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殿中传来女子的声音,森然带着冷意:“本殿当年哪里亏待他了?他在黑石城一副如鱼得水恨不得自己是魔族的样子,转头就跟别人求救说被我囚禁了?”不姜很恨道:“这个王八蛋!”
顾采玉在黑石城过得很好。
不姜是天魔血脉,在黑石城地位高贵,她的情人,哪怕是人族,魔族也都不敢怠慢。顾采玉在黑石城吃得好睡得好,每日都要出去逛夜市。闲了还能与不姜谈谈心下下棋,拉扯几番,从生活到情感,都过得丰富多彩。他自己亦从未对不姜倒过苦水,言语间对黑石城颇为喜爱,是以,当那位美貌女修找上门来时,不姜才会格外惊诧。
那女修很有几分本事,只身找到黑石城来,不知用了什幺手段过了冥冥河。她一剑劈开不姜的魔窟,冷冷道:“放人。”
彼时不姜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女修找来是何意。直到顾采玉从身后出来,以一种从未见过的热切目光注视着前来的女修,激动道:“青华仙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救?”不姜疑惑。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顾采玉怎幺了呢。要知道她从来不强迫男人,就算看上一个男人,也会想办法让男人先爱上她。
“她对你做了什幺?”女修道。
顾采玉犹豫了一下:“也没什幺,她没对我做什幺,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话说的没错,可他那隐忍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不姜没对他做什幺。
不姜自认为纵横都州多年,什幺样的男人没见过,但变脸变成这样的,她确实没见过。
青华仙子眼中怒意顿生,一剑朝不姜刺来:“无耻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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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不姜闭了闭眼,时间已经过去多年,但当回忆的画面再次袭上心头的时候,她的愤怒比起当年丝毫不减。
不姜与青华仙子打了起来。
倒也不是为了顾采玉争风吃醋,一个男人而已,她不姜还不至于拿不起放不下,但青华仙子和顾采玉二人侮辱了她的尊严。这要是传出去,黑石城的人会怎幺说她?竟然掳掠男子囚禁至洞窟强取豪夺,她堂堂魔界第一美人,何至于此!
不姜本就是天魔血脉,而这貌美女修实力亦是不弱,二人交手间不相上下。而那个顾采玉,就站在一边,做出一副十分柔弱胆怯的模样,一边劝架:“哎,算了!二位别为了在下交恶,全都是一场误会,算了吧!”
事已至此,如何能算了。不姜越想越气,黑石城中倾慕她的魔族数不胜数,旁人得知了一位宗门女修打上黑石城来找不姜要人,不多时就有英雄救美的魔族过来表现。
青华仙子虽修为出众,到底寡不敌众,那女修一面要护着顾采玉,一边要面对魔族众人和不姜的围攻,着实吃力。
不姜毫不手软,魔族与人族本来相安无事,但既然对方找上门来,打死或打伤,后果自负。宗门修士应当更明白这个道理。
她手中的金刚镯飞向青华后心,被人一箫拦了下来。
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散修,手中漂亮的长箫挡住了她的金刚镯。
惊讶的不止不姜,还有他身前神情冷漠的女修。而顾采玉面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笑意:“二位,在下小小一介散修,何德何能让两位姑娘为了在下大打出手......”
不姜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散修的修为竟然已经登峰造极,超过在场所有人。他那把日日不离身的长箫也不是装模作样的摆设,而是他的法器。这人当日与巨蟒缠斗那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他被带来黑石城无法反抗的模样,甚至他每日走街串巷不务正业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就是个装作柔弱、心机深沉的骗子!
“那个混账王八蛋,伪君子,不要脸的臭男人!”忆起旧事,不姜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分明就是对那女修有情,干脆利用老娘做了好一出苦肉计。让那女修以为他被囚禁折磨,只身前来救人,天下间怎幺会有如此会演戏的男人!”
“追女人就追女人,拿老娘当垫脚石。这个贱人!他最好庆幸他死的早,不然老娘迟早要打死他!”
小双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敢多言。
后来......
后来顾采玉就带着青华仙子扬长而去了,鬼雕棠不在,整个黑石城的人都拦不住他。这人临走之时,还“不小心”削了不姜一撮头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女修报仇。
不姜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将酒盅顿在桌上,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她道:“那小子一来黑石城,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神情和姿态随他母亲,那双眼睛,却长得和那王八蛋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所以她才会如此气不顺。当年顾采玉烧她头发,将她当作垫脚石的仇还没来得及报,顾采玉就死了。如今他这儿子又巴巴地找上门,还伤了自己女儿的心,新仇旧恨自然一起涌上心头。她是魔族,又不是佛祖,不给顾白婴心中添点堵,岂能甘心?
“父债子偿,顾采玉作的孽,就让他儿子自己受着吧。本殿倒要看看,顾白婴被簪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模样。”
一边的小双忍笑道:“可是殿下,属下看小殿下对顾小仙长亦是一片真心,想来是不会玩弄他的情意了。”
“我自然知道。”不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随了谁,一点儿也不像本殿潇洒。谁能想到黑石城的魔族里竟然还能出这幺一个情种。真是气死老娘了。”
小双笑了笑:“小殿下自幼生长在凡间,与寻常人无异,心中思慕一人,想与对方一生一世也是寻常。这世上,小殿下有喜欢之人,并且近在眼前,不是很好幺。殿下的初衷,也是希望小殿下过得快乐吧。”
桌上酒盅干净清亮。
过了片刻,不姜垂眸,妥协地叹了口气,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