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局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蔡金良就是阿南口里所说的羊,他颤声问:“那后来蔡金良呢?”
顾言琛翻看了一下案卷的记录:“蔡金良曾经在法庭上翻供,但是因为精神问题,证言没有被采纳。”他在最后的补充文件上找到了记载,“蔡金良今年死在精神病院里。”
活羊变成了死羊,死无对证。
这是上一任局长王局所在时的案子,又是下属二分局办理的,现在出现了冤假错案。
更让丁局心生恐慌的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案子还会有多少。
丁局把手按在卷宗上,面色阴沉:“彻查,这些事情一定要彻查!等稍后我们和分局要资料,把过去的案件一并调查!”
对面的阿南轻笑了一声,晃动了一下手上的手铐,发出清脆一响:“现在相信,我没有骗你们了吧?不过我说,查也是白费力气。因为,这个案子后续被清道夫收拾了三个月,早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留给你们查询。”
阿南似乎并不对自己的供述感到危机,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清道夫是做什么的?”顾言琛还记得,阿南说了三种职业,策划师和布景师是头两种,第三种就是清道夫。
阿南道:“清道夫又叫做清洁工,他们负责清理血迹,尸体,网络痕迹,篡改记录。户口,身份证,银行信息,监控记录,只要你们想到的,清洁工都可以修改。”
丁局皱紧了眉头,现在的人非常依赖电子信息,但实际上,这些信息很多都需要基层人员手动填写,录入后进入警方系统,因为信息庞大,经手人众多,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些信息不会出错。
收买基层人员,黑入电脑网络,都可以施行篡改。
可如果人们信赖的信息就是假的,可以趁虚而入……
这些罪犯可以轻易获得新的身份证件。
拐卖来的儿童可以有合法的出生证明。
诈骗和网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划走账户上的钱,还让人无法追回。
连生死这些都可以修改,那他们可以制造还活着的“死人”来执行任务,也可以让死人一直“活着”,用来背锅或者是偷领退休金。
甚至他们可以让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获得新的合法身份。
在清道夫的帮助下,有些人可以肆意地为恶,却可以逃脱监管和制裁。
丁局忽然发现,人类花费多年建立起来的电子信息库看似坚不可摧,可实际上漏洞百出。
有些事的出现是有端倪的,罪恶就像是屋子里的蟑螂,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屋子里会有数只蟑螂的存在。
当曝光出来一例案例,就说明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数例案件正在发生。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顾言琛看不出来阿南究竟是哪一方的,他不像是个杀手,反而看上去像是一个侃侃而谈的线人,把信息递到他们手中。
丁局把话题引到了当下的案子上:“花钱让你们杀掉左俊明的雇主是谁?”
阿南道:“这个我不清楚。”
丁局又问:“你们的人住在哪里?”
阿南微笑道:“我们经常更换住址,无论之前住在哪里,现在那里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我们不会留下东西给你们查的。”
“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从哪里选择来的?”
“有的是刑满释放人员,有的是从福利院领来,从小培养起来的,还有的我也不清楚他们原来是做什么的……”
丁局问阿南:“你呢,你是怎么进入这些人里?”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南顿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关于我的事,你们问我也不会说的,你们还是想一想,趁着我心情好,还想打听些什么。”
丁局道:“是谁在负责这个组织?”
阿南顿了一下:“我们叫他老板。”
顾言琛:“之前杀害左俊明的就是你们两个?”
阿南道:“那件事主要是猎犬完成,我只负责在晚上拎着凶器在监控下留下背影。因为我是长发,和章可北的背影类似。”
阿南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新入行的从犯。
随后丁局开始问案件的详情,阿南就把整个案子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包括昨天晚上,他们怎么按照流程审问左俊明,又是如何在案发后跟踪寻找章可北,试图杀她作为这一案的替罪羊。
顾言琛问:“那你们审问左俊明的结果呢?他有没有说出,另外一半骨灰在哪里?”
“当时是猎犬审的,左俊明好像是说了一个名字……”阿南低头回想了片刻,“我没有听全,那个购买者好像姓吴。”
吴姓,有钱,家中有年轻男性去世,要娶阴亲,这样一来,又把幕后雇主的范围有所缩小。
丁局问:“这个案子是谁策划的。”
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案子的布景师也就是执行人,那么策划人应该也是共犯。
阿南道:“这个案子是清水先生策划的,他是老板最为宠爱的儿子,也是老板的接班人。”
丁局听到这里哼了一声:“那他让你被抓,看上去计划也不怎么完善,你不如好好配合警方。虽然现在恶势力是在暗处,但是警方终会有一天会把他们抓获归案。如果你全力配合我们,可以获得减刑。”
阿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对他提出的条件不为所动。
整个问询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阿南道:“现在,我有点累了,只剩一个问题,你们可以慎重一点。”
审完了这一案的相关,顾言琛并不敢轻信这位叫做阿南的神秘杀手。反正他的搭档已经死了,案件的过程就可以由着他胡说。
顾言琛和丁局耳语了几句,问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你为什么肯告诉我们这些?”
似乎从这个案子开始,整件事就有些诡异之处不合常理。其中的核心点却在于这里,他无法解释阿南的行为动机。
阿南微笑了,靠在刑审椅的椅背上:“大家都是打工人,我们在给老板打工。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爽我的老板,总是让我们忙来忙去,自然最好的出气方法就是把他的一些秘密告诉警方。虽然你们不可能在市局里大张旗鼓地查,但是以后,你们总得提防着点。那样,我们就能早日退休了。”
丁局又问:“你们的老板究竟是谁?”
阿南道:“我已经回答完了最后一个问题。虽然我不喜欢我的老板,可也没做好准备把他供出来,比较起来,你们警方的保护更不可信。万一我又落在他手里怎么办?”
沈君辞开口问他:“其他的,你有什么能说的吗?”
阿南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沈君辞的身上,微笑了。
“你们相信不相信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在审问室的灯光之下,阿南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极了。
这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又是不那么普通的一句话。
这句话似乎不应该从一位杀手的口中说出。
沈君辞看向眼前的阿南,脑子里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和那人在学校的后面吃完一顿牛肉面,放下碗筷的时候,那人问他:“林落,你相信不相信,因果轮回,善恶有报?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不放弃的努力,都会具有意义。”
像是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忽然打亮了一束光。
沈君辞低头笑了,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也忽然有了答案。他明白了这个叫做阿南的怪人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为什么和他们说这些话……
那是有人在黑暗之中播撒下了种子,在这场善与恶的较量之中终于破土而出,萌发了新芽。
说完这些,阿南就闭了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状况,无论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和阿南聊完,顾言琛整理着脑中的线索。
一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点,终于连成了线。
恐怕也只有河图商会里面的那些富商,才能够有足够的财力,请得起这家保洁公司的人。
顾言琛越来越确定,当年619案是有他们的参与。相比于那时候的案件,他们如今更加进化了,行事也更为隐蔽了。
审问完成,几人走出了审问室,白梦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记录,她请示丁局:“丁局,这些事……应该怎么写?”
丁局指导她:“你把事情分为两部分,关于骨灰案的,已经是既定事实,你拿口供去找他签字画押,回头归档,包括出警方的公告都不受影响。至于他说的什么保洁公司,以及冤假错案的事,我们回头慢慢再来核查。”
他说到这里,又叫住几人:“对了,你们几个,先不要对其他人说。听我的,进行统一安排。”
顾言琛道了一声:“知道。”
沈君辞也在一旁点了下头。
在不能把这些黑暗摸清楚,一网打尽之前,不做充分准备就贸然宣战是必败的,也是危险的。
丁局决定自己先去摸一摸,这水有多深。
沈君辞坚持听完了审问,这时候觉得满身疲惫。
顾言琛叫住了他:“今天我帮你请个假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沈君辞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顾言琛道:“案子正到关键时候,我们看看能不能乘胜追击,把背后的雇主找出来。”
沈君辞道:“那你记得休息,伤口不要感染。”
顾言琛看出来沈君辞的担心:“我等下去值班室睡会,放心吧,我撑得住。”
沈君辞这才听话,回法医中心收拾东西回家.
槟城,下午。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倒是个晴天,特别是午后,天上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下午三点,吴希恩和妻子被人们领着,走入了位于槟城东的姚家渡。
今天一早,姚家就给他发来了邀请信息,说有重要的事情,希望他和夫人能够过来面谈。
这是一处姚家的私宅,面积很大,里面做了亭台楼阁,从外面到里面一共走了五进。
姚家是槟城的大户,一直做的是配件生意。
早在四十年前,姚家因为做自行车的车筐起家,在车筐行业做到了龙头老大,当年槟城满大街的自行车,有一多半出自姚家的工厂。随后姚家又开始转型,共享车,电动车,他们赶上了每一轮单行交通工具的变革,也就做得风生水起,资产数以亿计。
此时,吴家夫妻坐在宅子的茶室里,阳光从窗户里投射进来。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衣,神情漠然,无心欣赏这里的美景。
等到他们落坐,有保姆倒了茶水,随后就走了出去。
茶是讲究的西湖龙井,吴家夫人喝了一口,她和丈夫对望着,眼神之中有些忐忑。
吴希恩已经做好了准备,拉了老婆的手安慰她道:“没关系,等下见了他们,这件事就结束了。”
吴氏夫妇没等多久,就看到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走了出来。
男人穿了衬衣西服,女人穿了一件中式的衣服,盘了头发。
这就是姚家目前的当家人姚林和他的妻子。
两家人在中间坐定了,把保姆都叫了出去。
一时间两对夫妇四人对坐,安静无声。
这好像是一场家庭之间的聚会,气氛却不太美好。
姚林没有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吴先生,我之前在槟城的一次会议上见过你,听说最近令郎刚刚去世……”
话题一说到这里,吴家夫人绷不住,眼圈瞬间红了。
吴希恩道:“是在五十天前去世的,我们刚给他过了七七。”
姚林道:“节哀,我们也在半年前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
都是人到中年,同病相怜。
姚家夫人轻咳一声:“我就直说了吧。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聊一下阴婚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曾经拜托了一位叫左俊明的鬼媒人想要给令郎迎娶苗以何?”
吴家夫妇本来把这件事做得极其小心,现在忽然被对方点了出来。
这吴家是近年来做调料发家的,算得上是新一批的暴发户。
家里刚刚有了点钱,家里的独子就忽然出意外死了。如今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因为想着要给儿子娶个阴亲,一直没有正式下葬。听说有苗以何的骨灰出来,花了三百万,就为了给儿子选个好亲事。
姚林叹了口气:“这事都怪那个姓左的,他居然一尸两卖,在我们这里收了五百万,给了一半的骨灰,转头又卖给了你们一份。我知道这事错不在你们,可大家总不能把一半的骨灰入土。”
吴夫人颤声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拿到的骨灰是不全的?”
姚夫人点了下头。
吴希恩问:“那你们是想怎么处理?”
姚林道:“话直说了吧,我希望你们能够把那一半的骨灰拿出来。我家为了表示歉意,会补一部分钱给你,再给令郎物色一位新的新娘。”
吴夫人听了这话有些急了:“那不行,为了这门婚事,我们等了这么久,花了几百万,就是为了娶个心仪的儿媳,你们这么做,不是欺负人吗?”
吴希恩也道:“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是先和左俊明定的,他当时同意了三百万的价格,骨灰要归也是归我们。”
姚林道:“别急,我们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吴希恩道:“那我给你们钱,让你家把那一半骨灰拿出来,再给你们随便找一份,你们同意吗?”
两家人话谈得不拢,一时争执了起来。
姚夫人道:“你们是这个态度,那大家就不用谈了,骨灰不全不能用,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大不了我们把两半骨灰都废掉。”
她说出了这句话,还在争吵的吴家夫妇一下子噤声了。
“这对我们姚家来说,不过是一些损失。”姚林把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有一些茶水泼洒出来,“不过,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以后大家是结下梁子了。”
吴希恩道:“那个卖骨灰的呢?我们要不要把他叫来对一下这件事?”
之前这件事一直是吴夫人出面,她聊到这里伸出手拉了一下丈夫,小声道:“那卖骨灰的好像是死了。”然后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对面的两人,“他的死不会是你们雇凶杀人吧?”
姚夫人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和你们直说了吧,我们为了找到你们,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姓左的不听话,我们已经直接把他处理了。现在如何解决这件事,就看你们了。”
吴家夫妻两人一时沉默了。
这话隐隐有着威胁之意。
姚林道:“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姚家做朋友,姚家一定会领情的,不光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们引见一些人,甚至让你们进入商会,到时候,何止是区区几百万,几千万都是唾手可得。”
俩个人一个做白脸,一个做红脸,连哄带吓,使出了浑身解数。
吴氏夫妇又对视了一眼,没下决断。
姚夫人在茶杯里亲自给他们蓄上水。
她抹着眼泪装着可怜:“我家也不想弄成这样的,实在是我前一段做了个梦,梦到我儿子在地下孤苦伶仃的,非要让我给他选一门阴亲。我们又找了师父算,那苗以何原本就该是我家儿媳,因为我儿子没了,她才跟了去的。这样他们到地下也能做一对鸳鸯,你们要是能同意,也算是成人之美。”
她这么讲着,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说违背常理恶心至极的事。
吴希恩这时才沉着脸开口:“那你们能够补给我们多少?”
姚林看有的谈,开始出价:“一百万。”
吴夫人又急了:“怎么才一百万,若是你们能出三百万补偿我们的损失,那骨灰拿走。”
“这钱本来就是补给你们的,你们还要狮子大开口?”
“前前后后我们等了那么久,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别想这么点钱就打发了。还有空口白牙不成,我们得做份合约……”
“论起来,我家儿子和苗以何才更般配……”
两边一时争执不下,下面的保姆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打开了茶室的门。
姚林皱眉抬头:“不是说了我们在这里谈要紧的事,谁也不许来打扰吗?”
话刚说完,一队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顾言琛,他从昨晚到现在只睡了几个小时,这时候终于对上了幕后雇凶之人。
想到案子就要最后水落石出。顾言琛脸上不见疲态,反而神采奕奕。
姚林有所感,但还是起身哑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顾言琛晃了晃手里的警官证,“现在警方查明,你们和一起骨灰盗卖案,雇凶杀人案有关系,还麻烦几位和我们走一趟。”
今早刑警队终于顺藤摸瓜,确认了吴希恩可能是交易人之一。
后来他们又从账户查明,姚家也有大笔账目走向不明。
刑警队上午就开始监控吴希恩的通讯,很快发现姚林联系了吴希恩并且约他们见面。
警方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吴家夫妻,证据面前,他们也已经向警方坦白了自己购买骨灰的事实。
为了拿到姚家雇凶的证据,他们来到了这里陪着演这一场戏。目的就是让姚氏夫妻说出他们雇凶杀人的真相。
吴家夫妻的身上带有录音设备。
警方也早就围住了姚家的院子,这是一出瓮中抓鳖。
刚才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收录进去。直到听到姚林说出自己雇凶处理了左俊明,顾言琛才下令警员进入。
此时,姚家人的脸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
随后他们起身,跟着警员往外面走。
“看这些人一个一个穿的衣衫革履,道貌岸然的,谈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陆英道,“我就不明白了,到了这时候怎么还争来争去的,那骨灰里都塞了别人的骨灰了,合在一起又能怎样?难道阴婚洞房花烛还有别人跟着一起?”
白梦哼了一声:“我看,他们两家的儿子倒是挺般配的。”
陆英道:“对啊,不如就合葬了吧,还省得在这里吵来吵去。”.
把这两家人都捉拿归案,顾言琛进行了亲自审问,等他忙完了,又收到了丁局叫他过去的信息。
顾言琛走到了刑侦楼门口,忽然一阵喇叭声在门外响起。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了市局门外,随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在这盛夏夜里,男人穿了一身西装革履,领带和头发一丝不苟。
顾言琛恰好认识他,在做后勤的时候,他就和这人打过交道。
男人叫做何文林,是槟城律所的一名律师。
这名何文林在辩护方面很厉害,那些有钱人喜欢请他,他呢,也是见钱眼开,来者不拒。
何文林走到楼下看向顾言琛:“顾队,我来找我的当事人了。”
顾言琛道:“在审问室里呢,刚把犯罪过程交代完。”
何文林问:“都招了?”
顾言琛点头:“都招了。”
如果是别的律师,这时候估计要想不开骂娘了,在审问期说得越少,案子才越好辩。
何文林却不像是常人,他走上台阶微笑道:“谢了顾队,看来这一单又要加钱了。”
顾言琛和他聊了两句,来到了领导办公室外。
丁局等他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顾言琛坐在丁局的对面,眼见着丁局长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苍老了很多。
随后丁局长叹一声:“顾队啊,今天我一直在想,那个叫做阿南的,供述的那些事……”
老局长万万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到了这些。
到目前为止,他只选择收了姚家雇凶的这一条线,让人把阿南转到了拘留所严加看管。
他对案件怎么来收尾,还在打算之中。
丁局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了顾言琛:“那个阿南的DNA比对结果,连夜赶出来了。”
顾言琛打开了档案,那是一份少年犯的案卷。
指纹可以洗去,血液和DNA却入库就会被留存下来,不易篡改。
顾言琛扫了几眼,眉头轻皱:“少年屠村案?!”那时候他还小,但是这个案子还是有所耳闻。
他也没想到,这位阿南看起来背后竟是这样的故事。
丁局面色阴沉,轻轻点了一下头:“他和我同姓,本名叫做丁玥染。”
人间有善有恶,而那个孩子就是罪恶结出的果实。
他生于黑暗之中,在他的身上凝聚了太多的鲜血。
现在提起,那个案件里蕴藏着人性之恶,还是会让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