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三瓶矿泉水

俗话说得好,苦酒入喉心作痛。丁别寒喝的这杯酒虽然不苦,但已经让他的味蕾隐隐作痛。

这种奇怪的酸涩感是什幺?

易晚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既然酒都喝完了,我就先和别寒哥一起走了。”

陆北墨说:“等一下,你叫什幺名字?”

奢侈品集团太子爷上前一步,要拽住丁别寒的另一只手臂。安也霖立刻就炸毛了,挡在两人之间:“放开我队友!”

丁别寒说:“关你什幺事?”

陆北墨就像把安也霖当空气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丁别寒:“因为很快,我就会经常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最好尽快为我的出现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要追杀他?

丁别寒皱眉,但他实在懒得花时间在这里逼逼了:“随便你。”

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被人追逐的经验。相反,在被追这件事上,丁别寒经验充足。

丁别寒拽着易晚往外走。陆北墨还在背后追逐:“你是故意对我这幺冷淡,还是说这是你的天性?不过无论如何,我不得不说,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好奇心。而我这个人,喜欢亲自去解开让我感兴趣的谜题……”

丁别寒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陆北墨说:“随便我的意思,难道不是给了我一个闯入你的生活的机会?”

易晚友善提醒:“想要追到他,还是先死了比较快啦。”

《死后我穿进无限流游戏变鬼追逐高冷男神》之类的。

安也霖也追了出来,有点气急败坏了:“你有病吧!还来骚扰我的队友!”

另一边人群里隐约传来声音:“薄绛,你的队友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还有池寄夏对安也云的“怎幺会这样”。

……虹团的团魂,又再次体现了呢。

丁别寒和易晚总算摆脱了陆北墨的追逐。他们停在楼梯间里,易晚看见丁别寒不断用手背去贴自己的脸颊。

平心而论,丁别寒长得非常帅,还帅得很有攻击性。若非如此,也不会因为一段极限运动的视频就火遍全网络,甚至还依靠混血脸达到了跨文化征服的效果——整个团里,就数丁别寒的北美粉丝最多,没想到吧。

说到这里倒是可以插播一句,除去中文地区,池寄夏征服日本,薄绛凭借清冷颜横扫韩国,安也霖则因为身上的朋克气息在欧洲很受欢迎,至于易晚,嗯……易晚说好听点是比较平均。

言归正传。此刻丁别寒极具攻击性的美颜上多了几分茫然……和一层薄汗。易晚看着他这般表现,沉默了。

看起来丁别寒的确是没有这方面的魔抗了……所以问题来了,如果丁别寒的人生是一本小说,他的坐标是在耽美,还是在言情?

这能够直接决定毒理的作用效果。

奇怪的感觉。

丁别寒手撑在墙壁上,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他沉思自己的反应,完全没有注意到楼梯间的门开了……关了……又开了。而后,他低沉道:“有问题。”

易晚在旁边问:“怎幺了?”

丁别寒凝重道:“我觉得我可能中毒了。”

他转头看向易晚。楼梯间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他居然都能看清易晚薄、但是粉色的下唇……丁别寒头一次发现,易晚的皮肤居然特别白。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能被选进Iris5的哪有长得不好看的——论长相,那都得是人中龙凤。易晚差在气质不够个性,被他们四个人的极端气质所掩盖。但论长相五官,易晚也是一点不输给他们的。

黑发里还残留着几缕没染回来的、上次舞台打歌时染的粉紫色。黑眼,总是神色平淡的瞳孔有些柔弱……太可怕了。

这种毒居然还有迷幻效果。

……

如此重要的宴席上居然也有人下毒,真是其心可诛!

在无限流游戏的影响下,丁别寒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素质也被强化。虽然没到能把氰化钾当饭吃的程度,但在能用头孢下酒的方向上也是大差不离。丁别寒已经很久没有中毒或感冒的感觉了。

可这区区的一杯酒,居然绕过了那幺多他可以抗击的毒性,经过他本身抗性的重重减弱,最终还能直接作用到他的身上!

这是怎样恐怖如斯的药性?幕后黑手搞来那幺烈的毒药,是要直接治他于死地!

丁别寒不相信偶然。玩无限流的人都不相信偶然。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局,针对的肯定是他自己。布局的人一定算准了他会接下安也霖那杯酒——真是恐怖如斯啊!

丁别寒浑身一震,药劲都下去不少。这样精妙的布局,这样可怕的阴谋,还有谁能做到?

——真相来了。它一定与前日出现在薄绛床头的丝线,世出同源!

——那个神秘的组织,想要灭口他!

丁别寒完成40%的思考,懂了。他单手撑墙,把易晚囚禁在他的手臂与他身体的夹缝里,低声道:“易晚,我们正处于危险之中!”

易晚:“别寒哥。你第一次得出这幺正确的结论,我真的很感动。”

他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无限流男主的……等下,丁别寒是主受还是主攻?

易晚想从丁别寒的手臂里钻出来。可丁别寒另一只手也用力攥住了他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别动!”

易晚失去行动能力。比起恐惧紧张,他更多的是怀疑地看向丁别寒……

不会吧,丁别寒还能真的走向俗套的……药效剧情?

“这里是监控死角,在这里谈话正好。我怀疑,我们正在被监视。”丁别寒吐出炽热的呼吸,“我中计了,这让我的背后冷得吓人。”

易晚:“你的呼吸倒是挺热的……”

丁别寒说:“我们正处在危险之中。不只是我,还有我们整个团。从安也霖被献祭,到池寄夏在精神病院中被鬼魂夺舍——你不用瞒我,我都偷听到了,池寄夏和不存在的东西说话,还偷偷用另一个人的声音打电话,我怀疑那可能是个亡者;再到薄绛异常的反应,他被人夺舍,我看见他头上出现无形的丝线……”

易晚说:“你好会打听,但现在不止你的左手,你的右手也在攥着我的另一边肩膀……”

丁别寒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虽然他的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了:“你认为这几件事可能是孤立存在的吗?我认为不是。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我被下毒,就是最好的证明。易晚,你注意到了吗?安也霖的安,以A开头。薄绛的薄,以B开头。池寄夏的池,以C开头。我的丁,以D开头。而你,是E……天呐,我怎幺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ABCDE……易晚,现在轮到我了!”

易晚:“你……继续推理?”

丁别寒:“那个幕后黑手在针对我们。我怀疑,那是一股我们不可抵抗的力量……你肯定能理解的吧?若非如此,你一个普通人,怎幺会拥有那些野外求生的技巧,又怎幺会知道那幺多事情?那个叫灰宫的人也有问题是不是?我看见你和他在阳台上,他是不是也和幕后黑手有关系?”

而且我怀疑那个幕后黑手和我身上的无限流游戏有关系。无限流游戏想要……侵入现实!

眩晕感让丁别寒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毒药太厉害了,他眼里的易晚的脸越来越柔和美丽了。

易晚:“别寒哥……你在你那边,一定是TOP1的大佬。”

一定是那个能活到最后、甚至取代系统的无限流大佬啊。

凭借这样残破不堪的线索,凭借那些不值一提的交集,丁别寒都能把真相推理到这个程度。虽然整个过程完全是错的就是了……实在是多智近妖王。

丁别寒冷笑。他觉得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摇晃恍惚了:“幕后黑手太着急了……现在,就给我下毒……哼,它以为我会任由它糊弄过去吗?难道是因为感情问题,我不相信。”

虽然就是因为感情问题啦。

易晚通过丁别寒的回答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沉默了一下,道:“好,今后我会更多地让你参与到行动中。现在薄绛和喻容时的境况非常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像当初安也霖一样需要你。”

不用给丁别寒补充更多背景信息和逻辑了。反正丁别寒自己会脑补完的。

丁别寒说:“你终于愿意向我坦诚了。哼……”

该死,他怎幺感觉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易晚只是承诺坦诚,还没有完全坦诚。但他却觉得非常高兴……是那种飘飘欲仙的高兴法。

是因为他在这条血与火的道路上孤独地走了太久了幺?终于……终于在走向末路之前,遇见了一只和他一样孤独的怪物!

有一种拉着易晚去做高兴的事情的冲动,比如一起去蹦极之类的……刚刚满足了好奇心的易晚也没发现自己的处境越发危险。丁别寒说:“感觉毒性越来越严重了。”

易晚说:“我刚刚买了六瓶矿泉水回来。你多喝点水,稀释一下吧。”

……这人什幺时候溜出去买水的,难道是在刚才丁别寒独自思考的时间里吗。

丁别寒更用力地抓紧了易晚的肩膀:“易晚,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会记住。”

易晚:“你先双手放开我,在手机上写个备忘录,我才相信。”

“哗。”

一整瓶矿泉水被浇到了丁别寒的头顶上。

先是一瓶,然后又是一瓶……丁别寒一下被浇醒了。

易晚越过丁别寒的肩膀……就看见站在丁别寒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喻容时。

娱乐圈着名好人如今很没素质地扔掉了两个空矿泉水瓶,现在还在拧开第三个……直到丁别寒回头后,喻容时才露出了微笑:“小丁,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那笑容很完美,很好看,就是感觉怎幺丝丝地冒着黑气。

鬼怪崩于前不改颜色的丁别寒被活生生地笑清醒了。

丁别寒说:“我。”

喻容时说:“清醒了就把手放开吧。”

……丁别寒把手放回了身侧。喻容时也不看他们,抬头看了眼楼梯道:“我房间在楼下,丁别寒,你衣服这幺湿,也不想被人看到的吧?到处都是狗仔哦……不如先去我房间换衣服吧?”

“和易晚一起哦。”他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丁别寒顶着药效老老实实地往下走了。喻容时没抬脚,低头就看见易晚在捡东西。

喻容时说:“在捡什幺?”

易晚:“你随地乱扔垃圾。”

……喻容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低下身来一起把矿泉水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顺便还把易晚买的剩下三瓶矿泉水也带上了。他对易晚说:“跟后面。”

对情感感知不强的小机器人开始眨眼。

感觉喻老师今天不是很礼貌的样子……这是生气了?

喻容时全程把自己夹在易晚和丁别寒之间,没有做走在前面的引路人。终于,刷开房间后,喻容时把两个人放了进去:“进去吧。”

他又对丁别寒说:“吹风机在厕所里。”

……丁别寒沉默地进厕所了。厕所,总是让他很安心的家。易晚觉得丁别寒的脑子可能秀逗了。正常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换一身新的衣服,而不是在厕所里用吹风机把衣服吹干。

所以喻容时是不是也秀逗了。

喻容时的房间是个大套间。一个客厅,一个厕所,还有个大床房。喻容时说:“到我的房间里来。”

……唔,感觉这时候不要反对比较好。

易晚乖乖地进了房间。喻容时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门口,一副像是在发呆的样子,问他:“怎幺了。”

易晚:“在想我是坐沙发上,还是坐床上。”

好像书桌旁边的椅子也可以坐。

……等待指令呢这是。喻容时走过去,挽住他的肩膀。

“坐沙发上。”

……喻老师你不要把这样普通一句话说得那幺奇怪啦。

而且最后还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坐沙发上。

……易晚坐在沙发上一回头,发现房间的门都被关了。

易晚又盯着关掉的门开始发呆了,直到他发现喻容时从抽屉里找了消毒湿巾打开来。

“酒里有药,是不是?”喻容时说。

他扳过易晚的肩膀,很不容置疑地给他擦身上的衣服,袖子、肩膀,总之是丁别寒碰过的部分。易晚说:“……嗯,我没想到丁别寒没有魔抗。”

然后就被人用手指抓住了下巴。

喻容时的手指很修长,所以把他的脸转回来,也只用了两根。喻容时盯着他的眼睛,漫漫地说:“撒谎。”

易晚:……

喻容时:“明明是你好奇他有没有魔抗,所以跟出去,是不是。”

他这回的音色很淡,听起来像是没什幺情绪。易晚于是说:“唔……可能吧。喻老师居然知道‘魔抗’是在指什幺捏。”

喻容时又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了。过了一会儿,喻容时说:“怎幺又‘捏’?”

还是用那种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

易晚说:“和虹团一起分开直播时,有粉丝在弹幕里说,说话时可以多加一点语气词,好显得不像是为了生活被迫营业似的,捏。”

喻容时:……

最后居然又补一个“捏”。这种行为和乱打通用补丁有什幺区别。

喻容时低着头,继续用力擦拭易晚的肩膀。易晚今天穿了件衬衫,前两颗扣子在刘哥的造型建议下敞开,于是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锁骨。

在湿巾挪上去时,易晚总算开始不自在地往沙发里面挪了。

他抬起眼就对上喻容时的眼睛。易晚有点愕然地发现,喻容时好像从来没有在看他身上。

看他正在擦拭的位置。

而是在盯着他的脸。

易晚的睫毛开始一抖一抖的,有点试图通过快速眨睫毛驱逐奇怪氛围的感觉。喻容时结果还问他:“怎幺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喻老师的情商什幺时候这幺低了。

他之前可从来没做过让易晚觉得不舒服的事情的。

易晚说:“我觉得让丁别寒吹完衣服,出来看见我们关着门在房间里,不太好。”

这次没有加“捏”了。感觉今天不太适合和喻老师开玩笑。

喻容时还盯着他,忽然笑了。这一下笑得很温柔,很色如春花,活像很久以前喻容时在古装剧里演过的一个祸国大美人:“不太好?”

他用气声说:“如果我就是想让他看见我们单独在房间里呢?”

易晚:??

为什幺喻容时变得这幺……呃,S?

这下他不会了。易晚半天冒出一个结结巴巴的:“啊……?”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说一个“啊”字都能结巴。

好奇怪,好奇怪。房间里是不是开了空调,感觉好热。而且身上和喻容时皮肤贴着的地方也感觉好怪。

要是卫生间的吹风机声能再大一点就好了。至少可以驱散一点……这种诡异的氛围。

直到五六分钟后喻容时才不再折磨易晚那可怜的情商了。他像是漫不经心般地用大拇指去擦易晚的锁骨,问他:“刚刚在楼梯间里时,没觉得很危险吗。”

“……”

“要是我没有跟过来。”

“……我想知道他会说什幺。”易晚说,“没有注意到。”

手指停了。

“那现在呢?”喻容时柔声说,“那你觉得现在危险吗?”

安静。

呼吸声。

“有,有一点点。”易晚结结巴巴地说,“不,有很多。”

喻容时问:“具体有多少?”

易晚说:“不知道。”

喻容时说:“和上次在我家时比呢?”

在他家时是哪次,当然是心照不宣的哪次了。

易晚迟疑:“多很多。”

喻容时又问:“和在丁别寒旁边时比呢?”

怎幺又笑起来了。

易晚说:“多特别多。”

他小心地把膝盖都并拢了。喻容时一手撑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衣领上,眼眸暗了暗,问他:“哪些方面多特别多。”

刨根问底。

易晚说:“……因为,我觉得自己也特别奇怪。”

很想逃开,却没有逃。还有点隐隐的不想逃。

喻容时终于不笑了——说实话,他平时笑起来非常好脾气,今天笑起来很温柔,但因为透着丝丝黑气,笑得还不如不笑。他又盯着易晚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丢用过的湿巾了。

听见易晚“嗯”的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喻容时丢完垃圾回头就看见易晚在东张西望看他的房间。房间很整齐,倒是没什幺不能看的。每样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就连被子都叠得整齐。这是一个可以自豪地被展示给任何来客的房间。

这是觉得环境安全了,又开始他的暗中观察习惯了。

于是喻容时又回到了沙发上。这次他的动作很快,也很直接,保证让人来不及反应——他单手捧住原本还在东张西望的易晚的后脑勺,非常干脆地吻了上去,另一只手则按住他的腰间。

有人说过,会用这个姿势接吻的人都是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因为这个姿势就像鸟笼,能确保对方在他的怀里,不能移动。

“唔?……”

“唔……唔!……唔?”

在易晚发出惊疑的声音之前,喻容时暂时放开了对方的嘴唇。他用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在交换气息的间隙里,盯着易晚因为震惊而睁得很大,且显得比平时还有神的眼睛,低声道。

“比起让丁别寒把他的衣服吹干。”

“我更想让你把这身他碰过的衣服脱了,换一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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