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想起来一点了。”他不太确定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依稀感觉这样的事发生过,但不能确定是和谁在一起发生的,或许是爷爷, 或许是爸爸,也或许是程誉。
“那你告诉我, 想起多少了?”
“你给我捉过萤火虫是不是。”
“嗯?这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凭本事想起来的!”
“除了这个就没有了?”
这些萤火虫是远看是梦幻的小光点,近看却能看见昆虫的躯壳和扇动的透明翅膀。今天去钟山的时候, 程誉是在山脚雇人捉的,说是要碰运气,现在萤火虫越来越少,连大山里都不剩什么了,而且已经八月了, 找到萤火虫的概率很小。但程誉运气不错,捉到了一些:“那我还是要罚你。”
程誉的指尖搭在他的耳廓上,好像玩猫一样滑过,顺着下颚线到他脖颈时,薛宥卡仰着头靠着他,问他怎么个罚法。程誉的手指摸到了那颗会上下滑动的喉结上,轻轻拨弄着,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压根没想过,就是顺口那么一说。
他咳了一声:“随便你吧。”
薛宥卡:“?”
“不是你说要罚的吗, 怎么又随便我了。”
程誉倒是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说不太出口,眼睫微颤:“看你表现。”
喉结是个极度敏感的地方, 薛宥卡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怀抱里转过身去, 仰着头说:“那我亲你一下吧。”
“好吧。”程誉眼睛弯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根本掩饰不住。
薛宥卡抬头吻了他的嘴唇一下,鼻尖抵在了一起,但只停留了大概四五秒钟。
“…就这样啊?”程誉捏住他的后颈。
“不是你叫我随便的吗。”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这些许的萤火作为照明,双方的轮廓、眼睛,却都在这微弱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清晰而明亮。
“那你也不能这么敷衍我吧。”
薛宥卡想了想,目光却瞄上了他的喉结,他歪着头,手搭在程誉的肩膀上。在程誉好像有些不解的目光下,咬了上去,舌尖滑过,程誉惊愕得手环当场狂闪。
“这回可以了么?”薛宥卡问他。
程誉好像还没回过神,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呼吸不稳,却仍然嘴硬:“你总得有点诚意吧。”
“那你想怎么样?”
程誉又咳了一声,莹莹绿光映照着他微红的脸颊,飘忽的目光:“起码得动一下…舌头吧。”
“……”
薛宥卡也迟钝了,支吾道:“我不会啊。”
“我…应该会。”程誉想他胆子这么大,吻喉结这种……都想得出来,怎么可能不会,说不定私底下什么都研究过了。
但程誉没有直接说,自己要是比他还不会,也太没面子了。好歹自己也是看过动画教程的——
程誉轻声说:“把眼睛闭上,乖,我来教你。”
薛宥卡凝视住他几秒,听话地闭了眼。
“你放松一点。”程誉垂着头,挨近他了,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一只手捏他的下巴,亲在他形状漂亮的嘴唇上,生疏地舔吻着。薛宥卡慢慢地真的放松了下来,鼻息间全是程誉的气息和味道,充满了大脑和想象。
直到程誉把他抱到了床上去,舌尖试探性地抵在自己的齿关,程誉呼吸沉重,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问。
薛宥卡闭着的眼睛,半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睛里含着透明的水意,然后张开了嘴唇,程誉的舌尖强势地顶-入。
薛宥卡渐渐迷失在这种异常腻人的恋爱游戏里,还莫名其妙地发抖,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脖子,眼睛深深地闭着。
他不知道程誉亲了多久,只知道他异常的温柔,吻过了自己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和耳朵,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程誉放在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开始他没有理,可是手机铃声非常执着,一遍一遍地循环。
执着到薛宥卡从沉迷中慢慢抽离,低声喊他:“程誉……你接一下电话吧。”
程誉崩溃地接起电话:“妈,可不可以不要晚上给我打电话啊!!”
“不是,小誉……妈就是想提醒你,敲鼓不要敲得太晚了是不是。早点睡,啊,乖。”
“我挂了!请你以后不要大晚上骚扰我!”太要命了,程誉这次打算去找个最牛的黑客,把储沛心的手机黑掉,既然手环不好改程序,干脆就黑掉她的手机。
程誉把手机丢开,望向半坐起身,身上浴袍散乱,露出锁骨胸-膛的皮肤,神色慵懒又无辜,好像在无声勾-引自己的男朋友。
他很无奈地挨了过去:“还亲不亲?”
“明天坐飞机还要过安检的。”而且早上还要去看奶奶。
薛宥卡看了一眼时间,估摸了一下,自己和程誉好像…不知不觉的亲了四五十分钟,太可怕了,居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比在图书馆看书还消磨时间。
“那就不亲了。”程誉张开手臂,“米米,你要来我怀里睡觉吗?”
薛宥卡抱了上去,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其实他和程誉在一起后,好像也没有这样抱着睡觉过,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跟另一个人拥抱着入睡过的经历,但很奇异,自己一点也不排斥,以至于这一晚睡得很香。
早上起来,程誉不在旁边,薛宥卡听见了水声,他在洗澡。
薛宥卡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睡得衣服都开了,还有点早上男性正常的反应。他平躺着没有管,睡在程誉方才躺过的位置,汲取他留下来的气息和温暖。
去看奶奶的时候,程誉没有跟着,表姐也在,问他:“你怎么戴个口罩。”
“有点感冒,咳咳。”起来照镜子,他才看见嘴唇有点红肿,显得饱满艳丽,很不正常。
表姐小声问:“turbo真的走了啊?”
“我不清楚,他没跟我联系。”
“哦……”方礼晴又说,“米米,你知不知道程誉的家庭情况?”
“我不清楚。”薛宥卡只知道他是澳门人,一个有心脏病的富二代,出门坐私人飞机,在北京卧佛寺附近有四合院,开一辆魔幻的概念摩托车。更多的就不晓得了。
“他们家可是豪门,豪门你懂吧,你要好好跟他交朋友,一定要扒牢他的大腿。”
薛宥卡不想理她了:“我的航班在下午,我得走啦,奶奶,我走啦,过段时间放假了再来看您。”
奶奶摸摸他的头发,心疼他的懂事:“我们米米有大出息的。”
楼梯间,姑母悄悄地给他塞了个信封:“米米,你上学开销很大吧,读书不容易,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这点零花钱你自己拿着花啊,别跟你爸妈说。”姑母知道薛天亮跟何小由的德行,从小就握着小孩的压岁钱,不给他钱花。
“姑母…我不能要的,我现在读书有奖金的,您不用给我的,我……”
“拿着拿着,这么多年姑母都没给你压岁钱,应该的。”
航班是晚上十一点的,中午,程誉就跟他一起坐出租赶往北海,抵达码头的时候,薛宥卡马上有了印象:“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就记得码头和游艇了?”程誉斜睨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荔枝,是准备带回去给同事,给天蝎的。
“我们要出海吗?”
“嗯。”程誉提前安排好了,他有游艇驾驶证,未成年的时候就偷偷开过几回,成年了就去考了一个,他很喜欢出海的感觉,把游艇开到海的中央,四周没有人没有岛屿也没有陆地,只有风平浪静的海面,他在甲板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这次开的双体游艇,程誉没办法一个人操控,有两个海员来帮他,不过他们在驾驶舱,程誉和薛宥卡在其他船舱。
尽管以前坐过一次,但记得不太清晰,就记得是个漂亮的船。这次薛宥卡是双倍的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狂拍了很多照片,就连游艇发动,带起的一串浪花,他都觉得有意思,在船尾录视频。
过后就在船上的餐厅吃了点下午茶,随后上甲板等待日落。
游艇上虽然有其他人,但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日落了,程誉躺在白色的甲板上,侧过头去,拥吻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孩。无数次出海,程誉都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的遗憾,在今天划上了一个句点。
炽烈落日下,游艇回航-
周一照常上班。
昨晚回家已经是半夜了,薛宥卡没休息好,早上程誉让他请假,薛宥卡没同意,现在到了办公室,有些精神不济地打哈欠。
“薛宥卡,魏总叫你把整理好的公司资料抱过去给他。”
“啊?哦。”他抱着一摞资料进了魏总办公室。
魏总不是中商老板,但老魏总是中商的合伙人,所以他在公司地位很特殊。
薛宥卡喜欢问他工作上的问题,魏总会不厌其烦地回答他。
“这么没精神,昨晚玩到很晚?”
薛宥卡又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很晚才到家。
“去海边玩了?”
他点头。昨天出海,薛宥卡拍了一张日落,只发了日落在朋友圈,没有发别的,屏蔽了何小由和表姐,但没有屏蔽上司和同事。
“喝杯咖啡提提神。”魏总递给他一个杯子:“我刚冲的,还没喝。”
薛宥卡不好意思,说不用了,魏总却道:“喝了才有精神上班,别不小心睡着了。”
“…谢谢魏总。”
咖啡这种东西,薛宥卡品不出个所以然,闻着很香很香,但是跟平常喝的雀巢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手机屏幕上弹出消息。
wolf:“给你调试好了,试试。”
一周前薛宥卡拜托他帮忙解决一个程序上的小问题,还专门说了不要告诉turbo。
wolf刚想起来给他。
薛宥卡千恩万谢,允诺请他吃大餐,wolf说不用了:“叫turbo请我就行了。”
“我请我请!”
他用公司的电脑悄悄测试了几遍。
没有问题后,直接压缩发给程誉。
程誉正在排练,问他:“这什么?”
“你用电脑下载了玩,是个游戏。”
“什么游戏?”
“你玩了就知道!别问我了,我要上班了!”
程誉撇开队友,进房间开电脑,下载了游戏。
是个像素风的fc游戏,考验节奏的,刚好是程誉擅长的。画风很古老,关卡很无聊,游戏主角的形象是个像素卡通小人,好像很不高兴地撇着嘴角,疑似是个翻白眼的表情,头上顶着一个x,漂浮着像两根交叉的黑色筷子。明明很丑的角色,程誉却莫名地觉得……这是自己。
他截图发给薛宥卡:“你什么意思???”
“这不会是我吧??”
上班的薛宥卡过了五分钟才回复:“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不怪我。”
程誉:“丑。”
“我能力有限,只能设计成这样了。”
“哦,你设计的啊……”
程誉勉强地继续玩下去,死了好几次,终于打到了boss。
大boss叫【哇卡卡卡】,是个粉红色头发的杀马特形象。
程誉耐着性子,打了一会儿这个像素风的可爱大boss,大概在这上面花了十五分钟左右,boss终于被打倒。接着,屏幕上弹出一个古老的弹窗,提示:【恭喜你干掉boss,成功掉落哇卡卡卡的么么哒x1,点击确认可领取!】
程誉点击确认。
满屏幕的像素风粉红色爱心从游戏框界面掉落,晃花了他的眼睛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