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袋多半为修士所有,如此多的修士都折在这里,足以可见此地凶险。单单只将这些花砍碎恐怕并不是解决办法。
簪星刚想到此处,便觉得空气中的甜蜜香气越发浓烈起来。
不好!
她心中掠过一个念头,看来毁掉这花并不会让那种诱人甜香消失,反而会加剧香气的发散。那些花瓣的碎片只有毫厘大,熠熠发着光铺满在地面上。于是整个洞穴都充斥着香甜的气息。
“噗通——”
牧层霄似是无法抵挡这阵甜香,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额上的汗一滴滴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没入脖颈,再消失在胸前。
簪星看得心惊肉跳,这气氛,很危险呐。
她握紧手中的盘花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现在还好吗?”
牧层霄没说话。
这花香对簪星没有太大影响,但对牧层霄就不一样了。此刻这少年半跪在地,脖子上青筋浮起,似乎在用力对抗体内的躁动不安。
簪星又忍不住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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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出现得实在是过于牵强了,她扭头看向弥弥,弥弥已经躺平在地上露出肚皮,四肢舒展,表情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花的影响。
簪星觉得很不对劲。
倘若说这花是让人生出欲望,从而想有尽欢的冲动,那些人为何还是死了呢?死后成为花泥,骸骨继续供养着这些花茁壮成长。除非修士在这花的影响下双修,并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该死的还是会死。
牧层霄是主角,自然不会死,倘若今日一同掉下来的是孟盈,孟盈一定也不会死。或许这花草还能促成他们感情进展一大步,双修过后双双升级什幺的。但如今落在此地的是自己,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得和这些花丛中的骸骨一般下场。
更重要的是......簪星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牧层霄的八位夫人中,可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要是她和牧层霄双修了,占了本不该占的名额,这花朵只怕就要从她手中钻出来了,说不定当场就能迎来九天雷劈。
绝对不能和牧层霄双修!
簪星刚刚下定决心,就听见那头闷哼一声。簪星回头一看,牧层霄一手握住灭神刀,手臂正在流血。
他自己刺了自己一刀。
鲜血从手臂上不断流淌下来,没入身下的泥土,牧层霄脸色潮红,呼吸起伏间带着喘息,似乎很难压抑心底的冲动。
簪星握紧盘花棍,躲得远远的,神色凝重地开口:“师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牧层霄面上浮起一层羞恼之意,哑着嗓子艰难道:“师妹,你躲远点......这花香,比想象中的厉害。”
“我已经躲得很远了。”簪星的后背贴着穴壁,退无可退,盯着他的动静道:“听我说,师兄,你一定要冷静。想想柳姑娘和孟师姐,你也不想大好的清白就这幺赔在我身上吧,所以师兄,克制你自己。”
“我知道......”牧层霄的眼睛都已经发红了,他问:“可是这花为何会对你没作用?”
簪星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传男不传女?”
她掉入此地实在是个意外,和牧层霄之间既没有缠缠绵绵就差捅破一张纸的情意,也没有被大拿逼迫甩也甩不掉的姻缘,唯有一个心口的枭元珠时灵时不灵。这花香对她无效,也许是因为枭元珠能吸收这花香带来的毒性,也许是因为她本就是剧情以外的“错误”,缘由谁也说不清,但结果却仍然危险。
尤其是现在,孤男寡女,柴干不干不知道,烈火却马上就要绷不住了。
正想着,猛然间一道劲风掠至眼前,簪星一惊,手腕已经被人握住。刚刚还在那里自己砍了自己一刀试图找回理智的牧层霄,不知何时已经近至眼前。他眼眶发红,眼神迷离,像是下一刻就要兽性大发的醉汉。
簪星颤抖着声音问:“师兄?”
“孟师姐......”他喃喃道。
......
“师姐!”上头的洞穴里,田芳芳喊道:“师叔,留欢蚁有动作了!”
方才被顾白婴放在地下的留欢蚁,仿佛失去了方向般在地上徘徊了许久,终于开始回过神,往一个方向爬去。蹲在角落里玩了半天的蚂蚁田芳芳见状精神一振,感叹功夫到底没有白费。
孟盈和顾白婴都聚了过来。
方才他们试图在簪星和牧层霄消失的地方以灵器劈开灵域的口子,但始终没找到入口。眼下这几只留欢蚁慢吞吞地往一个地方爬去,或许目的地就是圣树所在的灵域。
“都已经这幺久了,”门冬焦急地揪着自己的发髻,“他们二人不会已经双修了吧?留欢草的毒性霸道,哪怕是师父那样的修为都无力招架。杨簪星倒是得偿所愿了,反正她对牧师兄觊觎已久,可琴虫种子还在她身上。如今圣树果实还没见到影,要是琴虫种子丢了,师叔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琴虫?”孟盈和田芳芳同时开口。
田芳芳疑惑地问:“琴虫是什幺?”
下一刻,“轰”的一声,顾白婴一枪劈向留欢蚁消失的角落,冷冷道:“找到入口了。”
......
“轰”的一声,盘花棍对上灭神刀,刀锋劈砍到棍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棍子,立刻出现了一道旧痕。
簪星被刀气劈得倒退两步,忙不迭地看向前方。
黑暗里,牧层霄一手握着灭神刀,发红的眸子狼一般地盯着簪星,仿佛攫住无处挣扎的猎物。
弥弥翻了个身,睡得人事不省。
簪星急道:“师兄,冷静点。”
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还要说到一刻钟前。当时的牧层霄在发光花朵的花香蛊惑下,眼圈发红,一边叫着孟盈的名字一边兽性大发,簪星情急之下给了他一棍,谁知道这像是更刺激了牧层霄一般,以至于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和簪星在此地打了起来。
倘若这是素日里在宗门师兄妹之间演练也没什幺,可如今的牧层霄,像是只剩下狩猎的本能,下手毫不手软,簪星先前还怕伤着他,毕竟这心口还有个枭元珠,如今节节败退,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砰”地一声,灭神刀落在了地上。
簪星一愣。
少年像是觉得手中灵器碍事,干脆丢掉灭神刀,直直扑向簪星,簪星一个不察,差点被他扑倒在地。情急之下手握盘花棍用力劈下,层层叠叠的花朵瞬间从棍间流淌出来,将牧层霄淹没,又在花海中,生出璀璨的光华。
《青娥拈花棍》的前两重,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虽然盘花棍不怎幺样,但在这地底下,对付没有了理智只有本能的牧层霄还是绰绰有余。
牧层霄瞬间飞了出去,落到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盘花棍的威力,还是有些大的。
簪星看向圣树,一片黑暗中,圣树的果实金光灿灿。想来就算有人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找到圣树,一旦摘下果实,那些发光的花朵就会盛开,吸入花香的人失去理智,最后成了花泥供养这些毒草。
一种绝佳的共生关系。
好在她如今还能制伏牧层霄,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簪星复握紧盘花棍,陡然间觉得掌心一痛,低头一看,手上的花朵印迹又变得更深了些,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开来。这疼痛比往日更剧烈,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是因为她不仅改变了剧情,还打伤了身为主角的牧层霄才会如此吗?
这该死的天道!
簪星心中恨恨地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陡然间,一股巨大的冲力朝自己扑来,牧层霄一把抓住她,将她掼倒在地,欺身逼上,簪星的盘花棍落在一边,而她被掌心的剧痛所累,根本无力动弹,只得仰头尽量躲避着牧层霄。
然而牧层霄竟没有继续动作。
少年的手撑在她四周,关键时候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低头看着簪星,眸中神色变幻,似乎正竭力与身体的本能作斗争。
“师兄,想想孟师姐,”簪星试图唤醒他:“你喜欢的,咱们宗门的未来掌门人,白裙黑剑,容颜倾城。你看看我,我不是孟师姐,我是你不喜欢的那个师妹。”
她微微偏头,让牧层霄看清自己脸颊上的黑疤。为“域”所伤的黑疤,如今颜色已经很浅淡了,若擦上脂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牧层霄看着看着,目光渐渐有了变化,眼中的潮热有些许散去。
二人对峙着,正失神间,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银色的流光窜了进来。
簪星甚至没看清,那道银光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无数流雪在四处飞舞,枪锋冷寒,带着凛冽的怒意,将牧层霄一枪轰开。
顾白婴的脸出现在眼前。
少年抿着唇,向来满不在乎的脸色看着有些煞白,他垂眸看向怀里的簪星,目光森寒,又有几分关切,开口道:“杨簪星。”
簪星被他叫的心头一颤,莫名其妙的,心中涌出一阵自责和愧疚来。
不好,让小师叔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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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今天节日快乐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