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伍把郁白含送到了C大校门口。
郁白含进去走了没多久就找到了宿舍楼。
薛勤帮他申请的宿舍在研究生宿舍楼五楼, 他提着行李上去,刷卡推门灯一开,整洁的宿舍便映入眼中——
看上去是两人寝, 还带洗漱间, 一张床上放了崭新的铺盖卷。
郁白含先把床铺好, 又将行李收拾了一下。
他收拾书包时手下忽然“叮铃”一响, 下一秒就从里面拎出了那对猫耳朵。
“……”
嘶,跟着书包一起背过来了。
不过没关系,要是放在家里被陆焕看到,那就没有惊喜了。
郁白含很满意这份恰到好处的缜密。
他正要将猫耳朵塞回书包, 动作又是一顿。随即盯着那对毛绒绒看了几秒, 最终没忍住拿起来往头顶一放——叮铃。
不能怪他手痒, 没有人能拒绝小猫猫!
郁白含戴完后抬眼看去,只见书桌前的玻璃窗里映出了他的轮廓,一对立起的猫耳朵毛绒绒的, 栽在他蓬松的头顶,简直浑然一体。
他顿时吸了口气。
……这是哪来的小妖精!
一瞬恍惚后,他又摸摸心口:喔,原来是他自己。
郁白含定了定神,接着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留念保存。
他拍完之后切回微信看了一眼。
微信里没有新消息,他和陆焕的对话依旧停留在对方说会很晚回来。
也对, 这个时间点, 陆焕估计还在忙着应酬。
郁白含姿态惬意地关了微信。
没关系,等陆焕忙完回家, 就有经典的“小鸟call back”等着他~
也不知道冯叔能不能准确生动地帮他带话。
郁白含想着没忍住飘出一串“咯咯咯”的笑。他笑得一阵抖动, 头顶的铃铛也“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正抖着, 忽然听门外响起几道声音:
“卧槽, 是闹鬼了吗?”
“瞎说什么,哪来的鬼。”
“可那笑声和铃铛声好诡异啊……”
笑声戛然而止。
郁白含,“……”
他轻轻摘下了猫耳朵,安安分分地准备去睡觉。
…
第二天早课在八点。
宿舍楼距离文院只需要步行十几分钟,郁白含七点半起床,半路买了早餐时间也绰绰有余。
他正提溜着卷饼豆浆从林荫道前穿过去,迎面就遇上了孙以青。
对方刚从校门外回来,肩头仿佛还缀着清晨的寒露。
郁白含开口叫住他,问道,“你怎么一大早从外面回来?”
孙以青停在他跟前,嘴角扬起一抹凯旋的笑容,“不出我所料,大清早去蹲守,抢到了一个新脑子。”
“……”
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郁白含看得一阵恍惚。
孙以青这样,像极了他以前凌晨定闹钟去别人QQ农场里偷菜的样子。
正想着,孙以青便打断了他飘忽的思绪,“你怎么也这么早?”
郁白含回过神,“今天有早课。”
“喔。”孙以青目光落在他提溜的早餐上,“二食堂的?还以为你是在家里吃了过来的。”
郁白含解释,“我昨天回家收拾了一下就搬来宿舍了。”
话落,对面的目光倏地移到他脸上,平静的眼底似是一震!
孙以青那张运筹帷幄的面容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郁白含:?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你怎么了?”
跟象棋下到最后被人反将了一军似的。
“……”
静谧的林荫道上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沉默。
半晌,孙以青抵了下框镜,“没什么。”
郁白含盯着他的王之嘴角,“可是你都不笑了。”
孙以青就朝他露出了淡淡的略显疲惫的笑容。
郁白含怜悯:看来是蹲脑子蹲累了,跟他当年偷菜一样。
正好他也要赶着去上课,便和孙以青打了个招呼道别,“你回去歇歇脑子,我去上课。”
孙以青轻声,“行。”
·
郁白含和孙以青道别后便赶去上课了。
他上完第一节 早课又去自习,晚上还被何越拉着去社团练了会儿射箭,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等练完箭回来浑身疲惫,郁白含洗了个澡上床睡觉,第二天继续早起上课。
这两天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十分充实。直到周五中午他才稍稍闲下来,躺在宿舍里刷了刷手机。
微信上,陆焕依旧没给他发消息。
郁白含相当理解:他们陆同学忙着赚钱养家,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反正今天晚上就回家了,有什么话等见了面再说。小别重逢,正好还可以把迟到的“礼物”给了~
郁白含盘算得妥妥帖帖。
他已经和华伍说好晚上五点来接他,这会儿干脆就待在宿舍里看书,不再跑来跑去。
…
他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另一头的陆宅也迎来了惬意的下午。
下午三四点,是管家冯叔最闲暇的时刻。他今天照例靠在了侧厅沙发上,打开app继续追更自己新收藏的小说:《夫人已经出走三天了!》
小说软件字体太小,冯叔习惯性地打开听书。
听书打开后,他就晒着午后的太阳,闭眼沉浸在了小说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细微的开门声传来。声音夹杂在洪亮的有声朗读中,并没有惊动沙发上的老管家。
玄关里,陆焕正开门进屋。
今天是周五,前段时间的工作刚好忙完了。他干脆让连续加班了一周的员工们提前一小时下班,自己也早早地回家休息。
刚关上门,他就听见从侧厅隐隐传出的声音。
动静远超十米范围。
他第一反应是郁白含回来了。
陆焕搭在置物柜上的手指一蜷,随即换过鞋径直走向侧厅。
等他走到侧厅外,才发现声音的制造者是他的老管家冯叔。
与此同时,小说内容清晰地飘荡在侧厅上空:
“他曾以为,不管自己如何冷落她,她依旧会等在原地。”
“不过是三天没回家而已。她这么爱自己,怎么可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没想到这次她真的走了。”
“她走了,他却疯了!他望着坐在别人副驾座上的她,目眦尽裂,眼眶赤红:你是故意气我,对吗?”
“……”
朗读的尾音打着颤钻入耳朵。
陆焕立在侧厅门口,眼底如夜色深沉。
大概是没想到陆焕会这么早回来,冯叔还沉浸在听书中不可自拔。
他听得如痴如醉,听到动情之处还重重捶了下身下的沙发,“都三天没回家了——追妻,追妻啊!”
“………”
“冯叔。”
沉冷的声线终于唤醒了在沙发上打拳的老管家。
冯叔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陆焕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跟前,眸光幽冷。
他赶紧摁了手机起身,“先生怎么回来了?”
陆焕淡淡,“工作结束早。”
隔了几秒,他又开口,“他还没回来?”
冯叔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是的,还没有。”
这才四点半,华伍估计刚出门接人。
话音落下,被掐断了听书朗读的侧厅里有些安静,只有庭外的风吹过草木发出“莎莎”的声音。
冯叔正要再开口,就看陆焕转过身,侧厅外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晚饭备两人份。”
说完大步穿过客厅出了门。
大门“嘭”地关上!冯叔站在侧厅里还没回过神。
……晚饭,不是本来就要备两人份?
庭外隐隐传来私家车发动的声音,冯叔在一片恍惚的思绪中回想:
说起来,他前天光顾着模仿。有和先生说白含少爷只在宿舍住两天吗?
·
C大学生宿舍。
郁白含正在整理床铺,收拾一会儿要带回家的东西。
十分钟前华伍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出门来接他了,这个点不堵车,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学校。
他刚把床铺理好,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郁白含往那头瞥了一眼,屏幕显示:【鱼】
嗯?陆焕??
他几步走过去点开消息。
【鱼】:在哪儿?
【有耳】:在学校宿舍,怎么了?
【鱼】:定位给我,我顺路来接你。
喔,又是顺路~那就顺路吧。
郁白含欣然接受了他的顺路,回了一个定位后转头给华伍发了条消息。
【有耳】:快把车倒回去,不用来接我了!
华伍应该是在开车,直接弹了个语音,语气听上去匪夷所思,“什么??”
【有耳】:快回去吧。[戳去一根晾衣杆]
华伍,“???……好。”
把满头问号的华伍一杆子支回去后,郁白含就坐在宿舍里等着陆焕来接他。
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
郁白含看了眼手机,陆焕还没发消息让他下去。
他琢磨:从公司到学校需要这么久吗?
他正思考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就听宿舍门被“咚咚”敲了两声。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郁白含惊讶扭头:陆焕怎么直接来宿舍找他了?
唉,陆焕真的是……
这样不就显得像是小别胜新婚似的~
他羞涩地抿了抿唇,正要起身去开门。动作一顿,又看向了桌上的猫耳朵。
郁白含视线落了两秒,忽然一笑。
…
陆焕在门外等了十来秒没听见回应,他微微蹙眉正要再敲,门锁就传来“咔”的一声。
下一刻,浅色的宿舍门在面前打开。
屋内的光亮瞬间从敞开的门缝间投入他身后昏暗的走廊。在一片放大的明光中,他听见了“叮铃”一声清响。
陆焕眼睫蓦地一抬。
一对毛绒绒的猫耳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线——
他呼吸下意识屏住。
视线落下,正对上郁白含白净的脸。那双眼眸光乌亮,淡色的唇先是矜持地抿了一下,又飞快翘起来,“陆学长是来亲自拆礼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