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槟城东。
此时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面试。
一栋别墅之中,秘书打开了房间的门,带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孩。
女孩从大门而入,身上裹挟进来一阵秋日的冷风,她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温暖。
霍蕾站在房间里,她今天穿了一身暗绿色的旗袍,衣服包裹出了她玲珑的身材,仿佛和女孩是两个季节。
她扭转身,目光在女孩身上从上往下扫过:“我叫霍蕾,这里没这么冷,把外衣脱了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女孩对面试官有点奇怪的要求微微蹙眉,但还是听话地脱下外衣,露出了里面穿着的衣服,那是一件宽大的旧帽衫,她有点难为情,用手指攥着衣角。
霍蕾就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女孩,她甚至伸出手,在她的腰上和胸上摸了摸,像是在待价而沽。
女孩有些怯意地看着霍蕾,虽然眼前的女人和颜悦色,但是她总是有些害怕她。
霍蕾也在仔细打量着她,女孩有一双大眼睛,看起来不谙世事,像是一只懵懂的鹿。
可是霍蕾知道,那只是表象,这个女孩已经什么都经历过了。她对这个世界很失望,这样的人只要稍微对她们好一点,她们就会主动去做没有下限的事。
霍蕾微笑着拉过她的手:“你叫做田雪是吗?”
女孩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的事,你的父母离婚了,两个人都不想要你,你一直住在姥姥家。小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男老师,你是其中一位受害人。”
田雪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那是她这辈子的噩梦,那位男老师会把班上的女同学叫到办公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年幼的她懵懵懂懂,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位老师被处分。
她后知后觉,对他恨之入骨,觉得那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可是就算那个老师去坐了牢,那些女孩的童贞也无法得到弥补。
霍蕾慢悠悠地继续说:“你妈妈又生了个弟弟,后爸想要欺负你,所以你从家里逃了出来。你有过一个男朋友,他却瞒着你和你闺蜜上了床。”
提到了这些事,田雪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超越了她年龄成熟,她咬着牙,侧目说:“那几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想要找个好工作,又没有太多的技能,你唱歌很好听,所以想要自己做网红。你挣的钱都托人带给你姥姥。可是现在你姥姥生病了,你需要更多的钱。”
接下来,霍蕾让田雪唱了一段歌。
田雪张开嘴巴,她的歌声醇美,节奏和音律都无可挑剔。有些人就是有某种天赋,能够无师自通。
霍蕾拉着田雪坐到了一面大大的镜子前,让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用涂了红指甲的手指,勾起了田雪的头发,那头发漆黑浓密,霍蕾由衷慨叹,“真美。”
田雪抿了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小声说:“可是我……我觉得我还不够好看……”
她从小出身不好,有点自卑,所以平时她唱歌的时候,会遮住脸。
现在她的脸上没有化妆,头发是乱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皱巴巴的旧衣服。
她质朴的脸上有着一些红晕,站在妆容精致的霍蕾身边,像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说话做事都土极了。
霍蕾的目光却像是能够透过这一切,看清楚她的本质,看向她的未来。
她捏着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那是因为你没有钱化妆,没有机会买好衣服,你也有很多的优点,你的脸只要微调一下,化上妆就会很好看,你的身材很好,最关键的是,你唱歌真的很好听,还有,你年轻。”
田雪默默听着。
霍蕾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她没有给女孩,就自顾自喝着。
“来这里之前,你大约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作为女人,我从来不骗女人,也不会让你做不心甘情愿的事。因为我知道,我们女人想要拥有力量,必须要团结。团结的前提是我会对你加以帮助,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们。这样搭建了信任以后,你们也会相信我。”
她找的都是些被男人伤害过的女孩。
和那些十三公馆的男人们会用武力和胁迫训练饵不同,她从来都让这些女孩拥有自由。
她们依附于她,变得越来越漂亮,变得越来越有钱,这样她们才会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
霍蕾的脾气不好,她会打那些不听话的男下属,比如她的秘书杨自业,但是她不会打这些女孩,她对她们天生有着怜悯。
“我们就像是水,男人就像是石头,我们可以通过漫长的岁月水滴石穿。所以,单凭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是不够的,我们要在一起。”
霍蕾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我不喜欢男人,我知道他们有些人是肮脏龌龊的傻逼,是自负野蛮的笨蛋,没有进化完成的禽兽。但是我会依附他们,征服他们,从他们的身上得来金钱,得到权力。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这样。”
田雪抿着唇,觉得她的话有点偏激,虽然很多男人有各自的问题,她也很讨厌他们,但是还有一些是好人的。姥爷虽然去世了,但是生前一直对她很好。当初欺负她的是位男老师,发现这一切,保护她,揭发出来,不断开导她的,也是位男老师。
再比如警察,军人,消防员,她觉得自己只是没有遇到好人,一个人是好是坏,和男女没有绝对关系。她认为,地球上只有男女两种人,如果人活着,对地球上的另一半生物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抱有恶意,自己可能会陷入极端,感受不到快乐。
女孩看着眼前的霍蕾,无法判断她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我看中了你身上的潜质,你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波逐流。”
说到这里,霍蕾问:“在人间,有个简单的道理,就叫做等价交换。小美人鱼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田雪小声说。
“美人鱼因为王子化成了泡沫,太傻了。不过里面有个道理是对的,想要拥有双脚,就需要用歌喉来换。你必须付出一些东西,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霍蕾说得不紧不慢:“想要改变自己,你肯定得付出点什么。比如,你的贞操,你的爱情,你的身体,你需要和他们睡觉,也有可能你需要贡献出你的子宫,给他们怀个孩子。”
田雪握住拳头:“我的第一次在我十岁时就被取走了,我不在意这个。前提是我能够过上我想要过的生活。”
霍蕾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对今天的这只金丝雀非常满意,稍加教导,就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棋子。她又和她说了很多,像是前辈在给小孩子传递经验。
田雪放松了一些,她开口问:“我以后需要做什么呢?和那些富商上床吗?”
霍蕾道:“你不用着急,先和一些朋友熟悉起来,再慢慢来,有适合你的人时,我会给你制定详细的计划,也许你们会发生关系,男人是会主动防备的,不过那东西没什么用。”
田雪眨了眨眼睛:“我们会在套套上面戳几个洞吗?”
她看的电视剧上就是这么做的。
霍蕾前仰后合地笑了,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当然不是,我给你的套子是特别加工过的,一般的里面会有灭精的东西,而我给你的,能够让精子存活数天。冷冻以后可以永久使用。”
田雪忍不住问:“拿到了就能怀上孩子了吗?”
霍蕾拍了拍她:“小姑娘,有种技术叫做人工授精。”
她用这样的招数,不止让一个富商落入了她的圈套里,男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要有年轻的生命主动靠上去,就会把持不住,有时候甚至和那些姑娘美丽与否都关系不大。
聊到这里,田雪忽然注意到,屋子里有一只布偶猫,那猫长得特别漂亮,可是走起路来却是一瘸一拐的,她有点好奇:“这只猫……”
霍蕾冷漠地看了一眼猫,开口道:“它用爪子抓破了我,所以我就把它的一个爪子切去了,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是要给予惩罚的。”
她放下了水杯:“以前我养了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她最初也很听我的话,但是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田雪问:“她怎样了?”
霍蕾道:“她杀了人,最近宣判了,死刑,在上诉。没人会帮助她。”
田雪想起了今天看到过网上的热搜:女明星蓝洁一审获判死刑。难道眼前的女人说的就是她吗?
霍蕾坐在沙发上道:“她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后来,我只能找到她的表妹,继续进行我的计划。那个女孩就乖巧听话多了,现在她表妹生下来一个孩子,获得了千亿家产。有四个保姆在照顾她,所以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和那起凶杀案一起被判决下来的还有方正荣的遗产案。
方正荣一死,蓝洁的表妹生下了他的儿子,经过了DNA鉴定。成为了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钟志淳入狱,方嘉荣和蓝洁被判死刑。那些家产会有一部分进入霍蕾的口袋中,她同时得到的还有正荣集团的把控权。
当初蓝洁的表妹,本来就是她放下的一枚棋子。
如果钟志淳知道了这一点,只怕牙都恨得要咬断了。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聊到这里,霍蕾的嘴角弯起,问着面前的田雪:“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吧?”
田雪打了个寒战,然后鼓起勇气说:“我很听话。我愿意做任何事。”
不管面前是不是要她出卖灵魂的巫婆,她都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早晨,几辆警车停在了冷冻库外。
冷库的所有者也被叫到了这里,那人名叫张云伟。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回答警察的问题:“这里原本是个国营仓库,因为亏损,我父亲接手了过来,其中一部分改成了冷库,算着已经有着四十年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把尸体放在这里的。”
顾言琛和沈君辞下了车,戚一安拎着勘查箱正在等他们。
他们拿了几套衣服,穿上了厚重的防护服,鞋子和手套也都穿上。法医们又在外面套了一层隔离的外套,全副武装着进入。
陆英带着人先进去了,已经站在冷库的角落,正在拍照和记录旁边那些商品的年份。
在这里像是冰雪的王国,地上和墙壁上到处都凝着白色的冰碴。
这样的环境很难留下线索和痕迹。
顾言琛过去问:“能够根据环境判断死亡年份吗?”
陆英摇了摇头:“只能确定大概是在十年以上。”
在冷库里,人们呼吸都会带出白气。
沈君辞走到前面,看着桶内的尸体,铁桶是密封着的,这让尸体的水份能够更好地保存了下来,女尸的变形和脱水并没有特别严重,否则这将会成为一具冰冻干尸。
尸体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白色冰碴,有些看不清面目。
沈法医低下头,仔细观察了一会,下了结论:“这具尸体应该至少冷冻了二十年以上了。”
戚一安惊讶道:“有这么久?!”
沈君辞点头:“具体的还要看解剖结果。”
他所在的那个尸体农场气温低下,经常可以观察到冰冻的尸体。
露天形成的冻尸大多面目狰狞,水份流失。年份越长越会冻得瓷实。
不过这种尸体和干尸的道理有些接近,只在最初的几年变化明显。到了后期,时间的流逝已经不会给它带来更多的变化。
一具冷冻三十年的尸体和一具冷冻五十年的尸体甚至会难以区分。
戚一安戴着厚厚的手套,一边记录一边叹了口气,他的口罩里冒出了一丝白烟。
这具尸体被冷冻多年,过去的身份证是没有加指纹信息的,尸体的亲人也不知道是否在世。即便他们尝试恢复指纹和样貌,也可能会很难确定尸体身份。
法医和物证拍照以后,他们合力把装有尸体的铁桶搬运了出来,放在外面的区域,等着女尸逐渐解冻,好从桶里搬运出来。
随着融化,女尸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没有穿衣服,是被人塞入这个桶中的,整个的身体诡异蜷缩着,坐在桶里。
这里的温度解冻太慢,不方便作业,沈君辞和顾言琛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连着桶一起运送到市局法医室,等着化冻以后再做解剖。
顾言琛那边也已经问完了负责人相关的情况,让冷库里的工作人员去市局进行询问。另外调取了这三个月的监控录像,准备回去研究。
他们走出了冷库,到更衣室换下外面穿着的防冻服。
陆英和戚一安他们早来了一会,换好了衣服就出去了。最后只剩下沈君辞和顾言琛。
顾言琛看着沈君辞脱下厚重的外衣,里面的白衬衣束在裤子里,显得腰尤其细。
沈君辞摘下了手套,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他刚才一直在处理尸体,手指早就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
“手凉吗?”顾言琛见状,把他的手拉过来,解开衣扣,放在怀里暖着。
他的身体很热,在冷库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依然像是个火炉。
顾言琛提醒他:“等下解剖的时候肯定会更冷,你们空调打高一点,不要感冒。”
沈君辞默不做声地靠在他身上,睫毛垂落下来,过了一会,他连脸颊也贴了上去,寻求着温暖。
顾言琛就用嘴唇在他素白的额头上蹭了蹭,享受着这片刻安静。
体温驱散了寒冷,沈君辞的手指终于缓过劲儿来,轻轻动了动,指尖下的胸肌弹性十足。
顾言琛拍了一下他,给予警告:“回去再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