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戚烽x明瑾
徐有冥和乐无晏离开一个月，去外平定边境战事的戚烽终于回朝。
他这次又大出了风头，朝中无数人艳羡眼红，赞誉之外也掺杂进了些不好的声音，质疑他功高盖主、居功自傲者不在少数，去明瑾跟前当面说的也大有人在。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挑拨明瑾，找戚烽的不痛快。
召见官员时，明瑾听着那些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干脆关了识听，思索自己的事情，权当说话之人在放屁。
他一思考，脸上就没了表情，板着脸仿佛很严肃，甚至像在生气。
下方各怀心思在他面前告戚烽黑状之人见了，便以为皇帝听进了他们的话，不免得意。
明瑾倒也不是一个字都没听，他就听到了那句“居功自傲”，之后关了识听陷入沉思，越想越深以为然。
丑八怪先前不肯回朝，如今回来了，还躲着不来见他，可不是居功自傲嘛！
“来人，去给我传口谕，把戚将军叫进宫来。”
哦豁！陛下果然对戚大将军生出嫌隙了！
“不必了。”
戚烽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一如既往的沉哑。
殿中众人齐刷刷转头望过去，随即纷纷怵然，有心性不稳的甚至失态后退了一步。
这人身上的煞气太重了，这些朝中大臣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竟都被戚烽身上遮掩不住的煞气震慑，再加上他脸上那道突兀横亘过半边面颊的狰狞疤痕，更显气势凶恶。
他还没卸剑，长剑就配在腰间。
有内阁老臣回过神，哆哆嗦嗦指着他：“你、你做什么，面圣为何不卸剑？”
戚烽没理他们，抬目看向御座之上那人。
明瑾忍不住皱眉，戚烽收敛身上气势，与他行了礼。
僵持片刻，明瑾将殿中人全部打发下去，问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一定要我派人去请？你又骗我……”
明瑾的声音里有些委屈，明明当日送戚烽出城时还好好的，这人打了一场仗回来，又变回了原样，躲着不来见自己。
戚烽走上前，搁了样东西到他面前，竟是一块九天玄甲：“在边关的一座深山里捡到的，之前夫人手里有一块，我看你也想要，但师尊和夫人说这个难得，他们也是偶然买到的，你不好意思问夫人开口。”
明瑾目露惊讶：“你得到了九天玄甲？”
戚烽：“运气好，捡到的。”
这种东西在修真界都没几个人认识，更别提凡俗界这里，看在普通人眼里，便与一般石头无异。
明瑾顿时面色欣喜，拿起那九天玄甲细细观赏，如获至宝。虽不如乐无晏那块大，但也不小，能捡到这样的天材地宝，戚烽运气果然了得。
当然明瑾觉得他自己运气更好，这九天玄甲最适合火系功法之人修炼，最后还是便宜了他。
不客气地收了东西，明瑾终于眉开眼笑，手指戳上戚烽的手背：“丑八怪，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躲我？去了这么久不回来，回来了又不来见我。”
戚烽：“我以为师尊与你说了，我修了戮杀剑，要淬炼剑意，必须多见血，回来不见你也是因为身上煞气太重，怕影响你。”
明瑾半信半疑：“那你今日怎么来了？怕那些人跟我说你坏话？”
戚烽道：“你明日要闭关了。”
明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继续戳他手背：“丑八怪，你担心我进境不成功吗？你这是关心我？”
戚烽：“我关心你有何不对？你我是师兄弟。”
明瑾手指一顿，脸上笑意也随之滞住：“你故意想气我是不是？你忘了我说的了？师兄弟算什么，我随便想找谁双修都可以……”
“除了我，在这里你还能找谁双修？”戚烽沉声问，上前弯腰将他抱起。
明瑾一惊，下意识搂主了他脖子：“你想干嘛？”
戚烽目光觑过来：“双修，如你所愿。”
明瑾：“天还没黑，我明日要闭关。”
戚烽没理，坚持抱他回了寝殿。
之后将人搁上榻，他却没再做别的，在旁边坐下，吩咐人上茶来。
明瑾伸脚踹他：“你逗我玩呢？你好大的胆子，我好歹是皇帝。”
戚烽按下他的腿，慢慢喝了一口茶。
明瑾打量着他，见这人身上煞气确实比之前浓重了许多，不由有些担忧，凑近过去小声问：“丑八怪，修那个戮杀剑，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戚烽淡道，“师尊说，若能炼成，只有益处。”
明瑾嘴角微撇，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比起那两位神神秘秘的师父，他还是与同一个处境的戚烽更亲近。
他酸溜溜道：“张口师尊、闭口夫人，现在你心里师尊第一，夫人第二，哦，还有你的亲朋下属，我算什么……”
“你第一。”戚烽打断他。
明瑾微微睁大眼，戚烽道：“真的。”
“……我很羡慕师尊和夫人，非是因为他们修为高，是师尊和夫人两心相许，即便遇上困难也能一块解决，恩爱不疑，这样很好。”
明瑾听得稀奇：“你竟然会说这么多话，而且说的这种话？你春心动了？”
在明瑾笑嘻嘻的目光注视中，戚烽点了头。
明瑾于他天生就是特别的，哪怕一开始对这位纨绔王爷存有偏见，他还是会被明瑾吸引。
之前的那些不肯从，只因为太喜欢了，不敢轻易确定。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修戮杀剑，手上沾的都是血，身上煞气日积月累，近似无情道。
唯一的一点柔软，只对面前人。
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师尊才敢让他修戮杀剑，且笃定他能修成，有这一点柔软，他便不会被这一血腥戾气极重的剑道反噬。
明瑾：“你……”
戚烽伸手向他，四目对上，明瑾仿佛福至心灵，搭着他的手欺身过来，面对面地坐到了戚烽腿上。
双手捧住戚烽的脸，明瑾摸了摸那道看惯了已经适应了的疤痕，嘟哝道：“羡慕师父他们做什么，我俩也可以啊，你虽然丑了点，可我就喜欢你怎么办？”
戚烽看着他，没出声。
明瑾再摸了他一把：“别学你师尊那么闷，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我喜欢你这样的。”
戚烽：“……好。”
明瑾贴过去，与他额头相抵，低声笑：“那要不要双修啊？”
戚烽手搭在明瑾背上，喉咙滚了滚，半晌才道：“你明日要闭关突破，不适合双修，不过……”
明瑾：“不过什么？”
戚烽重新将他抱起，往里间去。
不能双修，总能做点别的。
真正双修之后，他二人的修为进境异常迅速，自入修行之途始，三年结丹，七载修为已达金丹巅峰。
明瑾甚至自信觉得，待师父和仙尊再回来接他们时，他与戚烽的修为即便赶不上乐无晏二人，应该也不会差得太多。
但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突破金丹巅峰后，他很快察觉到了自身修为的停滞，无论他如何日夜修炼，修为都再没有更进一步的趋势，甚至师父说的结婴之前魂魄逐渐融合的意动，他也半分未感觉到。
到这个时候，戚烽才终于告诉他，他俩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体内没有魂魄只有灵，既无魂魄，无法炼化元神，便绝无可能突破元婴，修为到此已经到头了。
“你早知如此？之前为何不说？”
比起惊惧，明瑾更觉得荒唐，忆起从前见过的乐无晏、徐有冥与他们一模一样的脸，今日才真正找到了答案。
原来他们连人都不是，只是天道捏出来的、师父他们的复制品。
戚烽解释：“师尊他们前一次回来时，我已知道，不告诉你是师尊说你道心不稳，知道了怕会影响修为进境，但这并非绝路。”
明瑾确实有些生气，却不知是气师父他们，气戚烽，还是气自己。
“炼灵的法子千千万，总能找到于我们有用的，”戚烽安慰他，“别灰心，如今你我寿元皆有千年，比起凡人区区百年性命，已是不同。”
明瑾不信：“若有合用的法子，仙尊肯定早与你说了，他是渡劫期的半仙，他都没有办法，还能怎么办？”
戚烽：“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我与师尊试验过，我与他可以融合，元神与灵合为一体，融合之后，我既是他、他既是我。”
明瑾愕然。
但越是惊愕，他反而越理智，很快便想到了这话中的破绽：“是融合之后，既不是他，也不是你吧，甚至更有可能，只是他、不是你，但无论哪一种，仙尊肯定不愿意，我师父是不是还不知道？师父也不会愿意的。”
“而且，你自己愿意吗？我反正不愿意，我就算不是人，好歹也有独立意识，妖魔尚且有生存之道，便是灵又如何？”
戚烽的眉头舒展：“我不乐意，我也不喜欢他那样的，我喜欢你这样的。”
这个他指的谁自不用说，明瑾笑了：“行吧，那就这么着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丑八怪，我能跟你有一千年的缘分，也够本了。”
他本就心大，知道自己不是人，纠结不过片刻已然想开。
世事玄妙，总会有转机。
一千年还很漫长，活在当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