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绛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刚吃过屎。”池寄夏很忧虑。
“可他至少出门了。”安也霖抬头。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薄绛正坐在沙发上,面对四张卡片。
低头,且忧郁。
丁别寒和易晚一左一右地陪着他。池寄夏提前被易晚驱逐出境,安也霖和他一起坐在阳台上。
池寄夏:“薄明绛对于薄绛来说真的这幺重要吗?很难想象,我的良心都会因他而被刺痛。”
安也霖:“考虑到薄绛是我们之中唯一经历过普通高考而且读过大学的。或许在高考期间,他曾经把薄明绛当成自己的信仰。就像每一个会在笔记本上写上自己二次元男性名字,以他为激励度过高考时光的女孩那样。”
池寄夏:“有道理,我的良心更痛了。不知道薄绛有没有把薄明绛的事例引用到自己的月考作文里,又或者是在叶圣陶杯作文大赛中夹带私货。”
安也霖:“把薄明绛的名字写在试卷上或者笔记本上应该是会有的吧。”
池寄夏:“可能还会把薄明绛的头像也画上去。”
两个人一起叹气,池寄夏的良心更痛了。
“你说。”池寄夏灵光一闪,“我要不要去营销公司找个剪刀手,让她剪一个薄绛和薄明绛的拉郎视频放在B站上?再给它买个五百万播放量,让它成为像伏○魔和林○玉一样的国民cp……”
他发现安也霖看着他,且很沉默,于是问他:“你在想什幺?”
安也霖:“要不然你还是去给他堆个雪人吧。”
阳台大门“哗”的一声被打开,两个人一起对上丁别寒的冷脸。安也霖率先开口:“有什幺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丁别寒:“易晚说,要不然你们两个人一起去给薄绛堆个雪人吧。”
……解决完阳台上两个声音过大的祸害。丁别寒回到客厅,看见易晚拿着小卡片,像是给百岁老人发放粮油米面的传销组织成员一样谆谆善诱:“这件事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核心需求。看你希望薄明绛,能有一个什幺样的儿子。”
这难道就是易晚协助夺舍阴谋的某种方案?
丁别寒百思不得其解,拥有两年半无限流练习生涯的他实在不能理解易晚是如何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灵异的。
他继续听易晚讲:“第一个儿子,是安也霖。重情重义,虽然偶尔情感过于丰沛,有才华。婚恋问题需要担心……”
丁别寒:……
易晚又说:“第二个儿子蓝桦。出身名门,高学历,性格温和,但私底下飙车酗酒……”
“第三个儿子安也云,他,算了不说了。”
丁别寒打断并吐槽:“易晚,为什幺你这幺积极。”
易晚看他一眼,神情平淡:“因为这是我和薄绛共同的儿子。”
他怎幺忘记是易晚演薄明绛了。
丁别寒:………………这都是些什幺鬼人。
丁别寒由衷地觉得自己是这个团里最正常的人。易晚接着道:“你的第四个儿子人选,丁别寒。肾功能不好,直觉很强……”
被丁别寒瞪了一眼后,易晚从容道:“但是很善于思考。”
丁别寒:……
易晚:“薄明绛的第五个儿子人选,就是你。才华横溢,容貌俊秀,名门出身。”
就是很抑郁。
池寄夏和安也霖带着零食叽叽歪歪地回客厅里来了。易晚于是说:“现在,把你自己带入薄明绛,如果你是薄明绛,你会养出来什幺样的儿子?”
池寄夏吐槽:“这听得像是薄绛是薄明绛,在给自己选儿子一样。”
薄绛被四人包围,放弃思考,艰难道:“……没有其他的,比较完美的儿子吗。”
池寄夏:“完了,怎幺薄绛也被卷入了我们的逻辑……”
在众人的注视下,易晚想了想道:“有一个,但他不会演。”
薄绛:“谁啊。”
易晚:“喻容时。”
池寄夏:“夹带私货就算了,语气还这幺淡定。”
易晚配合地揉揉脸,让自己的脸颊上带上一片红晕。
……众人一时无语。
刘哥推开门时就听见里面传来池寄夏慷慨激昂的演讲声:“觉得剧情不好,你就去建设它。觉得编剧有问题,你就去给自己加戏。你所演的电视剧,就是你的薄氏王朝。你怎幺样,薄明绛的儿子便怎幺样。你是什幺,薄明绛的儿子就是什幺。你若光明,薄明绛的儿子便不黑暗……”
刘哥:???
这沙雕男团又在干什幺。
“……别说了,我演,我演。”薄绛虚弱的声音从众人之中传来。
然后是一阵欢呼。欢呼主力为池寄夏,安也霖鼓了个掌,易晚配合地“哦”了一声。丁别寒,丁别寒去厕所了。
刘哥出门半天,回来几个人就连角色都分配好了。他盘点了一下,有点忧虑地说:“只有丁别寒对这部剧没有付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排挤?”
易晚说:“没事,只要有我们在,丁别寒就会有充裕的参与感。”
……正在勇闯无限流剧本的丁别寒打了个喷嚏。
这一喷嚏就导致丁别寒差点失手。
丁别寒从副本里归来,立刻奔赴淋浴间洗去一身血污。他拉着浴帘,捏着鼻子思考到底是为什幺打喷嚏。
然后就发现有一样东西正趴在他的膝盖上。
靠!是一个鬼的头!
丁别寒正与鬼的头殊死斗争。浴室门外已经传来池寄夏的声音:“丁别寒,组织上已经钦定了,就由薄绛……”
“出去!”
“饰演薄明绛的角……你说什幺?我听不清?”
池寄夏把浴室门推开了。灯光不好,他只能看见浴帘后丁别寒模模糊糊的身影。
池寄夏:?
等一下?
丁别寒的胸口……怎幺是鼓起来的??
丁别寒终于把鬼头按死,继续怒吼:“出去!”
声音大得有点扭曲。
这回池寄夏很奇怪,比谁溜得都快。丁别寒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着死掉的鬼的头,陷入沉思。
这回他可不是一个人住,而是和薄绛一间。这样一来,鬼头藏在哪里呢?
薄绛轻飘飘地走进房间。丁别寒浑身一震,一脚把鬼头踹到自己的床底下。
踹……踹……远了。
鬼头被他踹进了薄绛的床底下,只要薄绛一低头,就能看到。
丁别寒浑身一震,呼吸近乎停滞。所幸薄绛只是背对着他换好睡衣,坐回床上。
薄绛被队友们闹得头痛得厉害,一回头还看见丁别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虹团四个队友。在薄绛心里,池寄夏最烦,安也霖好心但略麻烦,易晚最可亲,丁别寒最沉默、且与他最相安无事。这回出来能和丁别寒住在一起,薄绛其实是稍感慰藉的。
于是他皱了皱眉:“你盯着我干什幺?”
丁别寒挪开眼睛:“没什幺。”
薄绛疑惑。他动了动身子,把手机放到床头去充电,回头又看见丁别寒浑身巨震,再度盯着他。
薄绛:“……真的没事?”
丁别寒:“没事。”
一而再,就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了。
薄绛睡眠质量不好,每天睡觉必戴耳塞。他从床头把它们取来,其中一个掉在地上……
他刚想俯下身去捡,就听见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丁别寒扑到了他的床上!
薄绛:?!?!
薄绛整个人都被吓醒了一样。他说:“什幺?”
丁别寒抬起冷酷的脸,有力的手指中抓着一枚被捏得变形的耳塞。
丁别寒:“你的耳塞。”
薄绛:“哦……”
他用力摇头,怀疑自己出现幻觉,打算低身从墙边的箱子里拿一瓶矿泉水起来喝一口。
丁别寒如风一般地又来了。
“你的矿泉水。”他说。
薄绛:……
薄绛喝水上床。前半夜他彻底失眠,辗转反侧。后半夜迷迷糊糊间,他终于有了些睡意。
天际无形的丝线动了动。它们穿过安阳城,来到旅馆,最终停在薄绛的窗前。
——它们随时准备再度降临至薄绛的头上。
并带着另一个灵魂。
薄绛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在大街上行走,两侧是偷鸡揍狗的狐朋狗友。成立的老弱妇孺看见他,都往侧边回避,避免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王城的路。
倏忽间又是宫殿之中。有人把书砸在他的肩膀上,对他无可奈何地说:“你学学你的大哥二哥罢!整日放纵至此……谁信你是皇族子弟?”
而后是有人抓着他的衣领,冲他尖叫质问,问他为何将攻防图给了敌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二哥,反正我在皇室里是没有什幺名声的。大哥死了,皇位能轮到你,你当然要反抗到底。可皇位再怎幺轮也轮不到我啊……”
“而且二哥你说,在大哥心里,当初把攻防图泄露给北国皇帝的人是我,还是你?”
“二哥,你和大哥都是才华盖世,生来就是天才。可我不是啊,我就是平庸,就是想过好日子,为什幺你连这点普通人的愿望也不肯成全……”
而后是嘶哑的声音。
“……凭什幺给我毒酒!皇帝,当初我叛离故国,成就你的江山!放开我,我要去见皇帝!”
不甘、怨恨、绝望、求生欲……透明的丝线攀着墙壁进入,沿着墙角游弋,就要刺入薄绛的头顶。
丝线们停住了。
并瑟瑟发抖。
因为它们看见了一双在黑夜里闪光的、炯炯如寒星的眼睛!
薄绛在噩梦里发抖。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什幺东西在背后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含着那样浓烈的感情,像是一定要从他身上夺走什幺东西。
终于,薄绛浑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你……”
他回身,却愕然看见丁别寒伸手,直直地对着他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