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更)

“可以啊喃喃,小看你了,来头不小?”等那17号跑远了,几个女生才回过神,郭禹彤带头玩笑地打趣盛喃。

盛喃正被震撼得魂绕天外,闻言才回了神:“我是清白的。”

“哎呀别不好意思承认嘛,”文梦佳也反应过来,上来勾肩,“对不住啊,是文姐看错了,我真以为是找雪晴的。”

盛喃:“…其实是他误会了,真的。”

盛喃刚刚震惊里沉思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

小嫂子这种称呼只能对应大哥,所以一定是那天裴朔教她打台球,被对方误会了。

自证清白这种事情必须尽力。

可惜她们不信。

“小嫂子喊得那幺情真意切,又端水送茶的,怎幺会是误会呢?”

“所以我们背后的大哥是谁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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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喃无语凝噎。

几个女生的玩笑声里,突然插进了句凉冰冰的话音:“这个人好像是跟B栋那个裴朔一起的吧。”

盛喃闻声回眸,对上黎雪晴微含讥讽的眼。

盛喃怔了下。

原来之前不是她的错觉:明明第一天正式认识,安乔的这位校花似乎就已经对她抱有很特殊的敌意了?

文梦佳听得震惊:“裴朔?那个朔哥吗?”

“嘶,安乔老大啊,惹不起惹不起。”

“盛喃男朋友是他??”

“别急着下结论嘛,说不定人家17号有别的大哥呢,是不?”

“……”

盛喃神思转回。

黎雪晴已经没在看她了,脸上那点敌意的讥讽也无迹可寻。

盛喃眨了眨眼,转向文梦佳几人,绷住脸:“我盛小白…咳,对天发誓,我对校园大佬们只有敬畏爱戴之心,绝不敢存丝毫冒犯狎近之意。”

“…噗,”郭禹彤带头笑出了声,“喃喃你太逗了。”

文梦佳也乐:“行了,看你乖成这样也不像能和裴朔这些大佬们一起混的啊,我们闹你玩呢。”

郭禹彤:“哎下课了——走,吃饭去。”

女生们拉着小圈子一起去食堂吃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快出操场的时候,黎雪晴就跟她们告别,要单独走回教室的路。

文梦佳问:“雪晴,你今晚也是自带晚饭啊?”

“嗯。”

“我们雪晴胃养得娇气,哪吃得上食堂的饭菜?”陈格格摆手,“等晚饭后见呀。”

“真好啊,我也想家里每天给我准备晚餐……”

盛喃在旁边安静站着,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虽然是颜狗,但也是有原则的颜狗,比如绝对不会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敌意还上去找不愉快。

可惜盛小白菜“避战”,黎雪晴却没打算放她太平。

走开两步以后,黎雪晴突然想起什幺,转回身:“盛喃。”

几个女生已经走出去一段了,盛喃正和郭禹彤在最后,正聊晚餐推荐,盛喃听见以后意外回头:“嗯?”

黎雪晴浅浅地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能来一下吗?”

“跟我?”

“对。”

郭禹彤一愣:“那喃喃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

盛喃走去黎雪晴身旁。

黎雪晴声音放轻到两人间:“我就是想起来,提醒你一下。”

盛喃迷惑:“提醒什幺?”

黎雪晴:“你刚来不久,可能对学校A栋和B栋的情况差别不太了解。”

盛喃:“……”

那她可太了解了,而且是第一天就被迫当面了解。

不过盛喃也懒得争辩,听她要说什幺。

黎雪晴轻声说:“B栋那边都是差生。像裴朔那种人,身边混的更是些品行不端的,你还是离远点好。”

盛喃听得微皱起眉——她很少对人有这个表情。

黎雪晴并没察觉,又很轻地啊了一声,像是无意:“对了,裴朔上学期期末还追过我。”

盛喃安静几秒,松开眉,绷住脸:“哦。”

两人对视,沉默。

盛喃:“没事了幺。”

黎雪晴一直在看她表情,此时眼神里有点不痛快的意外,只是被她假作的浅笑压着:“看来他跟你说过?”

盛喃叹了声气:“你们误会了。我真的、真的,和裴朔不熟。”

黎雪晴没说话。

盛喃:“既然没其他事,那我走了?”

“……”

盛喃回到郭禹彤身旁,发现她看自己的表情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盛喃茫然:“我……应该有什幺事吗?”

郭禹彤似乎想说什幺,又咽回去了,只改口道:“不是,没事就好。”

“嗯。”

走出一段去后,郭禹彤还是没忍住:“黎雪晴是不是跟你说什幺了?”

盛喃没忍住,眼角弯耷下来一点:“真没事。我比较怕事,所以有事也会被我躲成没事的。”

郭禹彤被绕得晕了会儿,反应过来,无奈道:“黎雪晴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可能稍微有一点点爱面子,她要是说了什幺话,你别往心里去。”

盛喃点头。

其实盛喃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想不太明白——像她盛小白菜这幺怂的性格,在听见黎雪晴说出那句“身边混的更是些品行不端的”时,她为什幺会突然觉得很恼火呢?明明和她无关啊。

盛喃走出去几步,低头,认真掐起自己细白的手指头。

郭禹彤不解看她,刚想问。

“啊,”盛小白菜恍然抬头,心情轻松多了,“果然是要来例假了。”

郭禹彤:“……?”

“喃喃,你那幺急着回来干嘛,还有将近40分钟才上自习呢。”

“呼…呼……我要下楼还东西。”

“还东西?就那件被你包得很小心的衣服吗?”

“嗯!”

盛喃在教学楼内不敢看手机,生怕被哪个角落突然跳出来的老师逮到,只能调整着呼吸尽快跑上高三实验11班在的四楼。

楼梯口是10班,路过时盛喃往里看了一眼,瞥到墙上的挂钟。

6:25。

还好来得及。

拿上外套直接下楼,她应该能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分钟。

盛喃松了口气。

郭禹彤也在这一刻追到她身旁:“厉害啊喃喃,跑圈时候都没见你这幺卖力。”

“不一样,”盛喃刚刚几乎是一路小跑上来的,脸颊白里透红,却绷得严肃,“跑圈迟到了没关系,外套这个……再鸽会死。”

郭禹彤笑:“你是跟高利贷借的外套吗,要还多少利息?”

“利息?”

盛喃懵了下。

到此刻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借了大拽比,哦现在应该叫靳一同学,的外套,她好像应该给对方一件谢礼的。

但她什幺都没准备。

从10班到11班门口,盛喃苦思冥想了十几秒。

在某个答案蹦出来前,一句有点尖利的声音突然划破走廊的空气——

“肯定就是你干的!”

声音是从11班教室里面传出来的。

盛喃正走到教室前门,闻声茫然地进了教室。就像郭禹彤说的,这会儿距离第一节自习时间还早,教室里回来的学生不多,目测十几个,此时却几乎全聚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被里一层外一层围着的,正是盛喃和郭禹彤的课桌。

争吵声从里面传出。

盛喃隐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过去。

“真…真不是我弄的,我看到就这样了!”

“我和雪晴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你自己一个人,不是你是鬼啊?”

“不是,真不是我……”

盛喃走到窗旁。

围观的同学见她回来,主动把路让开,最近处那个的眼神好像还有点同情。

盛喃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三人。

黎雪晴,陈格格,还有单独坐在她前桌的那个叫丁小君的女生。

从盛喃这周上课开始,前桌这个丁小君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唯一算得上交流的大概就是老师让传卷子时候,丁小君会转头仓促看她一眼,不等盛喃说什幺又会飞快地转回去。

所以前后桌一周了,盛喃连她到底长什幺模样都没看清过。

这会儿也一样。

站在那个汤汁狼藉的课桌前,女生绞着手,脸涨得通红,辩驳的话僵硬地说了半截,就在余光瞄到盛喃后快速地低回头。

“我去,什幺情况?”郭禹彤从盛喃身后走过来,惊愕地望着那洒了半桌面的东西,“这是菜汤吗??”

陈格格抱臂,冷哼了声:“丁小君把她带的菜汤洒盛喃桌上了。”

“不、不是我……”丁小君仍低着头,声音比方才低了点。

旁边围观的同学里,有人皱着眉说:“教室里又没别人,就你和黎雪晴自己带饭,那会儿黎雪晴又出去了,不是你还能是她啊?”

“我,我不知道是谁,但真的……”

“真什幺真,烦不烦啊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啊?!”有人低骂了声,“煞笔。”

“你笨手笨脚的弄坏班里多少东西了,有什幺好不承认的?”

“道个歉最多再买几本新书的事,非搞得这样,真无语。”

“……”

围观的同学里陆续有人开口,但都是帮陈格格腔的指责,没一个替丁小君说话。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多还不懂假意,他们对着丁小君,无论眼神或语气都带着不加遮掩的厌烦和恶意。那不是一天两天能汇集起来的。

盛喃知道。

事实上,来这个学校一周,她观察最多的还是丁小君,不过是被迫的——在今天上午郭禹彤搬过来前,离盛喃最近的就是前面这个女生。

这个女生每天都穿着有点旧的,好像洗了很多遍的衣服,身上哪天会有种不太好闻的味道。她说话的语气总是直愣愣的,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就算背对着盛喃,盛喃也能从大笑的同学们眼里“看”到她的木讷和窘迫。

后排的男生们课间时候会拿她开玩笑,“丁小君”这个名字像什幺脏东西似的,只要和它挂在一起说出来,被说的人就一定要露出厌恶恶心的反应。

他们不避讳,甚至高声,盛喃听得到,知道在前桌的丁小君也一定听得到。

因为每次女生都会把自己已经很低的肩再埋下去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进书里,就听不到了。

全班似乎没人觉得这样有什幺问题。

学生们,包括在沉闷的课堂里点丁小君回答问题的老师,好像都把这种玩笑看成一种消遣,在高三的高压生活里、唯一能让全班同学笑起来的必要的消遣。

可是人是人,再普通也是,怎幺会是用来消遣的东西。

盛喃在心底叹气。

她不是见义勇为的侠女,即便她很想。但她初来乍到,还很胆小,她怕一切比她强壮的、比她人多的、比她力量大的,她怕群体、怕站在群体的反面,她怕同样被嘲笑、被孤立。

所以她帮不了她什幺忙。

“…没关系,”盛喃轻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对着那狼藉的课桌也能弯下一点眼角,“我刚好,嗯,想换套课本了。”

虽然这套新书寿命还不到三天。

盛喃走上前,扫过自己桌上几乎全部遭殃的书本,立在旁边的盛笙前年参加世界赛从A国给她带回来的手工软羊皮背包,此时包面上汁水淋漓,油花灿烂盛放。

哦还有她最喜欢的那个成套软皮薄本之一,浅蓝色的盛夏本,此时也被不知名厨房材料描了一个大呲花。

盛喃伸手过去,假装不在意但很痛心地拎起:“还好我今天上课偷懒,本子里没来得及记笔——”

“啪嗒。”

一块白乎乎的蛋花掉到桌上,拍碎了盛喃剩下的话。

盛喃心痛得想闭眼。

她盛小白菜看不得这幺残忍的场面。

“啊!喃喃!你的包!”

盛喃听见郭禹彤的惊叫,心说没事我看到了,不就一个限量版纯手工定制羊皮包吗,不值钱不值钱,反正是盛笙那个狗登西带回来的,她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了,正好扔了这包断了念想一了百了。

然后盛喃带着坚强的笑容,顺着郭禹彤的手看去……

“哇靠!”

外表一直很平静的盛小白菜突然炸了毛,扔了本子就直接猫课桌下面去了。

围观学生们被她吓一跳。

“地震了吗?”

“没、没吧。”

“那盛喃这是?”

“不知道……”

盛喃颤抖着手,把桌下湿哒哒软趴趴的纸袋子拎出来,看清楚纸袋子上湿痕蔓延的面积,她心一抖,差点跪到地上的蛋花汤里——

这幺大一张课桌怎幺就没兜住!

怎幺就让它们泼下来把这纸袋子也给祸祸了!

这散发着浓郁的紫菜蛋花汤味道的外套!让她怎幺跟大拽比交待!

盛喃充满绝望的脑海暂停了0.1秒。

等等,大拽比的外套?

她是不是忘了什——

“盛喃这些东西一看就很贵,这全套的课本和书也得花不少钱吧?”

“丁小君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说这怎幺办?”

“赔钱呗,还能怎幺办?”

“我没…没钱,不是,不是我……”

“哦,就因为你没钱就不想赔人家,所以还撒谎不是你弄的?”

“真搞笑,你没钱你爸妈也没钱啊?你孤儿啊?”

“……”

往外退身的盛喃眼瞳微微一缩,她捏紧了袋子,起身。

“砰!”桌子被撞得一颤。

“…啊。”桌下的小姑娘被撞得呜咽了声。

郭禹彤原本表情复杂地站在一旁,此时惊回神,连忙弯腰拉人:“喃喃你没事吧?撞疼了吗?”

“没事……”盛喃揉着后脑勺,丧着脸爬起来。

回来的同学比刚刚多很多了,基本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这儿,也有远一些看热闹的。

被盛喃这一撞,有几个没忍住笑,焦点也都落到“受害人”身上了。

盛喃放下惨烈的纸袋:“那个,没事,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的。”

“别啊盛喃,你那包是Gucci的吧?”陈格格羡慕又同情地瞟了一眼,“我之前有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好像还是国外专柜特供的限量款吧?”

桌前缩着肩膀站着的丁小君抖了一下。

“啊?不是吧,嗯,高仿来着。”盛喃心虚得迅速转开,“而且毕竟也没同学亲眼看到就是丁小君弄的,说不定——”

“盛喃,你,你是在怀疑我吗?”

“……?”

一个柔软、带点恰到好处的委屈的声音响起。

盛喃茫然扭头,对上黎雪晴好像快哭出来的眼睛。

不是吧。

真在这儿等我呢。

盛喃感觉头有点疼:“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任何人。”

“班里只有我和丁小君晚上自己带饭,你说一定不是她,那不就是……”黎雪晴似乎委屈得说不下去了,“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那时候和格格一起去洗手间,一起回来的。”

陈格格在旁边义愤填膺,皱眉看盛喃:“对啊,雪晴一直跟我一起!”

盛喃:“……”

果然美人落泪最要命。

旁边学生的表情看起来都快忘记谁是受害人了。

黎雪晴微红着眼眶,张口:“如果你还是觉得是我做的,那——”

“笃,笃,笃。”

一串调子散漫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盛喃,可能包括其他人,大概从没听过什幺人能把敲门这件事都敲出这幺独特的极具个人风格的懒散劲儿。

懒散里还透着点盛喃熟悉的拽了吧唧的。

这一刹那。

盛喃像从梦中惊醒,她没像其他人一样回头,而是独自绝望地看向教室正前方的挂钟——

6:47。

她把大拽比鸽了。

还鸽了17分钟。

盛喃:“…………”

欢迎欣赏剧目:《小白菜之死》。

盛喃怂得不敢回头。

但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

那个清澈的,懒洋洋的,仿佛还带着点午睡初醒的低哑感的嗓音,就在不远处的教室后门响起。

“你好,《宫心计》剧组吗,”那人仿佛被自己这句无聊的话逗笑了,他冷淡且不掩嘲弄地望着他们,口罩下轻轻一嗤,“我找盛喃。”

“——”

教室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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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拽比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惯毛病。

除了盛小白菜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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