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投影仪关闭,光幕暗下,明亮的日光灯打下来, 袁尔阳狼狈不堪的样子再也无所遁形, 如同他的犯下的罪一样, 彻底大白于天下。
袁尔阳依然跪坐在地, 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嘶吼着说出那些话后, 他几乎哀哀欲绝, 脑子挥之不去的是夏蓉的尸体、一刀一刀的创口、以及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脏器……即便回过神来, 刚才自己把不该说的全部说了, 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多思考什么。
祁臧一言不发看了袁尔阳许久, 等他回过神来,接过许辞手里的麦克开口:“或许在青葱岁月里,你真的爱过夏蓉,不过自从你第一次尝试控制她开始, 这份爱已经变质了。
“你这不是在爱人,你是在养宠物……不,你比养宠物还不如,你是从森林捕获了一只野兽,你拔掉它的牙齿, 砍断了它的利爪, 让它无法独立生存, 只能依赖你而活。在你高兴如意的时候, 你可以无穷尽地对它释放你的耐心, 把好吃好玩的全部双手奉上, 但一旦你不如意了, 你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因为它会拖你的后腿……
“可你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去掉它的爪牙,其实它也是可以帮你赶走想要破坏你生活的‘怪物’。
“在你将它改变的时候,它已经不是最初你爱上的模样。那么这份爱当然也会随之变化。所以,曾经可以为了她去死的你,如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等待法律的制裁吧,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审讯暂时中止,祁臧先开车送许辞回自己的公寓。
他倒是还得返回市局。袁尔阳目前只是承认了他有故意杀人的想法,但对于一些作案细节,还需要他进一步交代。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接受审讯。所以祁臧给了他一些缓冲时间。顺便,利用这段时间,他送许辞回去。
车开到大楼下停下来,许辞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上楼,似乎有些发怔。祁臧问他:“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跟袁尔阳说的那番话,让我想到了一首诗。”许辞想了想,又补充道,“很理想化的一首诗。”
祁臧道:“让我猜一猜……是不是《致橡树》?”
许辞颇为诧异地看他一眼,旋即点点头。
紧接着就听见祁臧念了这首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将目光放在许辞身上,祁臧语调沉沉地念了诗文的最后一句:“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闻言,许辞手放在坐垫上,不觉用力捏紧了坐垫,他回看祁臧,眉头不由皱起来。“祁臧,我——”
“你先下去吧。早点睡。不用等我什么的。”祁臧道。
停顿三秒后,许辞终究点点头,下了车。“路上慢点开。”
“好。再见。”祁臧朝他挥挥手,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再回市局。
·
夜已深。审讯室内,面对着勉强恢复过来的袁尔阳,祁臧不疾不徐地将问题一个个抛出来。此刻袁尔阳已不得不配合,将所有作案过程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末了他叹出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她练钢琴各种熬夜、以至于心梗猝死……本该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赶过去,看到孔大同做了那些……我气得浑身发抖。可另一方面我又赶到庆幸。这样一来,凶手肯定会被当做孔大同,而不是我。
“是我错了。他的所作所为,反而会把一切往凶案上引……是我引狼入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引狼入室。”
其实袁尔阳说的不错。
如果不是孔大同对尸体做了那些事,很可能这件事会被当做单纯的猝死来对待。不深入调查夏蓉,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那样袁尔阳很可能会逃脱制裁。
然而祁臧却开口:“但如果不是孔大同,你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无法轻易被夏蓉发现的地方放音响和电脑。而且,如果不是他在家里弄出的动静让夏蓉进一步神经衰弱,她也不会被轻易吓死。你想利用孔大同,最终也因为他暴露了罪行。这不叫你运气不好、或者掉以轻心。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是……”袁尔阳苦笑,“天网恢恢……哈……”
祁臧问他:“从你刚才的口供来看,你清楚地知道‘意念自杀’这个概念。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蓉从高中开始就经常看心理医生。我一开始确实是出于对她的照顾,想跟着了解一下,这样一旦她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及时发现。没想到后来……”袁尔阳摆摆头,“没想到这给了我灵感,教会我怎么控制夏蓉,甚至杀了她。”
“那么,怎么应付警方,有人教你吗?”祁臧问他,“是你提前咨询过律师,这才咬死不开口,非要说自己是过失伤人的?”
“我来这里之前,夏蓉一个师弟正好来我家做客。我跟他说,我绝对没问题,不会坐牢。他却说这案子落在你祁警官手里,我就悬了。是他跟我说,只要我咬死不承认,你们就不会拿我有办法……”
“夏蓉的师弟?是谁?”听到这里,祁臧迅速皱眉。
他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了照片上那个和许辞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袁尔阳低着头,一脸颓唐与懊丧。并不知道祁臧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他倒也开了口:“我也不太了解他。这两年其实夏蓉跟他联系也少了,毕竟她这两年被我……我只知道他叫井望云,之前一直和夏蓉一起跟着曾成华学琴,后来心脏不好,去了美国治疗。”
祁臧霍然起身。“你说他叫什么?”
袁尔阳几乎被祁臧的举动吓一跳。
猛地抬起头,对上祁臧极深极沉的目光,袁尔阳咽口唾沫,道:“他姓井,叫井望云。”
祁臧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
旁边负责记录的柏姝薇都不免觉得惊诧。
惊诧过后,她小心翼翼拉了一下祁臧的衣袖,提醒道:“那个,老大……”
祁臧的脸色沉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他阴沉的脸似乎才总算缓和些许。
重新坐下来,他看向袁尔阳。“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井望云的一切。另外,他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话?任何你觉得奇怪的、重要的话,全部告诉我。”
“他……是有一句话挺奇怪的。”袁尔阳道,“他问过我,如果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人生彻底被另一个人取代了,我该如何自处……我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挺奇怪的。其他也就没什么了……我跟他真的不熟。关于他的事,你不如去问曾成华。”
此时此刻,祁臧那间高级公寓内。
许辞正抱着一杯热茶坐在窗边。
此地离市局不算远,遥遥可见那栋还亮着灯的建筑。
再远一些的地方,是许辞那另一间不为人知的小公寓。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中,一轮明月高垂,月华如薄纱般倾泻而下。
这不免让许辞想到了那日琴房里,井望云弹奏的一曲《月光》。
“许辞……我现在该这么称呼你,对么?”
那会儿的井望云对他道,“我关注到这件事案子后,立刻找上了袁尔阳。正好和他认识,我干脆利用一下他。所以……那个姓祁的警察会从袁尔阳那里知道我的存在。我猜,他会就此展开调查。他会怀疑你真正的身份。”
许辞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怒不可遏。他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不需要问太多。我只是将此事告知你,仅此而已。”井望云回之以同样冷硬的目光,然后他笑了,“愤怒吗,感到无能为力吗?可你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就这样?”
思及于此,许辞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那轮明月的时候,把杯子捏得更紧了一些。
之后他转身回房,服下一颗安定,躺上床,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
市局那边,审讯彻底结束的时候,时间已至凌晨三点。
但好在案情已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一些整理材料、写结案报告之类的文字工作。
袁尔阳被两位警员押走了,柏姝薇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忍不住问祁臧:“老大,那个叫井望云的是谁啊?”
却见祁臧面容无比严肃,丝毫没有凶案告破后的轻松。
片刻后他道:“柏姝薇,交代你一件事。刚才的记录、视频交给我,我单独送给某位领导审阅。存档、或者其他人想调阅的那份资料里,你把井望云相关的资料全部抹去,一个字也不要提。关于袁尔阳在审讯中提到他的事情,你暂时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柏姝薇从未听祁臧提过类似的要求,当即停止了背脊,也严肃起来。“这、这是……”
“没什么。那涉及到一桩旧案。暂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祁臧侧头看向她,“你总该是相信我的。”
“那我当然相信你。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可怕。搞得我们好像内部其他人有问题一样……”话到这里,柏姝薇也不敢多问了。
“等时机成熟,该让你们知道的,都会让你们知道。只是暂时需要瞒一下,有劳了。”祁臧道,“记住,连李正正都先别讲。”
闻言柏姝薇脸红了一下,似乎觉得祁臧这个“连”字用的非常微妙。然后她肯定地一点头。“放心吧老大,我嘴很严。就是……”
“就是我还想说个事儿。”柏姝薇看祁臧的目光望过来,赶紧道,“啊,这事儿倒是与案情无关。”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祁臧道。
柏姝薇眨了眨眼睛。“我……我就是有点被谢善姐姐惊到了。一开始我是向着她的,现在居然有点偏向章小雨了。”
竟不料柏姝薇说的是这种事,祁臧哭笑不得。“天天瞎捉摸什么呢。自己的私事整清楚没有?”
“我、我这不是八卦啊,也不是多管闲事。我也知道,在背后说别人不太好。但是……但我也当了几年刑警了,我直觉一般也还挺准的。”
柏姝薇挠挠头,“我就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我觉得……谢善小姐姐刚才说那些话,实在有点邪门。一般人哪有她那样的心理素质,又能想到那种办法呢?
“就是说啊,对于有的变态杀手,我们普通人是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和动机的。只有变|态反人类,才能理解变|态反人类……可能这话有点过了,但我话糙理不糙哈。你看,谢善不仅能猜到袁尔阳的动机,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面无表情给袁尔阳展示那些内脏的时候……”
语毕,看到祁臧面色变得更可怕,柏姝薇赶紧住嘴了。“当然,谢善是学心理的,所以她可能只是……可能只是我想多了。我真没有说她坏话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她的心理状况、精神状况……顺便提醒一下老大你……”
柏姝薇以为自己肯定得被祁臧训一顿。
不料许久之后,祁臧不仅没训她,还给了她一个回答:“其实我跟他以前就认识。久别重逢后,我一度以为对他有过怀疑,觉得他可能彻底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甚至我根本没有认识过他。
“你刚才说的某一部分内容,我也认同。他审讯袁尔阳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身上有股邪性。我也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是不是只有恶魔才会了解恶魔……可内心深处的我更知道,他不是恶魔,不是反人格,更不是什么变|态。
“久别重逢后,我见过他为了救人奋不顾身的样子,而且不止一回。”
第一回 ,许辞用自己换下朱秀,冒着极大的危险保住了她的性命。哪怕也许她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她毕竟犯了法,还试图包庇一个杀人犯。
可这就是许辞的原则,也是他身为警察的信仰。
审判人的善与恶这件事,他交给法律裁决。
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见死不救。
第二回 同样,哪怕被平安背叛,许辞也要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将他救下。
更别提在公安大学上学的实习期间,许辞竭力抓捕罪犯、拼尽一切保护人质……
从头到尾,他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对不起警察这个身份。
“不过你说得对。我会进一步关心他的精神和心理状况。”祁臧道。
跟恶龙缠斗时间太久的人,很难不受半点影响。
祁臧几乎无法想象许辞心理上承受的压力。
思及于此,对于他的那些隐瞒,对于他可能又一次欺骗自己他真实身份的事实,祁臧前一刻还有些气闷,这会儿好似已经觉得无足轻重了。
他忽然又想到了《致橡树》。
——爱一个人,不仅是爱他这个人本身,还爱他的坚守,爱他脚下的这片土地。
·
三日后。
夏蓉之死一案基本宣告结案。
荣副局办公室里,祁臧老老实实做了个详尽汇报,要离开之际,被荣勇叫住了。
端起那杯养身枸杞茶,荣勇给祁臧投去了一个一言难尽、而又痛心疾首的眼神。
祁臧:“师父这是……怎么了?有话跟我说?”
“夏蓉大小算个名人,这次的案子很受关注。你成功破案,网友们对我们警方的破案效率表达了高度赞扬,局里领导对你很满意,内部简报上的报道也对你大加赞赏。你师娘觉得这次给你说亲事,总能成了,她帮你相中了一个在检察院上班的姑娘,人姑娘特别优秀!谁料她跟人姑娘一说,人姑娘马上跟你师娘说——”
话到这里,荣勇大摇其头,“说你三两天换一个女朋友,还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祁臧啊,你这铁树开花归开花,不能一下子开成桃花啊!凡事过犹不及懂不懂?你怎么突然就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呢?个人作风问题,你注意下啊!找到合适的稳定下来,不要换来换去的!你看你这浪荡子的名声,都传到外面人耳朵里了!”
祁臧:“……”
祁臧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但又不能挑明什么,只得把浪荡子的名声扛下来。“是,师父。我一定深刻反思自己的行为!”
“行。去吧去吧!诶等等——”荣勇叫住他,这回不比平时说笑,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荣勇一张马脸被多年刑警生涯训练出了一身匪气,严肃的时候极其唬人。他盯着祁臧问:“上回……省厅的文钰怡找过来了。你们谈过了吧?到底什么事儿?跟之前的分尸案有关?我怎么听她当时的话,感觉这里面别有玄机呢?还有……
“你去见刘副厅的事情,跟我打过报告。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张局?”
祁臧是云海省锦宁市公安局的,张云富是他的直属领导。
可现在他参与的任务,又是受淮海省刘副厅的指示,且现在看来这双方人在互相怀疑,其间关系实在微妙,处理起来也颇为复杂。
可祁臧不得不在程序上给自己的领导做出必要的汇报。
“是事关淮海省的一桩旧案。”祁臧道,“因为这几次的案子里的人和事,我被牵连了进去,刘副厅那边需要我配合调查。师父,抱歉,这件事还不能对外公布。程序上,我得支会你一声。但我不能透露任何内情。”
与荣勇进行了颇为沉重的一番谈话,祁臧回到大办公室,正好听见李正正在哀嚎。
“干嘛呢鬼哭狼嚎的,案子不是破了吗?”祁臧开口问。
然后他就看见了李正正充满指责的眼神。
祁臧挑眉。“哟,看来还跟我有关。我得罪你了?”
李正正语带几分控诉。“老大,这事儿你还真得负责。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清丰集团旗下有一个叫清丰制药的医药研发公司。”
“是。他们声称弄了个老年痴呆的药。你想买它家的股票。但我帮你问过专业人士了,让你别买。”祁臧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李正正痛心疾首,“清丰制药和怀望科技在对打,两家的药都是针对老年痴呆的。我家人本来重仓持股怀望科技,他们收到消息,觉得怀望科技有可能通不过药监局,想改投清丰制药的,大家都看好清丰制药……可你偏说一定不要改投清丰!”
“所以呢?”祁臧问他。
李正正锤了几下胸口。“所以我说服了我们家里的人,继续持有怀望,而不是清丰。结果……怀望今天跌停了!市场上全是它的利空消息。反而清丰制药一路飙涨!我无了……回家过年,我那帮亲戚得宰了我!!!”
“啧,刚跌停而已,别割肉,先放着呗。没有卖,那就不算真亏。”祁臧面色不改,丝毫没有被指责的觉悟,顺便调侃了他一句,“再说了,过年不敢回自己家,你可以回柏姝薇家。”
李正正脸刷得红了。
柏姝薇也脸红了,她扬手指着祁臧,半天说不出话,然后扭头看向一边。“我才不带他回家!我不认识他!”
李正正:“…………”
另一边。
许辞跟舒延约在了一家很隐秘的日料店包厢。
两人隔了很长时间先后到达,并让所有服务人员都退下。
舒延问许辞:“今天的股票市场,你关注了吗?”
许辞点头。“嗯。怀望科技的K线走向很奇怪。明显有人砸盘。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各种资讯……我怀疑有人在恶意做空怀望科技。”
舒延面露不理解。“我们国家证券市场不是不允许做空吗?”
“确实是不能通过证券公司做空。但你忘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许辞严肃道,“大股东私自出借股票。”
反应过来后,舒延没忍住锤了一下桌子。“怀望科技的第二大股东是梅欲驰!他之前接触过清丰的关鸿文!”
关鸿文曾委托专门买卖妇女从事卖|淫活动的商博然,根据所谓的生辰八字天干地支,为梅欲驰在某个山村买了个姑娘,取名为王玛丽。王玛丽跟了梅欲驰,染上艾滋,后来又被四色花的人杀掉分尸,借袁小兵的手沉于白云山云梦湖。
这是许辞他们已经通过调查知悉的事实。
“所以,我怀疑关鸿文私下和梅欲驰达成了协议,王玛丽有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什么而被灭口的,这方面我会找我的渠道再做进一步调查。
“总之我猜测……关鸿文从梅欲驰那里借入了大量怀望科技的股票,再放到市场上,弄一堆利空消息。等怀望股票大跌,他再低价买入,还给梅欲驰,以此赚取差价。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有大庄家在操纵股市,他们会冒用大量散户的账号操作股票。”许辞道,“所以,你们经侦后面可以从各个证券公司入手,深入调查违规开户的情况。另外——
“清丰做的恶事不止这一桩,这次调查袁尔阳的事,我看了他父亲公司的情况。袁氏地产濒临破产,应该也跟清丰集团脱不了关系。这方面的证据,我搜集后提供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