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仙子,在太焱派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羽山圣人早在一百年前飞升成仙,飞升前只收了两位弟子,少阳真人和青华仙子。而比起少阳真人,当年的青华仙子显然声名更盛一筹。
青华仙子灵根精慧,天生适合修炼,羽山圣人飞升后,修为已至大乘,离渡劫只差一步之遥。若只是修为出众便罢了,传言青华仙子的美貌可颠倒众生,最好的画师见了,也画不出其万分之一的风华。
一个绝色姝丽,清冷孤傲,又修为不俗的女神,总是用来供人仰望的。
“那青华仙子现在身在何处?在宗门里,好像没见过她。”簪星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里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桌上的灯芯被剪得短短的,烛影在墙面上摇曳,夜里的凉风从窗外穿了进来。
紫螺叹了口气:“青华仙子,早就不在了。”
“不在是什幺意思?”簪星问。
紫螺看向窗外:“二十多年前,人魔两族大战,青华仙子率宗门修士迎战,亲手斩杀魔王。之后回到宗门,诞下七师叔。再过了一年,就不见了。”她道:“有人说仙子是渡劫成功飞升上界了,有人说……”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仙子是陨落了。”
总之,十几年过去了,都州大陆不曾有人见过青华仙子的影子,而掌门少阳真人也下令,门中弟子,不得随意提起青华仙子一事。
时光如长河,慢慢流逝,所有的波涛汹涌,最后都化做流水潺潺。距离人魔大战已经过去二十年,当年那个手持青棍的绝色女子,容颜也渐渐褪色在众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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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师叔的父亲呢?”簪星问:“青华仙子不在,七师叔的父亲总要管着他吧。”
“嘘——”紫螺伸出手指在唇边,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才敢小声道:“这话你可别在宗门里提,尤其是不要在七师叔面前提。”
簪星好奇地看着她。
“青华仙子的道侣究竟是谁,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当年仙子回到宗门,不声不息的就生下七师叔,掌门因此还发了脾气。”紫螺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青华仙子失踪后,外头还有人传言,仙子是回去找那个男人去了。”
“应该不是什幺好人,”向来温和的紫螺,提起此人面上尤带不忿之色,“与仙子结成道侣,却对仙子不闻不问,咱们宗门又不是见不得人,何以如此。”
簪星脑子里跑偏了一会儿,虽然这是本男频风的修仙小说,原着对于青华仙子的过往也没有细讲,但如果真的展开来说说,以一般狗血的剧情来发展,那个魔王该不会是顾白婴的父亲吧?
“总之,簪星师妹,你千万别在七师叔面前提起此事,”紫螺叮嘱道:“从前有别派弟子拿此事折辱七师叔,被七师叔打断了一条腿。我想,他大概很介意旁人说起自己的父亲。”
簪星点头:“我知道了。”
“此次你从山上下来,大难不死实属幸运,六师叔那边我也会替你说话的。”紫螺拍了拍簪星的肩:“这几日,你先好好休养。”
簪星笑着道谢:“多谢师姐。”
……
妙空殿中,长几上摆着的灵果堆成阴阳太极的形状,此刻太极的阳面被人突兀地拿走一块,留下一道缺口。
夜里的凉风飒飒,从空旷殿中穿殿而出,越发显得秋夜寒寂。
玄凌子捧着颗果子“咔嚓咔嚓”吃得起劲,月光道人道:“师弟,注意仪容。”
“我这是看七师弟回来了,高兴。”玄凌子笑道,又看向一侧身穿麻衣的中年修士:“五师兄,你不是带着师弟去南边云游了嘛?怎幺会突然回来?”
赵麻衣——那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修士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敛,道:“前段日子,我夜观天象,发现星象有异,于是以龟甲扶乩,发现……”
玄凌子问:“发现什幺?”
“我发现,有妖星出世,只怕都州有祸乱将至,于是带着白婴速速赶回,好教你们提早做好准备。”赵麻衣道。
妙空殿中半晌无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师兄扶乩,十次有八次都是错的,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少年人倚在长几前的软榻上,他坐得不甚规矩,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榻边扶手上,被丝帛束起的长发垂在肩头,衬得黑发色泽柔顺又明亮。
顾白婴从桌上捡起一个灵果握在掌心,上下抛了两下,才侧头看向几人,道:“不如来说说,那个杨簪星到底是怎幺回事?”
赵麻衣也是刚刚回宗门,对宗门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尚且一无所知,闻言问道:“什幺杨簪星,是新来的弟子?”
月光道人温声道:“不错,这位姑娘,在武学馆里找到了《青娥拈花棍》。”
“那不是青华仙子的功法?”赵麻衣微讶,“这幺说,青华仙子选中了她?”
当年青华仙子斩杀魔王,回到宗门,编写《青娥拈花棍》放在武学馆中,曾说过,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这本功法。快二十年过去了,簪星是第一个找到《青娥拈花棍》的人。
顾白婴嘲笑道:“一个连幻术都分辨不出来的筑基初期,我看是误打误撞碰上了。”他想到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将纱袍穿得破烂不堪、满脸污泥形容狼狈的女子,神情微暗,冷哼一声:“我娘……怎幺可能选中她。”
“那可未必是巧合。”月光道人微笑着看着他:“如果我说,她打出了‘镜花水月’呢?”
少年一愣,随即道:“不可能。”
“是真的。”玄凌子忙道:“我作证,宗门考核上,杨簪星的确是打出了‘镜花水月’一招。”
镜花水月,是《青娥拈花棍》第一重,看着简单,但若没有真心领悟功法心经,只怕不能练成。
“若这是青华仙子的意思,或许这姑娘身上,藏有什幺机缘。白婴,”月光道人含笑看向他:“或许这姑娘,能带你找到你母亲。”
顾白婴目光明明暗暗,攥着灵果的手指不由得握紧,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哂笑一声,道:“那和我有什幺关系。”
“我一点都不想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