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头巨人背对他们,露出健硕的背肌,正在和陈朗对话,两手指着自己的胸膛。
“他按自己乳头做什么?”项诚莫名其妙道。
迟小多:“……”
“那是眼睛!”迟小多道:“我知道它是什么了!千万小心那家伙!”
“是什么?”项诚道。
“刑天……”迟小多眼里全是惊讶,说。
项诚朝陈真打手势,示意下面的怪物很危险,千万小心。然而项诚并没有学过手语,正确的表达是“右手拇指抵在小指上,在左手手掌上拍打几下”。
项诚的表达则是——指陈真:“你”、摆手:“不要”、指下面:“下去”。接着作了个用心灯照他们的动作,两只手朝下按,分开作发光状。
陈真:“?”
陈真带着询问的眼神,确定那个两手一起朝下按的动作。
项诚点头。
迟小多:“……”
“两只手一起朝下按是‘现在发起进攻’。”迟小多说。
项诚:“……”
陈真已经转身朝下面跑了过去,项诚只得马上冲过去,迟小多说:“等等!等等啊!”
陈朗还在和那个巨人打手势。
【我不是你们。】陈朗指指耳朵,摇手:【虽然我听不见,但我们不一样。】
迟小多远远看见了手语,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刑天应该是把陈朗当做了同类!
可是陈朗和他们也长得不同啊!刑天是怎么分类的?
“陈真!”迟小多突然喊道,声音在山谷里形成了回声。
陈真和项诚被吓得够呛,项诚忙示意迟小多不要说话。
无头巨人没有任何反应,还在和陈朗比划。
【我看见、你的魂魄。】无头巨人比划:【你的、天魄里,眼睛的魄,被改变了,是怎么改变的?】
陈朗有点犹豫。
无头巨人:【我想做一个头,教我。】
“它听不见!”迟小多朝对面喊道:“他们都听不见声音啊!”
“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于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迟小多又喊道。
有眼睛,有嘴巴,唯独没有耳朵。
陈真的声音传来,答道:“早说!”
项诚也喊道:“现在怎么办?!”
陈真说:“你不是让我下去么?”
项诚答道:“我的意思是你在上面接应!”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断崖去,避开上面巡逻的卫士。
迟小多说:“你们就在他背后说话它都不知道的!”
“嗯!”陈真探头张望,说:“小朗刚才说什么?”
迟小多道:“我看见小朗的手势了!”
陈真说:“小多你在悬崖边上等着,别过来了!我和项诚下去对付它。”
三人在刑天背后,悬崖高处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
项诚说:“把它的武器抢了,它就玩不转了!”说着扔了个石子在刑天背后,放在地上的盾牌上,当的一声。
陈真说:“知道了!”
“等等!”迟小多说:“先别动手!”
陈朗:【我不会。】
刑天:【头,我有一个,可是不能开窍。】
陈朗有点疑惑,刑天作了个“聚拢”的动作,仿佛把什么力量做成了一个头,再端起来,把那个虚拟的头安在脖子上,摆摆手,摊手,示意没办法。
迟小多惊讶至极,制止了项诚与陈真。
“我知道它想干嘛了。”迟小多说:“它的脑袋以前被砍掉了,砍头的武器,一定是连着魄一起斩断的,所以它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头。现在它又想了一个办法,但我不确定。”
迟小多站到高处,朝陈朗比划手势——【答应它。】
陈朗一瞥,马上镇定下来,朝刑天点头。
刑天起身,陈真和项诚马上伏在山崖上,避开它的视线。
刑天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来了,起身,拾起盾和斧头,示意陈朗走在前面。
项诚抱着迟小多落地,陈真爬下来,人参拖着红线跑过来,迟小多朝它招手,人参却拉着迟小多的裤脚,要带他去另外一边。
“待会!”迟小多朝人参说。
刑天与陈朗从崖壁下的通路走去,沿着石阶走向高处。
“它们只能用看的。”迟小多朝项诚和陈真解释道:“闻不到咱们的气味,因为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
“理论上不难对付。”陈真说。
陈朗跟在刑天身后,来到了半空中的崖壁上,平台前有一个单独辟出的法阵。那是一个连迟小多和陈朗也认不出的符文。
迟小多马上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记录这个法阵,说不定以后为陈真凝练中枢魄能用上。
而法阵中央,浮着一团光。
刑天张着嘴,口水滴答滴答落下,走到法阵中央,站在那团光下面,脖子里伸出了飘带状的魄力,缠绕着那团光,把它按到脖子上。
陈朗也懂了,说:【你打算重新铸造你的灵慧魄和天冲魄吗?】
刑天比划了个:【是。】它指指自己的腹部,简单地作了个动作,又指胸膛,意思是:【虽然有眼睛,但是看不见,有嘴巴,但不能说话,只能“感觉”。】
迟小多看到了它的正面,看见它的双眼和普通人的不一样,只有眼白,眼白中间有一个瞳仁,却没有眼黑,瞳仁是一个符号。
“它的双眼和嘴巴,是由中枢魄化出来的!”迟小多马上道:“就像你的貂一样,只能感知,看不见具体的细节!”
陈朗:【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开窍。你、自己想办法吧。】
刑天呆呆地站着,陈朗指指自己,意思是我要走了。
紧接着刑天发出一声怒吼,震得迟小多耳膜剧痛,就在陈真正将出手的瞬间,山崖间仿佛发生了什么变故。
刑天一愕,转身朝远处看去。
落雁头下的碎石洞内发生了骚乱,一只山魈抱着小山魈冲出来。
人参拖着红绳,追在山魈的背后,跳个不停,一群无头的野人追着山魈冲出。
“我救人!”陈真吼道。
“我救人参!”迟小多喊道。
“救到了马上跑!”项诚喝道:“它小弟太多了,回头再来铲平这里!”
下一瞬间,项诚飞身出去,一脚踹在刑天的背后,刑天朝前扑倒,陈真冲上前去抓住陈朗,陈朗指指法阵,又指迟小多,迟小多朝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先跑再说。
刑天回身,一斧砍向项诚,项诚一脚踹上斧面,侧身跃开,不与他缠抖,在半空中化身青龙,飞向迟小多。迟小多从山壁中跳出,落在龙头上,青龙载着迟小多飞向断桥。
山魈一臂携着另一只小山魈,在悬崖上夺路飞奔。
刑天狂吼,双眼喷发出火焰,朝着天空射去,迟小多喊道:“小心背后!”
青龙一个盘旋,趁机飞身下地,把陈真与陈朗一兜,接上空中。
刑天在山崖间跳跃,顷刻间已来到了面前,一斧朝着龙头砍下!
青龙猛地转头,以角抵上刑天腹部,把他挑得飞起,这么一耽搁的时间里,山洞内已涌出数以万计的无头野人,一起裂开腹部的血盆大口发出嗥叫,朝着山魈追去!
青龙既要应付刑天,又要顾及头上的陈真等人,还要去救迟小多的宠物,一时间实在忙不过来,不敢在空中大幅度翻身,只得贴着地面掠过。
刑天落在山崖上,举起巨斧,斧上引领着肆虐的暴风雪,霎时周围的山峦上,暴雪一起涌来,当头落下。天空中风起云涌,乌云盖顶,神威与项诚的龙威僵持不下。
“离开这里!”陈真喊道。
青龙转身,已挨近地面,潮水般的无头野人涌来,抛出绳索,套向青龙,项诚几次要拔高,却被无数绳索固定在地面。
“下来!”项诚喝道,继而一打滚,变幻为人,把三人抖了下来。
迟小多就地打滚,撒出一把雷电符,陈真把两人祭在身后,喝道:“闭眼!”
刹那间,心灯来了一式大闪光。
上万只无头野人登时纷纷哀嚎,只是短短数秒内,陈真一抖手链,飞剑犹如海潮般飞射而去,与野人大军的斧与疯狂撞击!
项诚一落地,便甩出智慧剑,冲上前去,挥出了惊天一剑,迎上了刑天的巨斧。
当的巨响,震得迟小多差点吐血,气劲掀翻了数人,朝后摔去,连项诚都抵挡不住,刑天的力度实在太强了。
“这厮小弟太多了!”项诚吼道:“先撤再说!”
就在那一刻,树林中冲出了另一只山魈,与母山魈汇合。
人参发现了迟小多,不住弹跳,朝他跑来。
然而在刑天的怒吼之下,上万把飞斧射出,掠过树林,两只山魈协力抓住小山魈,那只母山魈不提防背后射来的飞斧,当即鲜血四溅。
迟小多已冲到了近前,公山魈抓着小山魈,朝迟小多冲来。
刑天双眼已怒而喷火,全身变得赤红,喷发出的火焰一路烧来,公山魈奋力把小山魈朝着迟小多一抛。
迟小多飞身半空,抱住了小山魈,继而被项诚从背后抱住,滚下了悬崖!
“跑!”项诚收回捆妖绳,抖成天罗地网,绊倒了海啸般杀来的无头野人大军,四人转身,冲上石阶,人参却朝另一边跑去。
“跟着它跑!”陈真大声道。
四人跟着人参狂冲,人参带着他们左拐右绕,进了山洞,进了幽暗的洞穴后,面前却是条死胡同。
洞穴的尽头有个木笼子,蹲着一支灵芝,见人参来救,登时欢欣雀跃,使劲把下半截身体从木笼的间隙里钻出来,奈何灵芝的脑袋太大了,卡在里头死活出不来。
项诚:“……”
迟小多:“……”
陈真:“……”
陈朗:【又有一个了!好可爱!】
背后,刑天的身躯堵住了山洞的出口。
“刚才是谁喊跟着它的。”迟小多嘴角抽搐。
刑天一步一步地进入了山洞,人参焦急地弹来弹去,朝他们求救。
刑天朝着洞穴内发出怒吼,山洞被震得碎裂。
茫茫白雪与群山之中,青色的龙炎犹如箭矢一般刷的一声从无数个山洞内迸发开去,紧接着山峦被毁掉近半,刑天被一股冲力撞得直飞出去,青龙载着迟小多、陈真、陈朗、小山魈与灵芝和人参,一起冲了出来!
青龙却冲不出多远,一头撞进森林里,压塌了连片森林,项诚恢复人型。
“项诚!”迟小多焦急道。
“我没事!”项诚吼道:“龙魂的力量一下消耗太大了!没法再变了!”
“追上来了!”陈真喊道:“跑!”
陈真把小山魈从身上摘下来,扔给项诚,山魈马上抱着项诚的脚,被他带着在林中奔跑,迟小多把灵芝和人参包在围巾里,扔给陈朗。一群人拖家带口,开始了夺命大逃亡。
无头野人越来越多,刑天已陷入狂躁状态,一边追杀他们一边烧毁森林,项诚拖着那山魈,一颠一颠地狂冲。
“我跑不动了。”陈真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说。
迟小多跑得快吐了,陈朗靠着树喘气。
大地轰然震荡,野人千军万马,在刑天的带领下朝他们杀来。
项诚吼道:“跑啊!”
项诚左手拖陈真陈真拖陈朗,右手拖迟小多,身上还挂着人参灵芝和一只山魈,叫苦不迭,在树林中竭尽全力地逃跑。
“小心树啊啊啊!”迟小多喊道。
项诚把陈真一推,陈真和陈朗沿着山坡滑了下去,迟小多一个飘移,项诚从背后扑来,两人一起滚下了山坡。
无头野人全部把盾一扔,踩在盾牌上,飞速追来。
眼前一空,刷然冲出了树林,陈真看到越野车,如得大赦,马上冲上车,项诚一手一个把迟小多陈朗山魈灵芝人参一起扔了上车去。
陈真发动越野车,越野车吭了一声,熄火。
陈真:“……”
“水箱冻住了啊!”陈真道:“谁把车前盖拆走了!”
项诚:“……”
项诚无计可施,只得抽出智慧剑,说:“你们快走!”
陈真打开天窗,爬上车顶,说:“小多你带小朗快走!”
密密麻麻的无头野人冲来,三米高的巨人刑天跃出了树林,朝着他们长声怒吼。
项诚双手持智慧剑一抖,智慧剑变幻成一把巨剑。
刑天冲上前,右手持干斧,左手持戚盾,又是一招,与项诚对撞。干戚乃是上古神器,项诚的智慧剑竟奈何不得刑天,只得以力换力与它抢攻。
刑天背后,无头野人群杀至,包围了越野车,就在冲上前的那一刻,陈真的心灯再次焕发出强光,轰然爆射,放翻了冲上前的野人,紧接着一圈飞剑卷出。
就连刑天也不敢与心灯对视,避开那强光。
“有机会了!”项诚觑到破绽,一剑挥去,气劲炸开,裂过刑天的胸膛!
然而刑天的伤口只是出现了一瞬,便即飞速合拢。
迟小多喊道:“找它的弱点!在……”
陈朗拉迟小多的裤腿。
迟小多:“??”
陈朗拿出迟小多包里闪着光的圣地图腾,示意他看。
迟小多马上捞起图腾,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圣地,封离正在和战死尸鬼王调试圣殿顶上的发射器。
封离道:“听见了!”
战死尸鬼王:“玩得如何!还尽兴?”
迟小多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正在……刑天……”
战死尸鬼王转念一想:“正有此意,刑天……封离昨日正朝吾提过。刑天自与天帝一战后被砍去头颅,这些年来,便时刻想找回自己的头,甚至不择手段……”
“地脉……”迟小多说。
项诚龙魂力竭,刑天又是上古之神,简直被压制得没法喘气。
迟小多抓狂道:“救命啊——!”
图腾必须有地脉才能发生效果,这时候上哪里找地脉啊!
陈朗:【怎么了?】
迟小多忙打手势,陈朗指陈真,又指天顶上。
【利用地脉传讯的原理,对于天脉也同样适用。】
陈真正坐在车顶喘气,迟小多自言自语道:“可是要怎么打通天脉呢?”
陈真示意先让我歇会,而不到半分钟,更多的野人杀过来了,陈真强打精神,说:“来,要做什么?你说。”
迟小多突然想起,陈真的心灯就是使用天脉之力的。
在心灯的聚能威力之下,一道强光直通天顶,在心灯的力量下,天脉登时现出五彩的色泽,犹如极光一般在天幕下飘荡。
圣地:
图腾感应到天脉之力,增强了讯号。
迟小多的声音嗡的一声,封离和战死尸鬼王马上捂住耳朵。
“喂,喂。”战死尸鬼王道:“听得见?”
迟小多怒吼道:“救命啊——大王要挨揍啦!”
话音未落,图腾投射出景象,项诚倒拖智慧剑,被刑天追得不住逃。
战死尸鬼王:“……”
封离:“……”
“拿我武器来!”战死尸鬼王怒吼道:“今日教那厮尝我厉害!”
大兴安岭:
陈真双手推出心灯,天脉的力量增强,嗡的一声覆盖了大地,陈真全身发出强光,强光所到之处,无头野人闭眼,无法直视。
陈真和项诚都已筋疲力尽,迟小多心里祈祷法阵千万不要出错……
在心灯的照耀下,越野车的后方,空间荡起水波,吸走了心灯引来的天脉之力。
“我要……支持不住了……”陈真咬牙道。
陈朗从背后抱住了陈真,一声巨响,心灯之光再次增强,破开了空间,在乌云密布的天幕下照向四面八方。
“随我杀!”战死尸鬼王一声大喝。
随之而来的是圣地被投放到大兴安岭上的千军万马,从图腾打开的裂隙中一瞬间冲了出来!
山摇地动,众峰雪崩!
战死尸鬼两万铁骑冲进了伐木场,个个手执武器,朝着无头军掩杀而去!
项诚见援军到来,当即弃战,手持长剑朝迟小多飞奔而来。
场面一片混乱,无头军与战士死鬼军互相冲杀,越野车几次差点被掀翻,迟小多竭力稳住身型,背后却伸出一只手,把他一抓。
“自己人!”迟小多吼道:“别动手!”
“是我!”项诚骑着一匹尸马,让迟小多坐在马背上。
心灯又是一道强光,陈真的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符文。
在那金光之中,陈朗手持心灯,陈真站在陈朗身后,双手环过他的肩膀,两手覆笼在心灯上,双掌微微外翻。
两兄弟的身躯在强光中变得近乎透明,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继而铺天盖地的发散出去。
辉焕朝日,星河如覆!
千亿星光从心灯中爆发出去,射进所有无头兵士胸膛上的双眼。
陈真睁眼,双手扣指一弹,两点星光直摧刑天双目。
刑天双眼登时被封印住,它张嘴发出痛苦的嘶吼,手中斧与盾挥舞不休。
“抓稳了!”项诚喝道:“控马!”
迟小多驾驭尸马,与项诚一起射向刑天。
“弱点应该在它的脖子上!”迟小多喊道。
战死尸鬼王从千军万马中冲出,手持长戟,一戟捅住了刑天的血盆大口,随之迟小多纵马飞跃,项诚在空中来了个倒挂金钩,两人掠过刑天的肩上,项诚一剑正中它的脖颈断口,直插下去。
项诚竭力勾着马镫翻身上马,两人飞远,战马落地。
刑天不住震荡,双眼,空中爆发出强光,青色的灵魂离体飞起。
“远古战神。”陈真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以燃灯之名,洗去你心中一切执念,超度尔等不屈之魂。”
心灯卷出温柔的光浪,一瞬间淹没了无头大军,灵魂在这强光之下化作星辰,射向天脉。
迟小多不住喘气,片刻后,心灯光芒一收,陈真倒下,陈朗忙紧紧抱着他。
夜,落雁头的山头升起了篝火,雪停了。
陈真躺在刑天的法阵中间,陈朗朝迟小多打手势。
迟小多:【你确定吗?】
陈朗:【一定可以的。】
刑天被超度了,而法阵上还悬浮着纯粹的魄力。
迟小多说:“那就请鬼王帮我们一把。”
“我为你们护法。”战死尸鬼王屹立于山峦之中。
“开始吧。”项诚说:“陈真的消耗太大了,就算现在带他回北京,也得大病一场。”
灵芝和小人参一只站一边,一起朝陈真嘴里吹气。
黑暗的精神世界里,没有天也没有地,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流浪。
一点光亮了起来,紧接着化作漫天璀璨的星河。
“小朗?”
“哥哥。”
陈朗全身发着光,双手捧着一团光,照耀了这无止境的宇宙。
“小朗。”陈真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这里是……”
“这是给你的。”陈朗温柔地说:“哥哥。”
“可是……”陈真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就在他接过那团光的一刻,四周亮了起来,恢复了色彩缤纷的万物。
精神的世界犹如一条长河,裹着无数的记忆,冲刷着他们彼此的灵魂。
“这就是你说的颜色吗,哥哥?”陈朗笑着看四周。
“现在能看见了?”陈真说。
“嗯。”陈朗点头道:“在你的世界里,我还能听见声音。”
那团光从陈朗的手中被交到陈真的手中,陈朗说:“真美好啊。”
“等等!”陈真见陈朗要转身离开,说:“小朗,你……”
陈真站在陈朗的背后,陈朗没有回头。
大兴安岭,落雁头:
项诚与战死尸鬼王各站一侧,陈真躺在地上,陈朗跪在陈真的身前。
静谧的夜空中,星河犹如一条飘带横亘而过。
陈朗手中捧着心灯,头顶的魄力被引向心灯之中,再由心灯注入陈真的身体内,陈真全身发出光,在心灯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只灵兽。
陈真的貂守护在陈朗的身旁,陈朗看了它一眼,貂便转身,进入了心灯,进入陈真的体内。
光芒一收。
“我以后可以偶尔过来看看你的世界吗?”陈朗轻轻地说。
“嗯……当然。”陈真说:“不对,小朗,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告诉过你,让你不要用心灯的!”
心灯熄灭,世界终归于寂,陈真睁开了双眼,陈朗期待地看着兄长,见陈真醒了,笑着抱住了他。
一个月后,北京:
陈真家里,迟小多边用牙刷给人参和灵芝洗澡,边时不时和陈朗聊天。
迟小多:【你为什么也可以用心灯?心灯不是只有他能用吗?】
陈朗:【我不知道,那天心灯突然就接纳了我,可能觉得我和他的灵魂是一样的吧?是认错了吗?也可能是它太老了,出错了。】
迟小多:【现在还能用吗?】
陈朗:【他不让我再碰它了。】
迟小多:【我猜是你俩的灵魂已经有点相容,所以心灯就把你俩等同于一个人了?就像我和项诚那样,不对……真的是这样吗?】
陈朗:【你在说什么啊!】
迟小多忙道好好好,是我脑洞开太大了。
“好了吗?”项诚问:“你都给它俩洗多少次澡了。”
“我舍不得它们啊啊啊!”迟小多把牙刷一摔。
“要么你俩一人养一只?”陈真过来说。
人参和灵芝听到这话以后,马上紧紧地互相抱着,灵芝还把人参的须在自己的杆上绕了好几圈,示意永远不分离。
迟小多恋恋不舍地看着两只药材,说:“你们要好好修炼啊,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陈朗:【拜拜,小多。过几个月咱们就又见面啦。】
迟小多也和陈朗抱了抱,朝陈真说:“你也要好好锻炼啊。”
“现在身体好多了。”陈真笑着说:“每天坚持跑步没问题,中元节圣地见。”
项诚朝陈真告别,说:“少跑步,别吸雾霾吸出别的问题来了。”
项诚潇洒一挥手,开车离开,迟小多还趴在后座上,看陈朗和他抱着的两只小药材。
到家以后,让黄杉运回来的山魈居然先到了。
郎犬看到山魈,登时多了个玩具,舔得山魈一头湿嗒嗒的。
“不要欺负它了!”迟小多说:“带它修炼啊。”
郎犬点了点头,衔了根香肠过去,给山魈吃。
陈朗则还每天在给两只小药材洗澡,早上起来,跳到床上,骑在陈真身上,陈真裹着被子,叫苦道:“小朗,我都喝得流鼻血了,停几天可以吗?”
【这是灵芝的,调息理气。】陈朗笑着说,又把保温杯朝陈真递了递。
窗外一轮红日照耀千里,陈真吃过早饭,与陈朗上车,开车进灵境胡同,循例每天上班。
轩何志抱着陈真的大腿,被他拖过走廊,叫道:“陈主任!你一定要帮我啊!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被周老师穿小鞋……”
陈真把轩何志拖到会议室里,一屋子同事,轩何志忙拍拍灰,爬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
——陈真篇·星河如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