僵,直言不讳:“娘,这玉佩这么丑,我怎么送得出手?”

“荒谬!”爹骂道。

娘又戳了戳我脑门:“小孩子不识货。这可是上古神玉。你外公给我的,佩之可驱百毒、延年益寿、逢凶化吉……”

越说越离谱了!

我诚恳道:“娘,那你戴过,有用么?”

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跟着你爹,也没被人下毒,也没遇到过什么险qíng,所以没见识过。”

也对,娘原所在师门,在二十年前也是横行天下的主。她初入江湖便被我爹吃定,自然是无风无làng。

爹抬手,一堆黑色事物扔了过来:“拿着。”

爹给的,必然是奇珍!哪像娘,给些不靠谱的据说“逢凶化吉”的玉佩?

我忙接过一看。是一条黑色镶金丝腰带。

也许,也是暗器。

爹肃然道:“你前些日子差点丢了xing命。这是我和你二师兄以前一起造出的小暗器,只望下次遇险,能救你xing命。”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东西啊!

腰带背后,隐藏着一排细密的小针,针尖隐绿。

“机关在右侧,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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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赠了我一份剑谱,林放直接给了我五百钱的红包——于是我对盟主的景仰之qíng陡然上升。

几个师兄也有小玩意相赠。

温宥赠了我一对极其小巧的匕首,柄上还镶了绿宝石。我爱不释手。cha在靴子里,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这么多武器,还真有点沉。

我看着自己脚尖道:“我也有东西赠你。”

“噢?”他朝我伸出手。

“过几日再给你。一块很丑的玉佩。”

过些日子,等爹娘走了。否则我们一人一块玉佩在他们面前晃dàng,小子你可就死无全尸了。

他嘴角浮现笑容,说:“好。”

我在大年初一找的最后一个人是徒弟霍扬。

霍扬很鄙视的看我一眼,很鄙视很鄙视。

鄙视得我不敢开口向这个冷酷而bào躁的野shòu徒弟要红包了。

初五,爹娘等人飘然而去。

初六,我沉浸在离qíng别绪中。

初七,整个苍梧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这晚,林放宴请了广州各色官员、武林人士。因为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开广州。

前厅,热闹非凡。

我告了假,一个人坐在后厢的小花园。叮嘱温宥一会儿看到美味就给我送过来。

我手捧那对玉佩,斟酌语言。

“子苏,我娘给了我一对玉佩,太难看了,分你一块。”

不行,这样他会不珍惜不重视!

“子苏,我娘说,让我把这玉佩送给心上人,这玉佩可是一公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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