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和瞳瞳三岁以前的日子,都在贺家老宅度过。
楚言和贺柏深要忙于各自的工作,不可能24小时地待在家里照顾孩子,于是贺老爷子便当仁不让地把“奶孩子”这个任务包揽下来,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华夏总有种说法,叫做老来乐。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岁,贺老爷子今年不过七十多,身子也十分健硕,他整天抱着两个孩子玩,恨不得用裤腰带把瞳瞳拴在自己身上才好。
王管家推了推眼镜:“老爷,小少爷哭了。”
贺老爷子一摆手:“你去折腾他,我在逗我家小瞳瞳呢。”
王管家:“……”
是的,从小到大,只要在贺老爷子这儿,那大宝就没受到过什么好待遇。
逗孩子?嗯,先抱瞳瞳!喂奶奶?嗯,亲自喂瞳瞳!
“男孩子嘛,就是要糙一点养,当初贺柏深就是被他爸妈给惯的,从小就调皮捣蛋,现在好了,变成了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贺老爷子如是说。
等到两个孩子都三岁的时候,楚言和贺柏深将孩子们都接回家里,亲自抚养。贺老爷子泪眼汪汪地送着两个孩子走,每周都跑过去看孩子,每次都带一大堆东西给瞳瞳,至于大宝呢?
贺老爷子大臂一挥:“给钱!想买啥就买啥!”
王管家:“……”
楚言:“……”
贺柏深:“……”
这差别待遇也是没谁了。
虽说如此,但瞳瞳自小就特别粘着哥哥。瞳瞳的身体不是很好,大宝却十分健康,毕竟楚言和贺柏深的“不孕不育”体质是没药救的,能有孩子就是万幸,更不用说一下子有了俩。这种幸运的背后,也伴随着瞳瞳先天性的身体虚弱。
三岁的时候,大宝开始学习围棋书法钢琴和小提琴,他天生喜欢这些活动,尤其喜欢下围棋。每当他练习的时候,瞳瞳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着,看着看着就得打瞌睡,然后再被屁大点的大宝抱着去卧室睡。
五岁时,大宝识字过两千,从贺柏深和楚言那里揽下了晚上给妹妹讲故事的工作。
一个白嫩可爱的小男孩梳着整齐的头发,神色平静地坐在床前给自己的妹妹讲故事,这情景实在太可爱了。尤其是当大宝用自己那短短的小肉手翻书页的时候,楚言每次看了都忍不住地笑出声,再听着大宝那软软糯糯、语气却十分正经的声音,楚言更是笑得前仰后翻,不能自已。
七岁的时候,大宝和瞳瞳一起入学。
两个小孩长得粉雕玉琢,一个像极了贺柏深,一个像极了楚言。大宝的眼睛特别像贺柏深,凌厉狭长,整天也板着一张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孩童版的贺柏深。瞳瞳的眼睛倒是非常像楚言,瞳孔的颜色非常淡,她因为身子弱的原因,喜欢躲在哥哥身后看着人,眨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可爱。
大宝……咳,楚豫西天性冷淡,但是却长得太过好看,让许多小女孩心生爱慕。贺思瞳性格软软的,声音也糯糯的,给人一种保护欲,班上的所有学生都非常照顾她。
等到这第一次上学的寒假,楚言带着两个孩子去阳方星看望白棋然。八年前白棋然和顾沉泽也结了婚,两人当年就用基因培育出了两个小男孩,一个叫白浩晨,小名晨晨,一个叫顾牧笙,小名笙笙。
四个孩子从小就玩得很好,晨晨、笙笙的年龄比大宝和瞳瞳大一岁,但是大宝却是四个孩子里的领头人物。每次其他三个孩子在旁边胡闹,大宝就在那儿安静地坐着。要不就是下下棋,要不就是看看书,从来不搀和进去。
大宝不玩,那瞳瞳也不玩,乖乖地坐在一旁陪哥哥。这下子,晨晨可不乐意了。
白浩晨学着他爸的模样,一撩衣服,痞里痞气地单腿往凳子上一踩,瞪着楚豫西,道:“姓楚的!你作业做好了是吧?你是不是连家庭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我爸昨天说了,你上个月钢琴拿了十级是不是?你这家伙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楚豫西淡定地垂眸看书,并没有理会旁边吵闹的小朋友一句。
白浩晨:“……”
过了片刻,白浩晨恼羞成怒道:“你这家伙!你就不能多玩玩嘛,整天这么拼干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孩子的童年里,都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楚豫西自三岁正式被楚言、贺柏深抚养后,就开始了那恐怖的每日行程。要学习围棋、书法,还要学习钢琴、小提琴,要不是有楚言阻止,这孩子还特别想提前修完小学课程,跨级学习。
楚言只用一句话,就阻止了楚豫西的行为:“你妹妹需要你。”
超级妹控楚豫西点点头:嗯,不错,瞳瞳还在呢。
这是对于楚豫西来说,他天生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不喜欢玩闹。瞳瞳对玩耍也不是很感兴趣,照顾这两个孩子真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楚言只要没有通告、待在家里,就可以非常尽情地和两个孩子说说话、聊聊天。
楚豫西会照顾瞳瞳,那楚言唯一要做的就是逗逗这两个孩子,捏捏他们软乎乎的小脸蛋。
这样的生活别样惬意,让楚言是倍感舒适,但是对于白棋然家的两个小屁孩来说,就无疑是惊天噩耗。
今天,白棋然一拍桌子:“白浩晨!你又剩饭!你知道人家豫西有多乖吗……”
明天,白棋然揪住耳朵:“白浩晨!你居然考了四十分,你看看人家豫西……”
顾牧笙倒还好,人家虽说比不上楚豫西,但也是个顶尖优秀的孩子,偏偏就这白浩晨,每天就是到处乱玩,成绩差得一塌糊涂,顶着一张看似乖巧可爱的脸蛋,心里却是一肚子的坏主意,成天恶作剧,让白棋然是无语到不行。
这次楚言一家四口来找他们玩,白棋然早就下了死命令:“白浩晨,你再敢惹事,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打!”
然而就是这样,白浩晨都去找了楚豫西麻烦。
楚豫西不玩,那可爱的瞳瞳妹妹也就不肯玩!
这小子太坏了,自己不玩还带着别人不玩,整天还表现得那么死气沉沉的,偏偏他那老爸还一直夸这小子,让白浩晨郁闷得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浩晨拉上了自己的哥哥顾牧笙,暗搓搓道:“老哥,这次我们好好耍一耍楚豫西。”
顾牧笙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要耍他?”
白浩晨理所当然道:“因为老爸天天夸他!”
顾牧笙微微颔首,轻吟了两声后,道:“那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白浩晨一愣:“你不来?”
顾牧笙淡定道:“我不向老爸、老爹,以及楚叔叔、贺叔叔揭发你,你就知足吧。”
白浩晨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没义气”,接着就准备起了自己的复仇大计。他哪里知道,他前脚刚走,顾牧笙就一脸笑容地走到了楚豫西的旁边,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语气平静地说道:“白浩晨好像要整你。”
楚豫西:“……”
片刻后,楚豫西问道:“你弟弟就这么无聊?”
顾牧笙转首看向一旁的小萝莉,没有回答楚豫西的问题,反而和人家瞳瞳说起话来。
接下来,楚豫西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八岁小孩的幼稚”。
白浩晨的恶作剧手段实在太过低劣,一会儿是在桌子上放条虫子:被人家楚豫西毫不畏惧地捏起来扔出去;一会儿是将凳子的一角锯了大半:楚豫西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看书。
从早上折腾到晚上,眼看着人家楚豫西是毫发无损,自己倒是为了捣鼓这些东西累成狗,白浩晨牙齿一咬,忿忿不平地开始了自己的终极大计!
当楚豫西从花园准备走回去的时候,一低眸就看见了悬空的细线。这线极细,又贴近地面,正常人都不会注意。楚豫西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在门后,肯定挂了一个什么东西,要么会浇他一身水,要么会淋他一头灰。
楚豫西轻叹了一声,低声自语了一句“这得多幼稚”,接着便打算抬步越过那条线。谁料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前的时候,客厅里的瞳瞳高兴地跑了过来,不停地喊着“哥哥”。
楚豫西双眸一睁,大步上面,将妹妹推到了后面的顾牧笙的怀里,同时……
“哗啦——”
淋了一身的水。
呆怔在原地的瞳瞳:“……”
有些错愕的顾牧笙:“……”
浑身是水的楚豫西:“……”
在一旁哈哈大笑的白浩晨:“哈哈哈哈哈!楚豫西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楚豫西抬手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抹开,明明只有七岁大,却十分成熟稳重地走到了妹妹地身旁,捏着那圆圆嫩嫩的小脸蛋,低声笑道:“别哭出来,天气热,正好冲凉,你晨晨哥哥和我开玩笑呢。”
贺思瞳轻轻点头,眼眶里打转的金豆子也慢慢收了回去。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楚言和白棋然看在眼里,白棋然气得捋起袖子就打算给那个混账小子一顿暴揍,但是楚言却拦住了他。
望着远处的四个孩子,楚言微微眯了眸子,道:“小白,有的时候只靠打是不能让孩子反省知错的。这件事楚豫西会处理好,晨晨也八岁了,是该不那么乱闹了。”
当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四个大人和四个小孩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着。
这个安静,只相对于白浩晨来说。事实上,只要这孩子不闹,全场不会有一个人闹。
白棋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那个盖世小魔王居然在乖巧地吃饭!他整个人愣了很久,等到两天后楚言四人离开时,他居然又看到自家那小魔王低头跑到楚豫西的面前,低下头乖乖道:“大宝……楚豫西,你倒是理我一下啊。”
楚豫西垂眸看了他一眼。
等到离开时,这孩子也只是礼貌地说了一句“白浩晨再见”,没有再和他说别的话。
坐在自家的私人飞船上,楚言一边喝茶,一边笑眯眯道:“果然,我的基因就是好,你看楚豫西多乖,把小白他们家的小魔王训得服服帖帖的。”
贺柏深却不以为意地看着眼前的爱人,低笑道:“楚豫西长得像我,瞳瞳才是像你,特别可爱。”
楚言双眼一瞪:“难道楚豫西没有我的基因?”
贺柏深赶紧摇头,无奈道:“是是是,当然有你的基因。不过为什么你现在不叫大宝了?”
楚言无语地撇了嘴:“我要再敢叫一声大宝,你儿子能三天三夜不理我。”
贺柏深一拍桌子:“反了他了,现在我就给你去揍他!”
楚言更加用力地拍了桌子:“你敢揍我儿子?那我就揍你儿子!”
话音落下,楚言也是一愣,两人相视一笑,贺柏深低声说了句“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傻了言言”,接着在楚言的冷笑声中,贺先生度过了此生难忘的一个夜晚。
至于到底楚豫西是怎么教育盖世小魔王白浩晨的?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这个小绅士一般的孩子只是湿淋淋地走到了白浩晨的面前,也不理会对方的大笑,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等过了许久,当白浩晨再也笑不出来的时候,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早已是冰冷一片。
楚豫西一字一顿地说道:“对我做任何事,我都奉陪,但是如果有哪一天你敢碰我妹妹,白浩晨,你准备好被我欺负一辈子了吗?”
在这个时候,可没有人能想到,多年后,那个需要保护的瞳瞳已经成为了身高180的高挑美女,气质优雅,游走在上层社会的各大宴会中,御姐霸道,真正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什么叫做“肖父”。
其他的小孩,也都十八变地成了另外的模样。
至于这些,早已是很多年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