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时光过去得很快,转眼到了夜里。
簪星将侍女送过来的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实没有任何收获。离耳国的妖鲛卷宗写得跟话本子一般,或许话本子都不敢写那幺夸张,就差没把老国主夸上天了。
孟盈和牧层霄还没有回来,傍晚的时候牧层霄又燃过一次传音符来传话,谈天信的千里妖蟆在离耳国的一处山上发现了浓重妖气,一行人跟着一道上山,妖气在一处山洞前消失,宗门弟子们便一起进了山洞,循着千里妖蟆的线索去找妖物的老巢,今夜看来是回不来了。
田芳芳和门冬二人也还在外面。他们要去的有一户人家在红树林深处,极其难寻,那位被害的姑娘只有一位母亲,如今已经八十岁了,连话都说不清楚,问起问题来十分吃力,估摸着待他们打听消息回来,应当是深夜了。
顾白婴在隔壁屋子,他不待见簪星,簪星也就不打算主动往这人跟前凑。她坐在桌前,望着油灯里跳动的灯火,一时有些恍惚。
今夜过去,离秘境开放就只有四日了。宗门里的人都忙着去抓妖鲛——在《九霄之巅》中,完全不存在的剧情。
她来到离耳国后,一直不曾主动去改变剧情,但剧情为何还是改变了?
手心的红痕倒是没有任何改变,不过,心口的枭元珠也没有半分动静。这枭元珠又跟死了一般,簪星很怀疑,原着里明明全能的金手指,在她这里是否只有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短暂地发挥一下作用。
主角光环真不是人人都能配得上的。
簪星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人静,窗外的夜风拍打着窗户,将窗户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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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顺着窗缝溜进来,将桌上的灯火吹灭,屋中顿时陷入了黑暗。
一个黑影顺着窗户的缝隙一点点爬上来,如会动的流水,慢慢攀过窗框,落到地上,随着微弱的月色,一点点朝伏在桌前的人身前靠近。
空气似乎冷了几分,院子里的虫鸣不知何时尽数消失,只余死一般的寂静。
扁长的黑影漫过地面,似薄薄的纸,又像长长的绳,落在桌角,顺着桌子腿一点点往上爬,阴影笼罩了整个桌子,像是要将桌子吞噬。
触角一般的影子在桌上人头上停了下来,一隙月光映在墙上,也映清楚了墙上的黑影,那是一只枯瘦尖锐的爪子形状,正诡谲地、悄无声息地朝桌上人抓去。
“嗷呜——”
白猫尖厉嘶哑的叫声从耳边炸响,划破夜空的寂静。簪星猛地抬眼,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盘花棍,只听到“砰”的一声,窗户像是被人重重推开,一个模糊的黑影从窗前掠过,仿佛是人的幻觉。
“师叔!”簪星抓着棍子跑出去,刚出门,就见顾白婴从隔壁冲出,追着那股冷薄的风而去。
簪星的脚步一顿。
隔壁院子亦有人被惊醒,不多时,几个宫女走了过来,询问簪星发生什幺事了。
簪星摇头,敷衍了几句将她们打发走,过了一会儿,又见顾白婴提着银枪回来。
“师叔!”簪星迎上前,问:“怎幺样,追到了吗?”
顾白婴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冷峻。
两人沉默了一下,顾白婴看了她一眼,道:“进来说话。”
簪星跟着顾白婴进了屋,顾白婴在桌前坐下来,蹙眉问:“刚才怎幺回事?”
“我在桌前等田师兄他们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她道:“我感觉到好像有人进了我的屋子,我很想看清楚他是谁,但是我醒不过来。”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但她能清楚地察觉到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如被湿润黏腻的蛇缠上,从头到脚的阴冷。
“我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眼,但是全身都动不了。后来弥弥叫了一声,我发现自己能动了。”簪星看向顾白婴:“师叔,你追丢了那个妖物,对方很强吗?”
太焱派宗门上下都将顾白婴夸出朵花了,簪星也从不怀疑顾白婴的修为,但顾白婴竟都没能抓到对方,莫非是个狠角色?
顾白婴目光微冷:“我没有察觉到妖气。”
“不是妖?”簪星怔了一下:“那就是人了?可如果是人的话,师叔你怎幺会追丢......”
一个修仙之人连普通人都比不过,说出去也太丢脸了一些。
“杨簪星,你还有脸说我?”顾白婴火了,“你身为玄凌子的亲传弟子,竟然被妖物追得毫无还击之力。要不是银琅狮及时叫醒你,我太焱派就要出一个还没进秘境就被妖物弄死的弟子了!”
簪星:“......”
弥弥适时地叫了一声,亲热地拿大脑袋去蹭顾白婴的靴子,似是对他的话十分赞同。簪星心道,这小白眼儿狼,真是白给它喂了那幺多营养丹,怎幺胳膊肘往外拐。
她想说些什幺,一抬手,发现自己手上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就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水,也不只桌上,从窗户到桌前的地上都拖着一道长长濡湿的水渍,如某种水生动物爬过留下的印痕。
簪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低声道:“不会真是鲛人吧?”
可要真是鲛人的话,谈天信他们追过去的妖物又是个什幺?难道这鲛人有分身术?亦或是根本就有两只妖?
顾白婴紧紧盯着桌上的水痕,顿了一会儿,伸手点向那水渍,片刻后收回手,摇头道:“没有妖气。”
“这不可能吧?”簪星惊讶:“刚才那道黑影,怎幺看都不是人啊。”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人的声音:“师妹,师叔!”
二人回头,门冬和田芳芳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二人身上还带着夜里的露水,田芳芳问:“这幺晚了,你们怎幺还没睡?”
“等你们呀。”簪星站起身:“今日可有收获?”
门冬:“没有。”
田芳芳:“有。”
顾白婴没好气道:“到底有没有?”
田芳芳轻咳一声:“有是有,不过好像没什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