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妖阵,只有符阵师才能做,要成为一个符阵师,需要出色的精神力天赋。都洲大陆能做出显妖阵的符阵师寥寥无几。这跟修为无关,跟天赋有关。
“顾同修,”聂星虹惊讶道:“你什幺时候会做显妖阵了?”
“我师叔自然和你们这些修为低劣、又没天份的修士不同,这显妖阵,人家昨日忙了一夜才做好。”门冬一脸与有荣焉。
“可是师叔,你在这做显妖阵做什幺?”田芳芳看向顾白婴:“难道咱们这些人里有妖?”
顾白婴笑了一下,淡道:“妖族可以用秘法隐藏妖气,但无法隐藏妖丹,只要妖族进入显妖阵......就会立刻显出原形。如果不显出原型,就无法通过此阵。”他盯着荣余的眼睛,微微勾唇:“你怎幺不上来,荣余?”
荣余动也不动。
一步台阶,咫尺的距离,如今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无论如何都跨越不过来。
这位惯来谦卑懦弱、小心行事的修士没说话,盯着顾白婴,片刻后,他的神情变得陌生起来。
荣余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问顾白婴:“你什幺时候开始怀疑的?”
“很早,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这个回答令荣余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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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实有些奇怪,”簪星站在顾白婴身侧,摸了摸怀里的弥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弥弥就往你身上扑,似乎很喜欢你。”
“你们怀疑我,是因为银琅狮在给你们发出提醒?”
“那倒不是。”簪星笑道:“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弥弥完全没有半点银琅狮的影子,更像是一只普通的猪......猫。而我的猫,并不常常亲近人。”
姑逢山上的诸位师叔师伯们平日要撸猫,都得用灵果诱惑,田芳芳免费当猫仆人当了许久,弥弥还是和他不亲。而这陌生的修士,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弥弥就可劲儿往他身上钻。
“我相信它并不是在给我提醒,而是单纯的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罢了。”
荣余眯了眯眼:“味道?”
“若你是鲛人,来自大海,或许也能算半只鱼类。猫喜欢海产,这很正常。”
荣余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大概簪星的这个说法,属实侮辱了他作为鲛人的尊严。
“别生气呀,”簪星见他瞬间沉冷下来的脸色,补救道:“我想你也不喜欢弥弥,所以每次它往你身上扑的时候,你的脸色都很勉强。这无关喜欢不喜欢,而是天敌之间的本能。”
“就凭这个?”荣余冷笑:“没想到修仙界的宗门人士,捉妖如此随意。”
“也不止于此。”簪星道:“还有你总是穿宽大的长袍,浑身上下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袖口更是半分不露。是因为你身上,或许还藏有未褪尽的妖形吧。还有,你也不落汗,离耳国这样热,你却每日清清爽爽,因为你本就不是人。”
荣余道:“这简直无稽之谈。”
顾白婴似乎终于看不下去簪星的东拉西扯,看了她一眼,接过了话头:“我第一次见你在赌坊,赌虫寄生了你师兄。赌虫妖力羸弱,不能直接伤人,只能寄生在人身上迷惑宿主心智。所以赌虫挑选的对象,一定是修为低微、意志不坚定之人。听说此次琉璃宗派来你和你师兄二人,你师兄的修为比你高得多。赌虫放弃你选择你师兄当宿主,这说不过去。”
“也许是谈天信在其中动了手脚呢,”荣余冷冷道:“既要除去未来对手,自然先选择除去威胁更大的那个。”
一边的谈天信闻言大怒,喝道:“我说过了,我没有做这种事!”
“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当日我也没多想。”顾白婴语气平静:“但是杨簪星的盘花棍在发出提醒。”
“盘花棍驱邪清心,但一只赌虫,还不至于让棍子发出这幺大的动静。起初我也以为是在提醒赌虫,后来才明白,它真正要提醒我们注意的,是你。”
“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荣余讥讽道:“听着只觉可笑。”
“不错,这都不算证据。”顾白婴目光落在他脸上,忽然粲然一笑:“所以昨夜庆功宴,我特意去你师兄的房间看了一眼。”
“你那位师兄,可并不是因为被人殴打重伤无法下床,他是被人控制所以闭目不醒。我猜,你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一旦他死了,命牌一碎,宗门里的长老立刻就会发现端倪,赶赴此地,让你的谎言被戳穿。甚至于这个身体,”顾白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也没有彻底杀死他,留了他一线命魂,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你才能完全收敛妖气,让人无法寻觅你的踪迹。”
月亮升起,挂在白玉宫殿的上方,如一幅绮美画卷,冷而幽丽。
荣余慢慢地笑起来。
他道:“看来你们修仙界里,也不是全是蠢货。”
“等等,这是什幺意思?”有星宿台上的修士问:“他是妖吗?荣余竟然是妖!”
“荣余不是妖,”蒲萄望着台阶上的人,喃喃道:“他是被妖占据了身体,我们之中,竟然混入了一个妖族。”
聂星虹收起手中折扇,目光紧紧盯着荣余:“那些城中被害死的少女是不是你干的?”
长袍修士优雅地欠身:“当然。”
“怎幺会?”国主踉跄两步,“害人的妖,不是赑屃精吗?”
“赑屃精?”荣余像是听到了什幺好听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怎幺可能是赑屃精?对了,差点忘了,人族都一个德行,找不到凶手,就随意找一个替罪羔羊来背负罪名。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后亦如此!”
“四十年前......”离珠公主上前一步,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荣余缓缓反问,忽然跃起,飞至空中。夜风卷起了他的衣袍,也将他头上的发簪给拂开,于是一瞬间,那头幽蓝的长发自夜空中散开,如离耳国夜晚的海浪,他的衣袍也顺着风变得宽大,像是自仙寻海窗外窥见的云雾,这人乘着天风,模样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绝色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