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临近期末, 薛宥卡还有很多的论文要赶,社交、聚餐、拍照,都得缓一缓。
他们班上有很多都是天才, 随便学学就好, 他的话, 不算天才, 就是肯学,敢问,每次和教授用邮件聊天, 一来一回得几十封信件。
晚上, 薛宥卡去隔壁宿舍楼还书,之前高琛借了他几本理论书来做论文参考。
坐电梯上楼, 格外的吵闹。
男生宿舍大家最常做的就是打游戏, 连麦爆粗,现下这骂人的声音似乎就像是打游戏。
薛宥卡没有在意,敲了敲高琛的宿舍门。
高琛刚洗完澡,穿着拖鞋出来,薛宥卡看他们宿舍地面刚用水拖过, 穿着鞋也不好进去,就把两本书还给他,闲聊了两句, 他准备走人,隔壁宿舍突然传来几声尖叫。
那种尖利的叫声, 伴随着男生的鬼哭狼嚎,两人懵逼之中, 隔壁宿舍门倏地从里面打开。
一个男生脸色惨白地跳着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拍摄:“啊啊啊啊!打死它!打死它!”
只见一只长着长尾巴的啮齿目小动物跑出来, 那是一只恐怖的黑色大老鼠,高琛瞳孔紧缩,正准备回宿舍,发现舍友也看见了老鼠,手快了一步把门关上了。在老鼠朝他们快速潜过来的时候,高琛直接跳到薛宥卡身上,嘴里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这么个壮汉一下扑上来,猝不及防的,薛宥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瑟瑟发抖的壮汉,老鼠顺着墙角溜到了其他宿舍门口,正好开门看热闹的男生都被吓得惊声尖叫,整个男生宿舍被一只老鼠搅得天翻地覆,花容失色。
老鼠消失后,高琛还惊魂未定,这才看向地上的学弟,脸臊红:“哎……不好意思啊。”
“没事……老鼠,是挺可怕的。”薛宥卡揉了揉腰,刚刚磕了一下。
宿舍门这时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老鼠呢?”
“跑了!”高琛没好气吼道,“瞅你们一个个怂得那b样!是不是男人??”
大家都很尴尬,宿舍门打开,冒出一股浓郁的杀虫喷雾的气味,有个室友喊:“琛哥,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mew live house.
程誉在二楼跟林时茂喝酒,最近程誉格外地关注他和wolf,自从上次在东灵山看见他俩,就觉得不太对了。
再怎么样也不会丢下老k自己跑去玩儿吧。
观察了段时间,好像是有情况。
程誉不着痕迹地问了句wolf呢,林时茂说在加班。
“你们最近怎么老是一起出现?”
林时茂笑了笑,平静地解释:“之前wolf说房租到期了,附近的房子没有找到合适的,远一点的他上班要两三个小时,我就让他住我那里了。”
他抬眼看着程誉:“毕竟他是我招进乐队的,也不能不管他。”
“哦。”那就是误会了。
程誉最近不知道怎么,看谁都是基佬,酒吧里看见两个男的勾肩搭背,也觉得是同性恋。
这一段时间,他没怎么联系薛宥卡,只是问过他感冒好没有,过后大概薛宥卡是忙论文,发了朋友圈说最近闭关学习,有要紧事打电话,程誉没去打扰。
就是老想,一直想。
想到连过去那个“小男孩”的影子都在记忆里淡化了,变成了现在这个男生。
程誉不知道他和高琛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如果真的要他把aa男踢出局,是极其容易的事,可他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尽管从理论来说,薛宥卡先是自己的女朋友,再是因为性别变了……成了他人的男友。
况且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恋,只是对那个人有种超出性别的感觉罢了。
这种感觉是源于年少时的执念,至今念念不忘。
坐在对面的林时茂叨叨絮絮地说了不少,程誉好像都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喝酒,二楼迷乱的彩色灯光流光溢彩地落在这张轮廓分明的年轻面庞上。
这时,楼下来了客人:“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喝的酒啊,适合女生喝的。”
“今天没有演出吗?”
那人说话嗓门大,声音耳熟,程誉垂头往下一看。
——就是aa男化成了灰,程誉都能认出他来。
看他搂了个挺高的女孩儿,程誉在二楼没看清楚,第一反应是——小混蛋又戴假发了。
他霎时就不淡定了,直接站起,仔细一看。
那真的是个女生。
被高琛大咧咧地搂着肩膀,完全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姿势。
林时茂看他激动,也朝下面看了一眼:“怎么了?”
程誉收回目光,说没事。
之前他就怀疑过是不是分手了,看来米米现在是单身了。
难怪这段时间不理人,还说自己搞论文。
他把酒保叫上来:“给楼下那个a……那对情侣,推销人头马。”
程誉喝得有点醉意。虽然有自动驾驶功能,但也没有骑车,打了个车到巷口,在一月初的肃冷当中走回家。醉得有些晕眩的神经被风吹得清醒了几分,进入温暖的房间,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这个月他们在上海有个音乐节,薛宥卡也要去上海漫展。
上网一搜上海和漫展两个关键词,很容易就搜到相关信息。
一月十九号,刚好在他们音乐节的前一天。
程誉靠在床尾,坐在地毯上拨了电话。
嘟了一会儿没反应,本来以为电话不会接通,正准备挂断时,那边接了:“喂……?”
声音很小。
薛宥卡正在床上抱着电脑改论文,室友全都睡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快凌晨一点,他不敢大声讲话,小心地爬下床,捂着电话走到阳台把门关上。
“你还没有睡?”程誉问。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他压低声音,“我还在改paper,什么事呀?”
“没事。”程誉的手指揪着地毯的毛,有些困顿地垂了眼。
薛宥卡一时无言,听他语气,好像是有事,就问:“到底什么事啊,你说一说,我看能不能帮你。”
“说了没事,你别老问!”
“……”
“那你要不说,我就挂了啊。”
程誉一个用力,把一簇毛从地毯上揪了下来。
电流声蔓延,薛宥卡也沉默。
“程誉,你在外面还是在家?”他耐心地问。
“家。”
“那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你要说了,我才好帮你啊。”薛宥卡听得出,他的嗓音今晚格外的不一样,好像不想吵到人,是温柔的。
这个电话就此结束,薛宥卡仍不放心,发消息给他:“你是喝酒了吗?”
“那又怎么。”
“你语气别这么冲啊,就是问问你,关心一下你。”薛宥卡用手机照明悄声爬上床,窝在被窝里,“是不是喝醉了没有人照顾你啊。”
“你管我。”
程誉能自己走回来,自然是没有喝醉的,他只是太烦恼了,整个人被莫名其妙的感情所淹没。
薛宥卡眼皮困得直打架,跟他说自己熬不住了要睡了。
程誉:“你睡吧。”
程誉:“晚安。”
过了起码有半小时,才发来一条消息:“你几号飞上海?”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艹,回快点。”
“不回拉黑了。”
“薛米米,我生你气了。”
“你怎么可以跟别人好。”
薛宥卡握着手机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才看见满屏的撤回消息,最后留下一条:“你几号飞上海?”
程誉发了一大堆,最后突然醒过来,全部撤回,结果最开始那条“你几号飞上海”,因为时效超过两分钟,而无法撤回。
“十八号一早。”他回。
漫展在十九号,十八号上午到,直接去主办方订的酒店休息,第二天一早跟着其他参展的coser以及主办方工作人员一起去展厅参加活动。
程誉快到中午才回复:“哦。”
“我也是十八号一早的航班,音乐节。”
“真的吗!”薛宥卡坐在图书馆里,打字,“我们不会是同一班吧,不过我是经济舱啦。”
‘我给你升舱’程誉想这么说。
最后发出:“我也是经济舱。”
“我去!你也会坐经济舱啊?我是早点七点半的那个航班,你不会也是吧!”
“是。”
程誉马上去买了票-
早上七点半的航班,还是经济舱。
这辈子他都没坐过经济舱。
因为家里人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哪怕这么多年除了十四岁那次晕倒,就再也没出过事,可全家还是很担心,他来大陆上学的时候,放假回家的时候,都是给他安排的储沛心名下的湾流,私人飞机不大,但刚好能配齐一个医疗队。
在飞机上时,所有医护人员都紧张地盯着他,程誉就在这些密不透风的视线下遮着脸睡觉。
飞机落地,总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经济舱他还真没坐过。
首都机场,排队托运了行李后,两人戴着同款的,一黑一白的围巾排队过安检。薛宥卡看他戴着,心里就觉得高兴,审美这么高看什么都土爆了的turbo居然喜欢这条围巾,居然出差还戴着。
“不过你不是心脏病吗,能坐飞机吗?”
“我还飙车呢,你看我死了吗?”
薛宥卡:“……”
拳头硬-了。
如果换个暴脾气在这里,现在你已经被人乱拳打死了!
“那你的队友呢?”
程誉没有半分的不自在,脸色冷静的好像在说真话:“他们有点事要处理,晚上才出发。”
“你怎么买经济舱?”
“没票了。”
程誉问:“论文搞完了吗?”
“搞完了,成绩还没出来。你们二十号的音乐节对吧,我刚好多待两天……我想吃蟹黄汤包,你们的音乐节我可以来听吗?”
他不听国摇,唯一听过的就是天蝎,接触了天蝎的歌后,薛宥卡发现自己以前对国内这些摇滚乐队是有偏见的,听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一群非常有自我态度和才华的人。
“你来不了,票卖光了。”
“这样啊……”薛宥卡露出有点可惜的失落神情。
程誉看了他一眼:“算了,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入场。”
“哇!那我是可以进后台了吗?”
“对。”
上飞机,程誉稍微埋着头,怕撞上天花板。
这飞机也太窄了吧,还闷,怎么这么多人,他要密恐了。即便心情不好,但也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你第一次坐经济舱吧?”
“怎么可能,我经常坐。”腿都伸展不了,经济舱太离谱了,他再也不要坐了!
两人旁边还坐了个看样子是去出差的it男,一上飞机就开电脑开始敲。
起飞的时候,薛宥卡特别关注了程誉的手环。
没有特别的反应。
平稳后,程誉问他这次漫展要cos哪个动漫人物,薛宥卡说酷拉皮卡。
“不认识。”
薛宥卡给他看图片。
程誉强忍着才没有说土爆了。
“我本来要出杀生丸的,因为他穿皮草,会场据说很冷,穿皮草会暖和点的吧,可那个皮草也太贵了……而且行李箱也很难塞得下。”
程誉什么都听不懂:“暖宝宝带了吗?”
“带了的,行李箱里,居然没被检查出来耶。”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脸贴着窗户往外看。琥珀色的眼瞳近距离映照出蓝天白云,显得格外清澈。薛宥卡没坐过两次飞机,体验依旧新鲜,用社团学姐借他的尼康拍舷窗外雪白的云层。
他在看窗外,程誉也在看他。
既然他单身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
程誉想了很久,自己不算gay,要是真谈恋爱,抱抱,亲亲,上床,这些都绝不可能发生!
顶多就牵个手。
那看来只能和他谈一场柏拉图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