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的叫声叫席矜心底生出不对劲的感觉来, 他上前去拍纪知声家的门,这次用的力道极大:“纪知声!”
里面阿软的叫声似乎是在回应他,席矜心中更急, 不再犹豫,当即打了电话叫物业过来开锁。
纪知声家的门锁是定制的, 一般人很难开,到最后席矜耐不住脾气,拿过锤子哐的一声敲了上去,一连砸了好多下, 才将门破坏掉打开。
他气息不稳, 一进门,阿软就尖锐的叫了一声, 撕扯着他的裤脚,死命的将他往卧室扯。
席矜脸色沉凝,三两步到卧房门前, 飞快一拧
卧室的门也反锁着。
艹!
席矜低咒一声, 紧了紧手里的锤子,再次狠狠砸了一下,紧接着抬脚踹了上去, 门锁处生生被踹出来了凹陷, 卧室的门不堪重负,猛地弹开。
黑夜里,席矜找不到纪知声卧房灯的开关, 他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纪知声?”
床上没有人。
席矜竭力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 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血腥场面抛了出去。阿软从外面溜进来, 对着床里侧的墙角着急的叫了一声。
席矜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三两步跨过去,瞳孔微缩
纪知声就蜷缩在狭小逼仄的墙角里,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埋在双臂里,清瘦的脚踝被冰凉的地面刺的发青。
他的身体在轻微的发抖。
席矜屏住呼吸,蹲在纪知声面前,轻声叫他:“纪知声?你怎么了?”
良久没有回答,席矜皱眉,伸出手想将纪知声抱到床上去,入手皮肤一片冰凉,还有细细的冷汗。
席矜心中一沉,不再犹豫,把纪知声捞到了床上,展平放好,还没拉上被子,就看见被他拉直的人又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的按在腹部,柔韧的腰背几乎弯成了一张弓。
纪知声意识模糊,冷汗将发丝打湿黏在脸侧,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他唯一能感知的就是自己的胃部在痉挛,连带着小腹也在轻微的抽动。
胃病犯了。
他无意识的低喃:“疼……”
“好疼……”
大脑昏沉沉的,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完全出自本能的靠近热源。纪知声抓住了席矜的手,猫似的轻蹭了蹭,脆弱极了。
席矜眸色沉沉,掩不住担忧,他伸手,温热的手掌心贴在了纪知声冰冷的腹部,感受到掌心下的痉挛,他心一沉。
下一秒,他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纪知声身上,把他拦腰抱起来,冲向楼下。席矜的车极快的驶出天玺苑,飞速朝医院赶去。
天玺苑虽然离医院不远,但是仍旧要等几个红绿灯,席矜凑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去看副驾驶上半昏着的纪知声,斜过身去把外套给他套好。
城市斑斓的光显得静谧又缭乱,席矜心绪复杂,脑子里有点乱。纪知声为什么会发那条关于鸥远区的信息给警局,为什么在发了消息之后就请假了,还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天,搞成这个样子。
是因为……那个叫T的人吗?
玫瑰吻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局跟他说,从C市来的玫瑰吻资料不全,没有随后一个凶手和受害者的详细信息,都是一句话带过。而那些被警局删除的档案,说涉及到纪知声的个人隐私……什么案子会涉及个人隐私。
席矜深深吐出一口气,不再多想,到了医院之后,就将纪知声抱下来,送去了急诊。
纪知声的手机在他兜里震动,席矜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秦言师弟】,他微微挑眉,划开:“喂?”
秦言从M国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纪知声,他到纪知声家门口,看着那被砸开的门,就立即打了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陌生人。
秦言顿了下,已经起了报警的念头,他皱眉疑惑道:“您好,纪知声在吗?”
席矜:“你是他师弟?”
秦言:“是,请问您是?”
席矜微顿:“我是他同事,他犯胃病,现在在医院。”
秦言声音微沉:“什么?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
席矜挂了电话,抿了抿唇。
秦言师弟?也是修犯罪心理学的吗?听着……和纪知声好像很亲昵的样子。
等医生检查完毕,纪知声就被转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病历本,对席矜道:“给病人打了一针镇痛剂,病人急性胃痉挛,索性胃里没有东西,没有引起呕吐,不然很可能会胃出血,以后要好好护养,不能再不将一日三餐当回事了。”
“他出了一身汗,这里有一套新的病号服,你是病人家属,招呼着给他换上吧。”
见席矜迟迟不接,医生犹疑道:“怎么,你不是家属?”
席矜抵唇咳了一声:“我是他同事。”
医生将衣服往他手里一塞:“都是男的,换个衣服而已,没多大事,你快给他换上,马上要挂点滴了。”
“……哦哦,”席矜摸摸鼻子,接过来,有些尴尬道:“医生你先出去一会吧,等换完我叫你。”
医生:“行,不急,这个点没什么人。”
语罢他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了席矜和还半昏着的纪知声两个人。
纪知声安安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什么疼痛的表情,脸色苍白的恍如褪色,身上薄薄的睡衣紧紧和皮肤贴合。
席矜走过去,俯身,一点点解开了纪知声的衣服,低声道:“纪教授,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等你没事了,大不了我让你看回来……”
灼烫的指尖即使十分小心,但还是会偶尔碰到纪知声冰凉细腻的胸膛。
解个扣子而已,席矜脱的满头大汗,解完还要脱下来,他只好伸出手将纪知声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圈住他的腰,腾出另一只手,将其中一只袖子慢慢扯了下来。
席矜松了口气,剩下的就好办了,他很快将纪知声的上衣脱了下来,扔在一边,不经意间低头,他视线落在纪知声的脊背上,呼吸一滞
肩胛骨中间,赫然纹着一朵盛开的妖异红玫瑰,黑色的枝梗向下蜿蜒,没入腰际。
在纪知声苍白的皮肤上,这玫瑰血红而刺目,像是被打上标记的猎物。
席矜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这触感……不是上次纪知声混夜店的时候在脚踝上贴的纹身贴,而是真真切切纹上去的。
他心一沉。
纪知声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玫瑰样式的纹身?和他最后参与的玫瑰吻案件有关吗?
后背纹身不止这一朵玫瑰,还有散落在周围的几片花瓣。
席矜数了数,一共七片。
他不知想了什么,微微沉默片刻,眉头皱的死紧,然后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扶着纪知声趴下,一边看着他背上的纹身出神,一边伸手去脱他的睡裤。
冷不丁,一只发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很小,纪知声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醒了,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哑声道:“……疼。”
席矜手一抖,将纪知声的睡裤扒到了腿弯,“别!别误会!我…我帮你换个衣服,”他连忙指了指旁边的病号服,“你醒了自己换也好。”
纪知声却根本反应,他眼睫轻颤,却没有力气再将自己蜷缩起来一样,身体就这样陈横在席矜眼皮子底下,轻声呢喃什么。
席矜顿了下,凑过去听。
他听见在纪知声说:“好疼……”
疼?不是打了镇痛剂么。
席矜皱眉,低声问:“哪里疼?”
“后背……”
纪知声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失神般似痛苦的扬起头,湿漉漉的凌乱发丝和后背的玫瑰缠绕在一起,细腻白皙的肌肤泛着冰凉的色泽,像是冰封的玫瑰。
后背?
席矜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除了那纹身之外,他也没发现什么别的伤口。迟疑片刻,他伸出手,在那纹身上轻轻给纪知声揉了揉,犹豫道:“是这里吗?”
纪知声不吭声了,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嘴唇微张,轻喘着气。
席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手下按揉纹身的动作没停,从肩胛骨中间的玫瑰,到往下的黑色枝梗。
他注意到,这玫瑰的枝梗上,没有刺。
席矜揉着揉着,没想到纪知声主动靠了过来,甚至差点摔下去。
席矜:!
他连忙将纪知声捞在怀里。
刚想重新让纪知声躺好,却不想纪知声膝盖分开,紧紧夹住他的腰,冰凉的双臂顺势环绕着他的脖颈。
席矜为了防止他掉下去,只好这样揽住他的腰,入手的触感柔韧而紧实。
席矜:“……”
两人的姿势,像是爸爸抱着孩子拍背一样,紧紧连在一起。
席矜全身僵住不敢乱动,他也不知道纪知声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感觉像是梦游似的。
席矜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不该碰的,闻着纪知声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的心跳慢慢开始加速,耳朵滴血似的红。
他目光移到纪知声被他褪到小腿的裤子,又瞄了眼他们现在的姿势,微微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动了一下,凑着现在,伸手将纪知声的睡衣全部脱了下来,弯腰间,纪知声不舒服的偏了下头,唇瓣划过席矜的下颌。
席矜:“!”
整个人都麻了。
是身体上的麻,过电一样,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完蛋。
席矜红着耳朵心想,他好像不太直。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匆匆推开,秦言眼神焦灼,望向病床:“师兄呃”
病床上,他师兄正搂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下巴枕在男人肩上,眼睛闭着,神色迷离,一副失神的模样。
秦言:“……”
秦言:“!!!”
当场僵住的席矜:“……”
秦言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即偏过头去,尴尬的低咳几声,“对不起师兄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出去!”
下一秒,门砰的关上。
席矜:“……”
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