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这么问,柳玉茹便笑了, 接着道:“吃饭吧, 你也剥了一会儿了。”
顾九思终于拿了筷子开始自己吃饭, 一面吃一面继续和洛子商沈明说着话, 等吃完饭后,管家上来安排了大家的住所,顾九思和柳玉茹进了房门,顾九思便开始四处检查。
“你在做什么?”柳玉茹有些疑惑,顾九思一面检查着墙壁窗户,一面道:“看看有没有隔间,有没有偷窥的洞。咱们住在这儿, 要小心着些。”
柳玉茹坐在床边, 看着顾九思忙活, 摇着扇子道:“你觉得傅宝元这人怎么样?”
“老油条。”
顾九思张口就道:“怕是不好搞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玉茹有些好奇, “是先整顿, 还是……”
“整顿也得再看看。”顾九思思索着道, “荥阳咱们不了解, 先放松他们的警惕, 搞清楚他们底细之后,再做打算。”
柳玉茹点点头,她想了想, 随后道: “今晚宴席我便不去了。”
说着,她转头瞧着外面的日头道:“等一会儿我带着人出去看看场地,你修黄河我赚钱, ”柳玉茹转过头来,朝着他笑了笑,“相得益彰。”
柳玉茹和顾九思聊了一会儿,休息片刻后,便领着人出去了。
她这一趟主要就是踩点,四处看了看位置,寻找适合的仓库,门面,以及适合这一条航道的船。
下午她先去随意逛了逛,了解了一下当地的物价以及生活习惯。
荥阳已经是永州的州府,但是在东都呆习惯了,也不觉得这里有多么繁华热闹。规规矩矩的一些店铺,算不上出彩,也没什么花样。东西都是便宜的,而房租更是便宜。
柳玉茹坐在一家老字号的酒楼里,听着茶馆里的人说话,隔壁间似乎是几个富家小姐,絮絮叨叨说着荥阳无趣,不如东都扬州繁华。茶馆里的师父说着荥阳当地的方言,规规矩矩说着沙场将士报效国家的故事。
柳玉茹坐在长廊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一架轿子从路边缓缓行来,那轿子前后有人护着,鸣锣开道,百姓纷纷避让,柳玉茹便看出来,这是官家的人了。
轿子行到半路,中间突然有了一个女子冲了出来,拦在了轿子前方,跪着磕头,轿子停了下来,这停轿的位置距离柳玉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柳玉茹听得那女子在哭喊些什么,但因为是荥阳本地方言,她听得有些艰难,只陆陆续续听到:“那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人群议论纷纷,很快就有士兵冲过来,要拖走那女子,那女子尖锐惨叫着:“秦大人!秦大人!”
柳玉茹听得不忍,正要出声,就听轿子里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慢着。”
那男声说的是大荣的官话,官话中带了些极其难以察觉的扬州口音,似乎已经是在外漂泊了多年,若不是仔细听着,根本听不出来。
柳玉茹一时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便见那官轿掀起帘子,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从轿子了走了出来。他穿着绯红色的官服,在荥阳这个地方,能穿绯红色官服的,应当是个大官。大夏需五品以上才能穿绯色官服,哪怕是傅宝元,也只穿了蓝色。柳玉茹打量着那个男人,他生得清俊,看上去颇为沉稳,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肃杀冷气,从轿子里一出来,所有人便都安静了。
他走到那女子面前,周边士兵有些为难道:“秦大人……”
“放开。”
那男人冷声开口,士兵也不敢再拉着,那女子赶紧朝着这绯衣官员跪着爬了过来,流着泪磕着头道:“秦大人,求求您,只有您能为我做主了。”
“夫人,”那男人神色平静,“这事儿不归秦某管,秦某做不了主,您也别再拦在这里,对您不好。回去吧,”他说着,声音小了许多,柳玉茹听不见他说什么,只看那女子终于还是哭着起身,让开了路。
这官员回到了轿子上,轿子继续前行。
柳玉茹在旁边瞧着,等小二上来,她不由得道:“方才路过的,是哪位大人?”
“是刺史秦楠秦大人。”
小二笑着给柳玉茹添茶:“秦大人刚正不阿,有什么事儿,老百姓都喜欢找他告状。”
柳玉茹点点头,随后又道:“为何不找县令呢?”
这话问得小二笑容有些僵了,忙道:“县令大人忙啊,而且,秦大人长得好,大家伙也喜欢多见见。”
这话纯属胡说了,可柳玉茹也听出来,小二这是不愿意提太多。她也不强求,换了个话题,只问了问旁边的地价。小二答得很是谨慎小心,多说几句,额头上便冒了冷汗,柳玉茹见他害怕,也不再问了,让人下去后,自己坐在包间里,同印红道:“你说这些人怎的这么警惕?”
“姑爷来巡查黄河的事儿,”印红笑了笑,“下面人不得给这些老百姓上好眼药吗?”
柳玉茹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她忙道:“你让人跟着方才那女子,最近看着她些,要是官府找她麻烦,及时来报。”
柳玉茹在酒楼里吃着饭,顾九思换好了衣服,便同洛子商、沈明一起,由傅宝元的人领着去了傅宝元设宴的地方。
傅宝元是在王家设宴,顾九思路上听明白了,这个王家就是当地最大的富商,家族庞大,荥阳显大半官员,都和王家有着往来,要么是王家的宗族子弟,要么与王家有姻亲关系,最差的,也是王家人的朋友。
王家如今当家的人叫王厚纯,已经五十多岁,听闻顾九思一行人来了,立刻献了一套院子,用来给顾九思等人落脚。
路上给顾九思驾马的车夫一直给他说着王厚纯的好话,顾九思便听着,既没有赞赏,但也没有不满。
等到了王家,顾九思领着洛子商和沈明一起下来,便看见傅宝元领着几个人站在门口等着顾九思等人,一见顾九思,这几人就迎了上来,傅宝元给顾九思介绍道:“顾大人,这就是王善人王厚纯王老板了。”
顾九思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他看上去长得十分和蔼,脸上笑意满满,朝着顾九思行了个礼道:“顾大人。”
“王老板。”顾九思笑着回了礼。
见顾九思没有露出不满,傅宝元顿时放下心来,引着几个人进去。
王家这座别院极大,从门口走到设宴的院子,竟是足足走了一刻钟,院子里小桥流水,竟是颇有几分南方园林的景致。王厚纯借故同顾九思攀谈着:“听闻顾大人是扬州人士,草民极爱扬州景致,特意请了扬州的工匠来修建的园林,不知顾大人以为如何?”
“挺好的。”顾九思点点头,得了这赞赏,王厚纯接着话就同顾九思聊起来。一行人笑语晏晏进了院子,顾九思匆匆一扫,在场要么穿着官府,要么穿着锦服,应当就是当地的官员富商,有头有脸的人物,怕都被傅宝元请来了。
这其中有一个人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惹眼,他穿着一身绯红色官袍,自己一个人端坐在高位上。他的位置离主座很近,从位置和官服来看,他的品级应当不低,但和周边人没什么往来,自己一个人坐着,低头翻阅着什么。
他看上去应当也有四十左右,但仍旧显得十分英俊,他坐姿十分端庄,在细微之处,有种说不出的庄重优雅,这是出身于世族名门才有的了的仪态,让顾九思想起叶世安这样的世家子弟。
顾九思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旁边王厚纯见了,赶忙道:“那是秦楠秦刺史。”
“秦刺史?”
顾九思重复了一句,心中却有些明了了。
刺史作为朝廷委派的监察官员,品级自然是不低的,但人缘也必然是不好的,毕竟就像在东都,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找御史台的人聊天。作为御史台的地方官员,刺史这个位置不招人待见,顾九思懂。
而一个监察官员,如今依旧出现在这样不该出现的宴席上,而不是第一时间拒绝然后参奏,可见这个秦刺史,与当地官员,也是做了一定的妥协。
顾九思一面问着每个人的名字和来历,一面在心里有了盘算。等到入席后,所有人便逐一上来给顾九思、洛子商、沈明三人敬酒,只有秦楠纹丝未动,傅宝元见秦楠不动,赶紧走了过去,低头同秦楠说了什么,秦楠皱了皱眉头,许久后,他终于站起身来,然而他首先却是往着洛子商的方向走了过来,给洛子商敬了一杯酒道:“敬过洛侍郎。”
顾九思心里有些诧异,不明白秦楠为什么先给洛子商敬酒,洛子商面色如常,似乎是料到的,他甚至还刻意将杯子放低了一些,做出晚辈姿态与秦楠敬了酒,随后恭敬说了句:“秦大人客气了。”
两人把酒喝完,秦楠点点头,也没多说,他转过身去,走到顾九思面前,给顾九思规规矩矩敬了一杯,然后就下去了。
他这一出将所有人都搞得有点蒙,傅宝元见顾九思盯着秦楠,似是怕顾九思不喜,赶忙上去给顾九思道:“秦大人与洛侍郎是亲戚,他生性脾气腼腆,上来先同洛侍郎喝一杯,定定神,您别见怪。”
“亲戚?”顾九思有些疑惑,洛家满门据说都在当年没了,又哪里来的亲戚?
傅宝元赶忙回答:“他是洛大小姐的丈夫,算起来当是洛侍郎的姑父。和洛大小姐成婚后没几年,洛大小姐就没了,洛大小姐走后不到两年,洛家就……”
傅宝元看了一眼秦楠,见秦楠神色如常,应当是听不到,于是就蹲在顾九思身边,继续小声道:“我听说,他原本是寄养在洛家的,洛大小姐和他是私奔来的荥阳,所以一直没回过扬州。当年洛大小姐去得早,只留了一个儿子给他,他也一直没续弦,如今孩子大了,考了个功名,派到了凉州当了主簿,如今他就一个人照顾着老母亲在荥阳生活,一个人久了,那个性情上多少有点古怪,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亲戚,做事儿没分寸,您也别见怪。”
顾九思静静听着,一时竟也不知道傅宝元这些话是给秦楠说情,还是在挤兑秦楠。他面上不彰显情绪,只是道:“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个续弦?”
“没有。”傅宝元叹了口气,“秦刺史对发妻一片痴心,合葬的坟都准备好了,估计是不打算再找一个了。”
顾九思听了这话,点点头,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通报:“王大人到!”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面带喜色,连忙站了起来,王厚纯更是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往门边急急赶了过去,顾九思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穿着绯红色的官袍,笑着和人说这话,王厚纯上去,面带高兴道:“叔父您来了。”
“家里遇到了些事儿,来得迟了。”
那人同王厚纯说了一声,随后便走到顾九思边上来,笑着行了个礼道:“下官永州知州王思远见过顾大人,家中有事来迟,还望顾大人见谅。”
他虽然说着“下官”,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没有半分恭敬。知州这个位置,便是一州最大的长官。范轩称帝后,吸取了大荣的经验,军政分离,分成了知州和节度使共同管理一州,除了幽州由周烨统一统管以外,其他各州军政都相互分离。如今没有战乱,王思远就是永州的土霸王,虽然品级不如顾九思,但实际权力却不比顾九思小。顾九思心里稍一思量,便清楚王思远来迟的原因。
傅宝元等人唱红脸,王思远就唱黑脸,一面拉拢他,一面又提醒他要知道分寸,这永州,始终是王思远的地盘。
顾九思面上假作不知,他还想看看这荥阳的水到底有多混,于是他赶紧起身来,故意装作奉承道:“王大人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您家中有事,应当让人通告一声,改日在下上门拜访才是,您能来,已经是给了在下极大的脸面了。”
说着,顾九思给王思远让了座,招呼着道:“您当上座。”
王思远听顾九思这样说,眼里立刻有了赞赏,他笑着推辞,顾九思拉着他往上座,于是两人互相吹捧半推半就的换了位置,王思远坐在高坐上,顾九思在一旁陪酒。
旁边人看着两人活动,等王思远入座后,气氛顿时就不太一样了,所有官员都没有了之前的拘谨,看着顾九思也有了几分自己人的意味。
顾九思心里明白,他这算是上道了。
他和王思远攀谈起来,几句话之后,他便改口叫上了“王大哥”,王思远叫他“顾老弟”,旁边沈明看得叹为观止,一句话不说,只敢喝酒。
傅宝元看王思远和顾九思谈得高兴,他笑眯眯走到王思远边上,小声道:“王大人,您看是上歌舞,还是酒水?”
“都上!”王思远十分豪气,转头看向顾九思道,“顾老弟打从东都来,见多识广,我们永州穷乡僻壤,唯一一点好,就是够热情,顾老弟今年几岁?”
“刚刚及冠。”顾九思笑着回答,王思远大声击掌道:“好,青年才俊!那正是好时候,可以体会一下我们荥阳的热情,上来,”王思远大声道,“都上来。”
顾九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听到王思远说了两声上来之后,转过头去,就看见一群莺莺燕燕,身上笼着轻纱,踩着流云碎步,便从院子外踏步进来。
她们身上的衣服在灯光下几乎等于什么都没有,顾九思笑容僵住了,等缓过神来后,他僵硬着将目光移开,故作镇定看着远处,而沈明则是低着头,开始疯狂吃东西,再不敢抬头了。
终于见他露怯,王思远等人都笑了,傅宝元在旁边站着道:“看来顾大人果然还是年轻。”
“家里管得严,”顾九思笑着道,“还是不惹祸得好。”
“顾老弟这话说得,”王思远立刻有些不高兴,“女人能管什么事?怕不是拿着女人做托词,不想给我们面子吧。”
说着,王思远点了十几个姑娘道:“你们都过来,伺候顾大人。”
顾九思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那十几个姑娘立刻凑了上来,跪在顾九思面前,王思远喝着酒,同顾九思道:“顾老弟,这个面子,你是给还是不给呢?”
顾九思不说话,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听王厚纯不咸不淡道:“主子都伺候不好的姑娘,有什么用?顾大人不喜欢你们,那你们也该废了。”
一听这话,姑娘们立刻往顾九思身边围过去,顾九思见着这姿态,便明白,今晚他想要得到王思远的信任,就必须露出自己的弱点来。美色,金钱,或是其他,他不能总在拒绝。
荥阳水深,如果他今晚拒绝了,那就失去了和荥阳官员打交道的机会。他看了看旁边几乎快哭出来的姑娘,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王老板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这么多姑娘,你们让我怎么选?”
他做出无奈的姿态来,随后随后点了一个道:“你来倒酒。你……”他指着另一个,想了想,转头同王思远道:“那个,王大人,您介意今天开个局吗?”
旁边所有人愣了愣,顾九思笑了笑道:“和您说句实话,小弟对女色没什么爱好,就是好赌。今天有酒有女人,不如放开点,大家摇骰子喝酒赌大小,行不行?”
王思远听着这话,慢慢放松下来:“顾大人喜欢,怎么玩都行。”
傅宝元在他们交谈时,便让人去支起了桌子,顾九思将沈明拉到自己边上来,吆喝着同王思远道:“来来来,王大人,我们分组来玩,我输了就让我这边的人喝酒,您输了您喝。”
“喝酒多没意思,”王厚纯笑着道,“输了让姑娘脱衣服才是,来,把姑娘分开,哪边输了,就让哪边的姑娘脱衣服。”
“那我喝酒吧,”顾九思立刻道,“怎么能让美人受委屈?”
“那您喝,”王厚纯抬手,笑眯眯道,“万一输多了,怕是您也喝不了,护不住美人了。”
这一番你来我往,气氛顿时热络起来,顾九思和沈明凑在一顿,沈明小声道:“你玩就玩,把我拖过来做什么?”
“你把姑娘隔开,”顾九思小声道,“我害怕。”
“你害怕我不怕?!”
沈明瞪大了眼,顾九思赶紧安抚他道:“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赌钱高兴点。”
说着,顾九思便带着大家开始刷玩起来。
押大小数点划拳……这赌场上的东西顾九思没有不会玩的,他赌起钱来兴致就高,场面被他搞得热热闹闹,王思远不由得都放松了警惕。
顾九思赌技不算好,有输有赢,对面输了就让姑娘脱衣服,他这边输了就喝酒,没一会儿,顾九思和沈明就被灌得不行,洛子商在一旁时不时替他们喝两杯,优哉游哉看着戏。
他们在王府闹得热火朝天,柳玉茹也逛完了荥阳城,正准备回府。此刻天色正暗着,柳玉茹经过一家青楼,发现青楼门前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女子坐在楼上揽客。柳玉茹不由得愣了愣,有些奇怪道:“荥阳城里的花娘,都不揽客的吗?”
“揽客啊,”车夫听得柳玉茹发问,不紧不慢道,“不过今晚稍微生得好些的花娘都去招待贵客了,生得丑哪里好意思让她们出来揽客?那不是砸招牌吗?”
“贵客?”柳玉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道,“什么贵客?”
“就最近东都来的客人。”
说着,那车夫有些好奇道:“听您的口音,应当也是东都那边的吧?最近朝廷派了人来,说是要修黄河,您不知道?”
听到这话,柳玉茹心里一沉。
她沉默了片刻,车夫没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得心里有些忐忑,回头道:“这位夫人怎么不说话?”
“大哥,我想起来有些事儿,”柳玉茹突然开口道,“您先将我放在这儿吧。”
车夫有些奇怪,但还是将她放下了马车。柳玉茹领着印红和侍卫下了马车,随后便道:“给我找架马车,我要去王府。”
印红立刻道:“明白!”
印红很快便去找了辆马车,柳玉茹上了马车,看了看天色,紧皱着眉头。
印红看柳玉茹似是不高兴,忙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姑爷性情正直,就算他们叫了花娘,姑爷也一定会为您守身如玉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柳玉茹摇了摇头:“九思如今一心想要混进他们的圈子,但他们不会这样轻易让九思混进去,必然要拿住九思把柄,今日叫了这样多花娘,九思如果太强硬拒绝,怕后面再和他们打交道就麻烦了。这些姑娘是要拒绝的,但不能由他出面。”
“您说的是。”
印红点点头:“您去替他拒了就是了。”
柳玉茹应了一声,她转头看了一眼街道,叹了口气道:“这样肆无忌惮公然招妓,也不怕刺史参奏,荥阳城这些官员,胆子太大了。”
柳玉茹和印红说着,便到了王府门口,王府此刻灯火通明,站在门前就能听到里面男男女女打闹之声,听到这些声音,印红脸色顿时大变,旁边跟着来的侍卫也不由得看向柳玉茹,柳玉茹神色镇定如常,同房门道:“妾身乃顾九思顾大人之妻,如今夜深,前来探望夫君,烦请开门。”
听到这话,房门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但他赶紧恭敬道:“您且稍等。”
“都通报身份了,”印红不满道,“还不让您进去,这是做什么呢?”
柳玉茹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该给他们时间。”
印红有些没听懂,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柳玉茹转头同侍卫吩咐:“刀来。”
侍卫有些发蒙,却还是把刀递给了柳玉茹,柳玉茹提着刀上前,敲响了大门,房门刚把门打开,柳玉茹就直接把刀插进门缝,冷静道:“妾身顾九思之妻,前来接我夫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