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丁竞元那天晚上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给你打电话”,他当然不是随便说着玩的。没两天丁竞元电话就打来了,说他在四楼,他的一个队友周转预那儿。苏墨当时还在洗衣服,丁竞元话不多,说两句就挂了。
击剑队的一帮子人还是挺团结的,从上回打架就能看出来。丁竞元虽然脾气是不太好,但是架不住他经济条件好,人又非常大方,经常各种请客,有这一条优点就足够吃得开了。大家都是在一个教练手底下被操练了好多年的,一起吃过苦受过罪,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很多时候会互相让着点,也有很多人受不了他的坏脾气的,真生气了也会推推嚷嚷的,然而闹过就算,表面上也都是能过得去的,因为彼此都深知对方是个什么德行。
仅仅过了五分钟,丁竞元就下来了——动作这么快,简直让人怀疑他今天来男生楼到底是看队友还是别有目的。
苏墨在阳台上撑衣服,丁竞元就双手插兜地杵在门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是不洗衣服的,不管什么脏衣服全是拿到小区的干洗店里处理。男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简单。两个人吃过一顿饭以后,很明显的,苏墨已经把丁竞元归到朋友那一挂里去了。其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阳台上有风,天色已暗,但是还没晚到要开灯的地步。
水一定很冷,很冻手,看着苏墨已经被冻得发红的手掌,丁竞元忍不住这么想。
“你们什么时候回队里?”苏墨说着话从盆里拿出一件毛衣,支到塑料衣架上,晾衣服的铁杆子很高,为了防止湿衣服的水淋到身上,只能用撑衣杆挑住塑料衣架子往铁杆子上挂。
“下个月,训练场地离学校这边很远。”到时候就不能经常过来了。
“训练很辛苦吧?”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累,现在都习惯了。”
“你一开始怎么会去练击剑的?你爸妈怎么舍得的?”苏墨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觉得丁竞元家庭条件这么好,完全没必要去吃这苦。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们都是被教练骗去的。”被问到爸妈丁竞元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啊?”
“他告诉我们击剑是一项很绅士的运动,是格斗中的芭蕾,穿上击剑服能把人帅哭,能迷倒一大片,只要你能看上的妞,想泡谁泡睡。还有高考能加分。当然只有最后这条是真的。”
丁竞元一口气说了一串话,还故意说得一本正经的,苏墨被逗得直乐。丁竞元就光明正大地盯着苏墨的笑脸看,在他又一次差点没挑住衣架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上前接过衣服,一抬手给挂到铁杆子上了。
苏墨仰头看着,忽然又一笑,问他:“你身高是多少?”
“188,你呢?”丁竞元看着他的笑脸,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的嘴角就老是也想要跟着往上翘。
“反正没你们高。”这问题苏墨不想正面回答,转身接着理衣服。没想到,丁竞元立马从后面贴了上来,伸手握着他的脖子把人捋直了,对比着要量身高。
“你干嘛,吓我一跳。”苏墨皱着眉扭脸抗议。
“别动。我量一下。”丁竞元嘴上命令,手掌贴着苏墨脖子上温热的皮肤,扶正了贴紧了,眼神在苏墨看不见的地方沉得像水,只几秒钟立马就退开了,低缓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你正好到我下巴颏。”
因为丁竞元帮忙苏墨理了衣服,所以就顺理成章地要求苏墨请他吃饭了。
苏墨自然是很好讲话的,当即满口答应了。当天晚上,苏墨请丁竞元吃了南门外头很出名的小马牛肉面。
从这天开始,丁竞元隔三岔五的就会给苏墨打电话,什么事没有,就是朋友之间瞎聊两句。丁竞元本身不是话多的人,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不会长。他来看队友的频率也明显见长,每次他都会顺便到苏墨的寝室来一趟,有时候仅仅只是略站一站打个招呼看一眼就走了,和队友一起过来的时候,会介绍人给苏墨认识。有时候梁彬也在,丁竞元就算对他印象极差,但是看苏墨的面勉强也会点个头。总之一切均在正常范围以内。
如此这般到了三月份,市队的运动员为了全运会都要归队训练了。也不是不可以白天上课,晚上训练,只是没有人愿意这么累。
丁竞元把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收拾了一下,准备住到队里去。他晚上想去一趟男生寝室,和小酒窝吃个饭,因为这一走估计要好长时间见不着那张笑脸了。电话这时候响了,丁竞元把手机拿过来,一时竟有点怔了,没想到会是苏墨打来的。
“我刚碰到楼上的周转预了,他说你们今天就要回队里了。你是不是已经走了?”苏墨那头听背景声音像是在超市里,声音有些嘈杂。
“你这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丁竞元根本就是答非所问,声音轻得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啊?我问你,是不是已经走了?”苏墨这边有点吵,他以为丁竞元没听清他说什么,慢慢地把话又问了一遍?
“……”苏墨专门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他还在不在了。从小到大,除了教练有时候会打电话来催他归队,还没有哪个人真正关心过他还在不在,走没走的。丁竞元本是靠在沙发上的,此时慢慢地沿着沙发背躺倒了,闭上眼睛,半响才回:“你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于是苏墨只好又把手捂到了嘴边上,捂严实了,嘴巴凑在手机上,把话重复了一遍。丁竞元的耳朵又痒痒的了,在安静的房间里,自己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二十七
苏墨再次见到丁竞元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交大体育系毕业答辩,丁竞元来学校走个过场。
丁竞元的答辩很快就结束了,刚出教室他就开始给苏墨打电话,想把人约出来吃饭,结果却被很干脆地拒绝了。体育系的一帮子最近两天都在吃散伙饭,苏墨的午饭时间已经被大长腿们给预定了。
“你答辩还顺利吗?”
“嗯。”丁竞元垂着眼睛仅从鼻端哼出一声作为回应。
“……”苏墨听出来丁竞元好像是不大高兴了。他本来就不住学校,答辩完了估计没什么事就不会再往这边来了,“先已经答应他们了。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饭?还是你这就要走了?五一的时候我从家又带了一点鱿鱼干来,你还要不要了……”苏墨说到这,忽然听那头有个声音在说“跟哪个妹妹打电话呢一个人在这眉开眼笑的?”仔细听是周转预的声音。
“晚上我打给你。”丁竞元翻了周转预一眼。
“好。”
“怎么样,晚上一起去玩?”周转预故意笑着调侃。
“不了。晚上约了人了。”丁竞元心情转好,不跟他计较。
“怎么?来真的了?”
丁竞元懒得理他,抬脚走了。
中午丁竞元和周转预一起到邂逅时光随便吃了点,吃完了打车回去睡觉。房子虽然没有人住,但是一直都有阿姨打扫。
一觉醒来,外面下雨了。丁竞元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此时脑袋里想到了他的小酒窝。好长时间没见了,早已经开始想了。慢慢地,一双大手向下滑过赤裸的腹部,一齐握住了已然挺立起来的小丁丁,叹息着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始上下撸动起来,脑袋里又开始幻想着将苏墨压在了身下,扒光了,用力插进去,疯狂抽顶,最后将人干得浑身发抖抽噎着直掉眼泪。就是不知道他哭的时候,那脸上的小酒窝还有没有了。
丁竞元最后射了满手,爽得嘴里直吸气。稍稍平复了一下,然后一抬腿将已经被弄脏的被子整个踢到了地板上。
呆在更衣室里挑了半小时衣服,这是有史以来丁竞元的最长时间纪录。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撸了撸头发,丁竞元觉得满意了,然后才开始给苏墨打电话。
“六点学校南门。”
“哦,好。”苏墨中午喝了点酒,声音有点哑,这会是刚被丁竞元的电话吵醒,人还闭着眼搁床上躺着,都没醒透呢。
“上次那个鱼干带了多少来?”
“干嘛?你又想抢光啊?不带你这样的。”苏墨在那头话说得哼哼唧唧的,丁竞元此时听在耳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气无声地笑了。
丁竞元穿的是价格不菲的衬衫和休闲裤,而苏墨就是简单的T和短裤,露出了笔直的两条长腿。
“你穿这么正式要去相亲啊?”苏墨见他视线盯着自己腿看,就笑着调侃他。
“你这个相亲对象我很满意。”丁竞元别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
苏墨噗一声笑出来。
丁竞元想要吃小龙虾。苏墨主随客变没有意见。然而点了菜等龙虾上了桌,苏墨才发现丁竞元左手手指上有伤。
“你这手怎么弄的?”
“刚才出门的时候自己用水果刀临时划的。”丁竞元说的一本正经的,立即把苏墨逗乐了。
于是这天晚上,全程是苏墨伺候丁竞元吃小龙虾。很好,丁竞元吃得很满意。
丁竞元手上的伤口过了半个月才好,好在他用右手执剑,对训练完全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