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臧之前是往三人合谋的角度去考虑的。
但细推下去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非要找一些理由去说通, 这些理由也会显得有些牵强。
现在如果把三人合谋改为两人合谋、秦春岚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两起凶案是如何发生的、凶手又玩了什么诡计,就能顺理成章地推下去了——
商博然在问询的时候承认过,他请秦春岚上门接的自己。
但他没说怎么接的。
现在可以想象, 也许他让秦春岚上门喝个咖啡、或者用什么能吸引秦春岚的商务谈判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如此, 秦春岚在没有锁车门的情况下, 去商博然家里和他谈事情了。凶手X就在这个时候钻进了秦春岚的后备箱。并且她的衣服、头发等等打扮,完全与秦春岚一模一样。
到了即将展开直播的时间,秦春岚载着商博然去华庭别墅19栋。这个时候的她不会想到有一个凶手躲在后备箱,更不会想到他会杀了自己。
到了别墅,化妆、与商博然对台词,秦春岚正常准备着直播。
专业如她,即便是停电了,也继续和商博然对着话。
直到发现整整七分钟过去,电都还没来,她才临时改了台词, 然后跟商博然商量要不要去看看电闸。
商博然的手机震动了,让秦春岚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方便他接电话。秦春岚照做。松绑后,商博然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针筒、扎进了秦春岚的胳膊中, 让她被麻醉。
至于凶手X那边,等秦、商二人离开,他从后备箱爬出来待在车库里等待。等到工作人员都离开, 他通过室内电梯去到一楼,躲在了屋子的某处。
当然, 途中他一定还去过杂物间, 确保白雪和崔俊杰的手机放在了这里。他还去过厨房, 拿走了一把水果刀做凶器。
后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凶手X通过手机APP操作停电,等白雪离开,走至崔俊杰身前,趁他双手双脚被绑无法反抗之际杀了他。
之后凶手X通过楼梯去到三楼。
这个时候商博然已经把秦春岚麻醉了。
紧接着凶手X和商博然二人把秦春岚拖到了镜头看不见的地方。
等把身上的手套脚套摘掉、放进背包一类的地方藏好,用手机打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血迹,凶手X在操作APP打开灯,打开直播音画,最后装作秦春岚的样子面前出现在镜头前,当着数万观众的面说再见、下播。
结束了直播,打开手机进入直播间,百灵和李海还在直播,白雪那边倒是下播了,估计在一楼陷入了慌乱。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凶手X和商博然。
于是他们两个带上了昏迷的秦春岚,通过室内电梯去到地下车库。
将秦春岚放到后备箱,凶手X戴上帽子口罩,伪装成秦春岚的样子,开车带着商博然离开,并在晚上11点10分送他抵达医院。
·
时间已走至凌晨两点半,坐在公寓内透过落地窗往窗外看,不远外金融街灯火通明、互联网创业园区的大楼亦是始终亮着灯。
这是做繁华的不夜城,万千灯火就像落下的星星。
此刻许辞坐在窗户边,这些星星便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许辞看着祁臧,开口道:“通过这个方法,他们成功杀了崔俊杰。之后他们当然必须杀掉秦春岚,否则一旦她开口,说自己中途被迷晕,商博然就会暴露。
“顺着这个角度继续往下推,商博然为什么中途离开医院、秦春岚的死亡时间为什么在3点到5点之间,也容易想到——他们为的就是制造秦春岚自杀的假象。
“凶手X把商博然放到医院后,并没有立刻伪装成秦春岚回小区,而是去到了小河边,然后她在那里等商博然。
“至于她为什么非要等商博然,也已经很简单了。”
祁臧对上许辞的目光,接过他的话。“因为凶手是个女人。力气不大的女人。”
小河周遭有树林、还有大片大片的生活垃圾、以及建筑拆迁垃圾的堆放点。正常人想要穿过这些到达河边,尚且走得不稳、很容易摔跤,何况要扛一个人过去呢?
凶手无法一个人做到这件事,她需要一个帮手,也就是商博然。
商博然11点10分出现在医院,表现出一副被人送回去的样子,只是为了作秀。
实际上他12点悄然离开医院后,去到了小河附近,找到了将车停在那里的凶手X。
如此,在这片拆迁导致的监控盲区,凶手X和商博然两人合力,共同将因麻醉而昏迷的秦春岚送到了小河边。
为防秦春岚中途醒过来逃走,他们或许把她绑到了某棵树上。
做完这一切,商博然于凌晨1点半回到医院,装作无事发生。
与此同时,凶手X也于1点半左右,继续打扮成秦春岚的模样,并开着她的开着车回到了小区。
由于地下车库的监控并未录到异常,可以想见,凶手X在开车回小区之前,已经清理了后备箱,避免自己第一次钻进车库时曾留下任何生物痕迹。
而在这次回到秦春岚的家中,她用秦的钥匙开了门,去她家放了麻醉剂、刀具、炭等等,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秦春岚想自杀。
她知道警察会在她体内查出麻醉剂的成分。所以她故意把麻醉剂留在现场,想留一些诸如她想先打麻醉、后割腕,只不过失败了的可能。
等到凌晨3点,凶手X扮作秦春岚从家里离开,去到小河边,给被绑住的她灌了毒酒,不料导致她呛死。
秦春岚被注射的麻醉剂量一定非常大。
以至于这期间她应该没有醒过。
毕竟如果她醒了,被绳索困住的她一定会挣扎,如此她的身上会留下勒痕。可事实上她身上完全没有束缚伤。
这是一起双人配合的谋杀案。
秦春岚得以完美地“自杀”在凌晨3点到5点间,时间上找不出任何破绽。
梳理清楚所有环节后,祁臧忍不住拿过许辞的电脑仔细看了看,之后他进入直播平台随便点开了几个主播来看。
“说实话,我真觉得这里大部分人都长得差不多。”
“确实是这样。”许辞道,“真正长得漂亮的其实是不需要开滤镜的。比如白雪——”
“打断一下,你觉得白雪漂亮?”
“……那不然呢?”
祁臧咬了一下后槽牙。
但尽管再不爽,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要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谁更漂亮,只得把一口气忍下去。“没事,谢老师,你继续。”
许辞道:“白雪这种人,其实滤镜会开得很低,不然看起来会很夸张很怪异——眼睛会过大,下巴会过窄,接近于葫芦娃动画片里的蛇精。天然的美女一定不能开过大的滤镜。
“但向秦春岚这种不太符合大众审美的,靠滤镜,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易容术只存在于小说中,凶手X当然不能凭化妆变得与秦春岚一模一样,但可以做到相似。
“面对两张相似的面孔,我们人能通过肉眼就看出差异,但经过滤镜就不同了,当滤镜开到最大,程序会把两张相似的脸呈现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效果。尤其是在秦春岚的滤镜是定制的情况下。”
看向祁臧,许辞补充道:“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给白雪打了个电话,又确认了一下,秦春岚的情况还更特别,她有一款定制的滤镜。
“跟白雪这种签了网红公司的不一样,秦春岚是以个人名义直接与平台签的约。有阵子她非常火,很多人都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样。平台不敢让她直接露脸,所以试着让旗下的程序员根据她的脸型、五官分布特点特别定制了一款滤镜……
“这种滤镜比较特别,不是单纯地将人的眼睛变大、下巴收窄,而是能够呈现出一张既定的、预设好的脸。
“当然,这种技术不会是光为秦春岚一个人制作的,如果成功,可以推广给多个主播广泛使用。”
“那这几乎相当于AI实时换脸了。”祁臧接过话道,“这等于说是程序员制造了一张脸,这张脸可以实时替换直播者的脸,并根据直播者的表情做出表情。”
许辞淡淡一笑。“嗯。这种说法更贴切一点,确实是这样。”
“这样一来,凶手X就算和秦春岚长得非常不一样,都能被定制滤镜做成同一张脸。如果她通过化妆变得跟秦春岚相似……就更没有破绽了。”祁臧道,“我明天就去联系一下平台。看能不能逆向还原。如果是这样,就有直接证据了。”
许辞却是摇头。“其实我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才会问白雪。与此同时,我也问了一个朋友……啊,就是制造这个APP的,他本科数学,研究生学的计算机,编程是一把好手。
“根据他的反馈,逆向还原,目前的技术应该还做不到。他们只是预设好一张五官,让它能跟随直播者的脸部而变动而已——
“不过你可以联系看看。”
祁臧想到什么,翻出手机上画像师画的那张图。“所以,当时出现在黄大山面前的人,确实是凶手X,而不是秦春岚。”
“对。”许辞点头,“画像毕竟不是照片,无法做到一模一样。目击者会说谎、会受到误导……如果凶手有意利用这一点,画像师画的人像就可以骗人了。”
拿出手机,许辞找到白雪发给他的秦春岚的素颜照。
将照片摆到祁臧面前,许辞道:“其实秦春岚长得很有特点,眼距偏宽、单眼皮、眼垂往下,鼻梁短、宽、而又有些塌,法令纹深,嘴唇也是细长的扁形……通过化妆,我也可以把我的五官变成这样。”
看向祁臧,许辞一手按下自己的鼻尖,一手拉长一边嘴角。
祁臧几乎忍俊不禁,被许辞给了一记眼梢后赶紧收了。
许辞再道:“五官的形状通过化妆可以更改,胶水、硅胶垫、配合高光阴影……我把秦春岚的特征提取出来,依照她的特征化妆,再出现在黄大山面前。时隔两周,他回忆起我,不会记得整张脸的具体模样,只能记得这些特征。
“画像师画出这些特征,警察们跟秦春岚的照片一比对,发现能对上……于是自然而然认为,黄大山见到的人就是秦春岚,其实不然。”
看向许辞,祁臧问:“你认为她为什么非要出现在黄大山面前?这是个多此一举的动作。”
许辞说出了跟祁臧一样的猜测:“挑衅、炫耀她的能力。”
端起可乐又喝了一口,许辞道:“其实有一个细节能够佐证这点。”
“哪个细节?”祁臧问。
许辞:“开关。”
祁臧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二层和第三层直播间的开关。”
许辞点头:“其实正常人面临停电,不会说理智地立刻选择去检查电闸,而是会下意识地先按几下开关再说。或者说从凶手的角度出发,他至少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尤其当凶手还很缜密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可能来破坏自己的行动……
“然而,只有一层白雪直播地点的开关被人为破坏了。可是第二层、第三层都没有。
“第二层百灵那边倒是不影响。她和李海选择在黑暗中聊天、甚至讲起了鬼故事,完全是因为他俩性格跳脱。实际上,如果他们选择尝试着按开关,可以把灯点亮,然后继续直播。
“问题其实主要在第三层。”许辞问祁臧,“第三层直播间的开关确实没有坏吧?”
祁臧摇头。“没有。”
“第三层的开关明明没有坏,可从头到尾秦春岚都没试图去碰一碰、以至于把灯打开……
“刚停电的头七分钟里,她没有贸然中断直播,选择继续和商博然表演,这是她严谨的性格所致。可后来关闭音画后,按道理,她会尝试按几下开关的。黑暗时第一反应按开关,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秦春岚没有这么做、商博然也没有提,这其实是一个疑点。
“凶手这么严谨,为了规避这个疑点,其实她应该把第三层、乃至第二层的开关全部像第一层那样弄坏。反正灯可以通过APP控制,先顾及直播要紧,公司犯不着急着修开关……可是凶手并没有做。
“这就是她故意留下的破绽。”
许辞看向祁臧,做出结论,“跟她刻意去见黄大山、让黄大山通过画像师在我们面前画出一张秦春岚肖像的目的一样——
“借这个破绽,她在告诉警察,哪怕你们发现黄大山是她的嫁祸对象又如何,你们没有办法根据这条线追踪她;她故意留下破绽,是因为不怕你们推测出她的作案手法,她在表示,即便那样你们也抓不住她……
“这是她在嘲弄警察,也是在炫技。”
话到末了,许辞接过祁臧的手机,看向那张肖像。
这肖像画的五官的面部特质都指向秦春岚。
但背后却藏着一个狡猾的、可怕的灵魂。
许辞仿佛看到了她透过这幅画露出嘲弄的笑容、不加掩饰的恶意,也仿佛看到了她拿刀捅向崔俊杰的画面。
血水从崔俊杰的心口翻涌而出,将整个画面染红。
樱花在这个时候一片片落下,凝结成口腔内部的一块疤。
最后许辞看见自己伸出双手撕烂了这块疤,然后整个血红世界在他面前分崩离析,他站在一汪血色中,周围是一个人的肚皮……
他好像坠入了无边地狱。
“谢先生?谢桥!谢桥!小——”
鲜活的呼喊总算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许辞如梦初醒。明明是夏季,后背却出了一层汗。
意识回归,许辞看见祁臧拿了一张抽纸靠近自己。
“怎么?”许辞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
祁臧走到他面前站定,抬起手缓缓靠近,放在他的额前,撩起他的几率碎发,然后另一手把抽纸递过来,轻轻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
紧接着纸张下滑,又帮许辞把鼻尖上的一点细密汗珠轻轻拭去了。
祁臧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然后声音很低地开口:“空气是不是要再调低点,很热?”
许辞本能地摇头。
祁臧又问:“那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没什么。”许辞抬起头,一下子撞进祁臧那双瞬也不瞬、好像蕴藏着无尽温柔与深情的目光中。
大概真的是冷气还没开足,再加上祁臧离得太近的缘故,他手臂、脖颈、乃至胸膛传来的热度几乎能透到自己的皮肤上……
许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眸往下垂。“没事。我只是想到……凶手是女性、力气不大,多半参与了直播的策划,具备在两周前就计划一切的基本条件;她有很大可能是个妆发师,身高也框定了……
“凶手是好找的,关键是决定性的证据,凶手这么大胆这么有恃无恐,一定因为……你、你忽然笑什么?”
祁臧笑容很痞,又朝许辞走近一步。“笑我破罐子破摔的策略还挺有效的。”
许辞:“?”
祁臧所指的破罐子破摔,无非是上次被许辞逼急了、在发现他油盐不进自己半点都奈何不了后,干脆耍无赖说要跟他在一起的事。
他站在一头,许辞站在另一头,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有无数条路,可无论走哪一条似乎都是僵局……
既然反正都是僵局,那干脆彻底打破规则好了。
为什么要顾及规则、为什么非要走限定路段?
许辞设置了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干脆推翻所有条条框框,直接走到许辞面前直白地表露自己想要什么。
然后祁臧发现这招很奏效,至少每次都能让有八百个心眼的许辞愣上一愣。
“不是,祁臧,我在说案子——”
“嗯。案子……谢老师说得非常精彩。你考不考虑来当警察?警界缺了你,一定是个损失。”
“你严肃点,别开玩笑。”许辞皱眉。
祁臧直接上手揉了一下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许辞:“……?干嘛?”
祁臧:“刚才都那样了……会不会有幻觉、又心情忽然不好什么的?”
许辞摇头:“我没事。”
“好了,都这么晚了。明天上班吗?”
许辞点头。
“那就先去睡觉。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别操心了。”
“我……”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我先告辞了。”
许辞转身朝房门口走去,猝不及防手腕被握住了。
“嗯?”许辞回头,给祁臧投去一个诧异的眼神。
祁臧:“这么晚了,你回二十公里外的沂水区,都多晚了?刚不说还要上班?就在这睡吧。我带你去客房。”
“可是——”
祁臧有预感自己是说不过许辞的。他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来怼自己、或者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说不过干脆就不说了。
祁臧强硬地拽着许辞的手腕往客房走去,想到什么,又把人拽去了自己卧室。
打开衣柜门,他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件睡衣递给许辞。“干净的,我没穿过。你先去洗澡。你洗完我再去。”
许辞却实在是愣住了。
倒不是不满意祁臧的安排……他是被这睡衣的样子震住的。
睡衣睡裤都是蚕丝的材质,非常丝滑,有着统一的鲜亮大红的底色,上面秀了无数金光闪闪的金元宝、银锭子、还有带着毛爷爷画像的百元人民币图案。
祁臧察觉出什么来,赶紧解释。“我妈算到我今年会破财,前段时间就给我定制了这么一件睡衣。我实在穿不下去,就……
“请不要介意,蚕丝的,穿着还是挺舒服的,而且是洗过的。
“如果你一定介意,我倒是有别的睡衣,不过可能穿过那么一回两回……
许辞勉为其难地捧着睡衣、做了个双手往回收的姿势。
看样子是答应留下、并勉强接受这睡衣了。
“来找你之前,我打车去华庭别墅把我自己的车开过来了。我现在确实非常困。疲劳驾驶容易出问题,所以、但是……”
闻言,祁臧赶紧夸:“诶谢老师,真的没事儿,穿着多喜庆啊!红色显你皮肤白!”
许辞:“…………”
半个小时后,许辞穿着就差把“钱钱钱”映在上面的亮红色睡衣,从浴室走出来了。
“我洗好了…你去吧…”
祁臧听见动静立刻回头,就看见许辞穿在一身鲜红里,头发湿湿贴在脸上,原本瓷白的脸、脖颈被热水冲淋成了一层粉红的样子。
许辞脸好看、气质又绝佳,以至于那身衣服自带的俗艳彻底被压了下去。那些红色配在他身上,单单只成了好看,衬得清清冷冷的许辞鲜活又灵动,仿佛那些苦难从没造访过他。
许辞问他:“对了,有没有吹风机?”
祁臧愣住了,维持着端着可乐的姿势不动。
许辞又问了一遍。“吹风机?”
问过,许辞把浴巾裹起来把脸围了一圈,目的是不让祁臧看见他脸上去掉皱纹胶的痕迹。
“哦哦哦,吹风机。”祁臧仰头把加冰的可乐一口气喝完,还是觉得热,端起遥控器又把温度调低了两度,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我帮你找找。有的有的。就是忘记放哪儿了。”
“你应该养成收纳的习惯。”
“要不,你住进来帮我改习惯?”
许辞没有接话。
祁臧只当又把他弄害羞了,笑而不语,继续低头找东西。
等找到吹风机走过去递给许辞的时候,祁臧才发现许辞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嗯……怎么了?没事儿吧?”意识到不妙,祁臧问得很小心翼翼。
“没什么。”许辞上下打量他一眼,“上次你说到前女友……这些年交过几个女朋友?”
“啊?”祁臧一愣,“怎么、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感觉你挺油嘴滑舌的。怎么?谈恋爱的经历很丰富?没少这样忽悠小姑娘吧?”
一把从祁臧手里抽过吹风机,许辞转身就走,“祁警官想当浪荡子,找别人浪去,别拿我当不懂事的小姑娘糊弄。”
祁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