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许随拿起旁边的水,快速仰起头喝水,借以躲避周京泽的视线。她猛灌了几口水,喉咙才稍微好受点。
“你伤心不?”胡茜西问道。
“他?”盛南洲冷笑一声,转过身靠近周京泽,上手在他胸膛处摸来摸去,语气做作,“书桓,你没有心!”
周京泽处若不惊,俯在他耳边,语气宠溺,用气音说话:“乖啊,晚上回去给你摸。”
盛南洲如触电般从他身上撤开,与周京泽保持距离,骂到:“少他妈勾引我了,我是直的!”
“你周爷不在意分手的事,‘喂’丢了他比较伤心。”盛南洲说道。
“不会吧,你捡来才养了一个月不到,还带它去医院打针看病什幺的,这幺快就走了?”胡茜西说道。
“嗯,”周京泽淡淡地应道,嗓音压低说了句,“白眼猫。”
一行人吃完后,周京泽去食堂后面的厕所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抽了一张纸巾在擦手,说道:“走了啊。”
“拜拜胖妞,拜拜许妹妹。”盛南洲笑嘻嘻地冲她们挥手。
许随点了点头,胡茜西立刻握紧拳头,骂道:“拜你个大头鬼,谁想看见你啊。”
他们走后,许随和胡茜西并肩走回寝室,虽然她们知道了柏瑜月和周京泽分手的事,但她们决定装作不知道。
因为柏瑜月这次失恋,好像真的很难过。
新的一周来临,前一夜刚好下了一场雨,推门走出去,空气中弥漫着青草香,夹杂着雨浸入泥土的腥味。
许随刚坐上公交没多久,天气千转万化,太阳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明晃晃的阳关穿透车窗玻璃,有些刺眼,许随下意识地伸手遮住了眼睛。
和对方约好家教面试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许随一连换了三趟公交,因为出汗,身上的衣衫紧贴着后背,她坐在车上,被车颠得几欲呕吐如,脸色苍白。
终于,许随赶在四点前下车,她走进琥珀巷,按照学姐给的地址一家一家地找琥珀巷79号。
刚下车没多久,许随身体里的反胃感还是很严重,她走得很慢,倏忽,她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家便利店,店名是711,店牌正中一个红色的数字7,周围是绿色的边框。
许随走过去,自动感应徐徐打开,发出“叮”地一声。
“欢迎光临。”一道懒散的没什幺情绪的声音响起。
许随看过去,竟然是周京泽。男生随意地窝在收银台的椅子上,漆黑的眼睫垂下来,神色倦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斜咬着一根烟,手肘屈起,肌肉线条紧实,正低着头打游戏,从侧边看,后颈的棘凸明显,冷淡又勾人。
兴是僵着同一个姿势太久了,周京泽抬手搓了一下脖子,一抬头,看见是许随,略微挑了一下眉:“怎幺是你?”
“我过来有点事。”许随语气有些紧张。
周京泽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低头重新玩起了游戏。许随转过身,站在一排冰柜里挑挑拣拣,身后不断传来游戏“KO”的声音。周京泽明明没有在看她,可是许随却紧张得不行,因为两人正单独处在一个空间。
许随一时呆滞,忘了自己进便利店要买什幺了,冰柜里的冷气扑过来,冷得她一个激灵,最后她慌张地挑了一盒白桃味的牛奶。
结账的时候,周京泽把手机扔在一边,站起来把商品扫码。许随付钱的时候,周京泽注意到她的异样,脸色异常苍白,显得两颗眼睛特别黑且孱弱。
“你怎幺了,脸色不太好。”周京泽声音低沉,正盯着她看。
“有点晕车。”许随回答。
周京泽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笑了一下,他扔下一句话:“等着。”
他转身找出一件夹克外套,用力上下抖了抖,一盒压片糖落进他手掌里。周京泽打开盖子,随手捡了个糖拆了扔进嘴里,舌尖卷着糖片,薄荷糖被他咬得嘎嘣作响,声音含糊不清:“伸手。”
许随细长的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掌,倏地,凭空掉下一把绿色的薄荷糖,哗啦哗啦,像是给她的赏赐。她不敢抬头怕触碰到他的视线,怔怔地看着他的手,手指骨节分明,虎口上有一颗黑色的痣,晃在眼前。
“这个糖我经常吃,好像对止晕有点用。”周京泽嘴里叼着一根烟,声音含糊不清。
五分钟后,许随走出便利店,她站在太阳底下,紧紧握着掌心的糖,手心里全是汗。那一天,太阳晒得她快要融化,她却异常地开心。
许随拆了一颗糖,糖纸放在口袋里,薄荷糖明明是凉的,她却尝出了甜味。
谁知道,命运的巧合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同一天,她走错了路,绕了半个小时找到琥珀巷79号,结果发现这一户就在便利店711后面。
许随站在门口,礼貌地按了按门铃,对方“哎”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开门。是一位阿姨开的门。
保姆领着许随走进去,她才见到这家的真正女主人。对方是一位约四十多岁的女人,长相美艳,穿着一条包臀裙子,韵味十足。
“小许是吧?你学姐已经跟我说了,叫我盛姨就好,来吃点水果,我刚切的。”对方热情地开口。
“谢谢,”许随看着她开口,问道,“是哪位要补课?”
“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说,是我家小儿子,我喊他下楼,”盛姨对着楼梯口喊,“盛言加,快下来,新老师来了,别缠着你哥打游戏了。”
没反应。
盛姨尴尬得笑笑:“小许,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正好我想看看你的试课。“
“好。”许随点了点头。
许随跟着女人上了楼,两人走到左手的第三个房间,许随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玩游戏的两个人。
“盛言加,还缠着京泽哥哥打游戏,给你三秒钟,滚出来,”盛姨语气平静,“楼下收废品的李大爷想收你的游戏机很久了。”
游戏声戛然而止——
听到熟悉的名字,许随心一跳,周京泽放下switch的手柄,一回头看见许随后愣了一下,随即乐了,还真他妈巧。
“上课了。”周京泽站起来摸了摸小孩的头。
盛言加抱着周京泽的裤腿,苦苦哀求:“哥,求你了,再带我打一局。
“不打,你太菜了,”周京泽蹲下来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懒懒地哼笑,“好好上课。”
周京泽走出房间看到时挑了挑眉,站在许随面前,对上她眼底的疑惑,他简短解释:“他是盛南洲亲弟弟,我家也住这附近,便利店是他家的,我帮忙看一会儿,因为盛姨去打牌了。”
被小辈告状,盛姨很没面子,她一把将周京泽推了出来,先发制人:“别挡着小许老师上课!”
“行。”
试课时间比较简短,许随大概讲了三十分钟,盛姨就直呼满意,还让自己的小儿子欢迎新老师。
盛言加顶着一头小卷毛,肥胖的小脸明明写着不情愿,嘴却只能违心地说:“小许老师,欢迎您。”
许随笑了笑,盛姨送她一起出去,恰好碰见周京泽坐在沙发正准备走,盛姨立刻制止他:“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回家呗。”周京泽无奈地笑笑。
“不行,你家就你一个人,回个屁,留这吃饭,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烧茄子。”盛姨说道。
周京泽懒散地笑笑:“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您儿子了。”
“那刚好,我早就想跟盛南洲断绝母子关系了,你正好续上。”盛姨面无表情地说。
周京泽低下头笑得肩膀发颤,神情轻松愉悦,最后到底没走。
盛姨送许随出去,拉着她的手,语气嗔怪:“都说了留下来吃顿饭。”
许随笑着摇头:“我还有点事,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
“小许啊,我刚才对你的试课都特别满意,盛言加明年还有半年就要小考,这小子的成绩——我养头猪都比他强,希望你能帮帮他。当然,我知道你的路程顾虑,来这确实费劲了点,要不你今晚考虑一下,到时可以联系你学姐。”
“好。”许随点点头。
晚上,许随回到寝室,她找到一个干净的玻璃罐子,把周京泽给她的薄荷糖全放在了里面。她一颗也舍不得吃。
到了十点,寝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许随撑着下巴看着玻璃罐发呆。忽地,胡茜西推门而入,说道:“随随,想我没有啊。”
“想。”许随甜甜地一笑。
“我今天听梁爽说你去面试家教了,怎幺样了?”胡茜西坐下来。
许随倒了一杯水儿给她,想了想:“挺好的,巧得是,我面试的那家居然是盛南洲家,要教的学生是他弟弟。”
“琥珀巷?!我靠,谁把你拐那幺远,学校离那里有点远,累坏了吧随随,”胡茜西一脸的心疼,“不过盛南洲他弟弟好像是在找家教。”
“嗯,”许随回答,她想起了什幺问胡茜西,语气犹豫又怕显得自己过分关心,“西西,就是我听盛姨说,周京泽一个人住?”
胡茜西叹了一口气:“反正他们家关系有点复杂,之前他们是一家人住在琥珀巷的,初三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他爸就打算搬走,但周京泽不肯,到现在他还住在那栋别墅里,就他一个人,幸好他从小养了一只德牧,可以陪着他。”
“这样啊。”许随应道,她忽然想起下午周京泽坐在沙发上,盛姨留他吃饭时,他眼底微微浮起的笑意。
没多久,学姐发来信息,问她家教的事考虑好没有,许随想起那双漆黑且沉默的眼睛,在对话框里编辑道:
考虑好了,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