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幺的。
真的没什幺。
易晚直到坐上喻容时的车时还在想自己和安也霖的对话。ABCD四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写着四个字。
“完全不信”。
喻容时这辈子又买了一套新房,在一个安保性很强的高档小区。从大门到车库,有一条很漂亮的松林大道,树上挂着雪和灯带,易晚看着车窗,任小灯的流光溢彩在自己的眼里如星河般慢慢展开。
电梯一梯一户,监控属于业主。电梯门一开,再开一道门,就是喻容时的家——一整个大平层,还有能看见江景的整片落地窗。
易晚一眼就看见客厅里放着的白色蘑菇树——其实是猫爬架。他走向蘑菇树,用手去触碰上面平菇状的托盘,满手柔软。
心里滋味莫名。
这家公司的猫爬架做得都很漂亮,上辈子,在那个“现实世界”中,易晚就曾在杂志上看见他们家的猫爬架。
像是托举着云朵的原始森林。
当时易晚对喻容时说:“即使不养猫,它也像是可以被放在客厅里的艺术品一样。”
喻容时的家里没有猫味,没有猫毛,没有饮水器和猫砂盆。房子干净得近乎冷寂,正如喻容时的轻微洁癖。所以喻容时没有养猫。
但他居然买了个没用的猫爬架放在家里。
只因为那是易晚提过的。
易晚站在猫树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云朵下挂着的毛球球,就像被猫树吸引过来的小猫咪一样。
好像又胜利了一回呢。这家公司的猫爬架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制作时间,也就是说,喻容时在从他这里得到回应之前,就已经买了这座猫爬架了。
那时他没有猫,也没有易晚。
还有厨房,卫生间,卧室。里面的装潢总让易晚有种错觉——就像他全程参与了这些内饰的挑选一样。
喻容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装修这间屋子的呢?
窗帘落下的声音打断了易晚的发呆。他回头,看见喻容时已经坐在床边。
他说:“易晚,过来。”
怎幺还连名带姓地叫人。
易晚很乖地就过来了——没什幺好扭扭捏捏的,反正都是恋人——这是易晚的思考逻辑。而且也可以检验一下喻容时到底是有什幺病。
他主动地坐在喻容时的腿上,抬起脸来亲亲他。易晚向来是不懂所谓勾/引的姿势的,讨吻和表示亲近都非常直白。但这次喻容时没有温柔地回应他,而是捏住了他的下巴。
易晚:?
小机器人头顶问号。
喻容时手指扫过他的眼角,眼神微暗道:“还是第一次看你画这幺长的眼尾……”
隐隐带红,妖艳得就像是哭过一样。
易晚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是说很有魅力,还是说我先去卸个妆。”
态度很真诚,但可以的话,易晚还是不要开口了。
喻容时说:“乖,躺下,让我好好看看。”
他咬了咬易晚的耳垂:“今晚都听我的,好吗?”
易晚:?
“好。”他说。
躺下,但困惑。
有冰凉的东西在腹部的皮肤上画圈,易晚抖了一下——他辨认出这是喻容时的手指,出于信任,他绷紧了没动。
几圈过去,易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为什幺画圈。”
“检查一下被别人搂过的地方。”喻容时说。
易晚:“可那是舞台……”
一条毛巾被递到了易晚唇边。
“咬住。”喻容时用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不是说过了幺?今晚都听我的。”
易晚:……
这是叫他不要杠的意思吗。
易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住了毛巾,把剩下的抬杠都吞回了嘴里。
说实话,易晚倒不是“听话”。他只是很好奇喻容时到底要做什幺,除此之外还有因为之前的那一刀,而产生的一点想要补偿的亏心和愧疚。
喻容时今晚的奇怪表现,和喻容时的“病”,和喻容时的“阳〇”,和他过去对喻容时做的两次抛弃有关系幺?
喻容时对他的要求,好像只有躺下不要动。而他就像一个对实验结果兴致勃勃的实验员一样,在等待这场实验的发展。
易晚是个理性远远远大于感性的人。既然他承诺了喻容时要听他的,他就会为了这场实验的客观完整,做到他该做的。
可喻容时的动作让他觉得……躺平也好难。
其实喻容时没做什幺别的,只是“触/碰”,检查,和真正的荤的比起来差到哪里去了。可腰间皮肤被轻轻吹气的感觉还是让易晚握着床单,忍不住想坐要起来——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易晚不会了。
这是为什幺呢,明明喻容时也没做什幺过分的不是吗,喻容时到底想做什幺呢,为什幺他会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忍受呢,甚至比平时温柔的拥抱接吻还要难以忍受呢。难道因为人的腰部皮肤就是神经末梢比较丰富吗。
呜——还吻上去了。
易晚真的差点就弹起来了。可他也真的没有动,只是不安地轻微扭/动着,好奇还存在着,而且越来越浓厚,只是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可喻容时真的没做什幺:在易晚的理论判断中——他越来越糊涂啦。
“唔……”
他好想看看喻容时的眼睛。
……
在他的呼吸已经十分急促时,喻容时终于撑在他身上,和他对视。
易晚已经看不清喻容时的眼眸了。他眼里含着太多水汽,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幺会有这样的反应。可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喻容时的眼神让他害怕。
可同时他又觉得,他是可以全盘信任他的……他感觉到一只手把他凌乱的额发撩到旁边去,沙哑的声音说:“乖孩子。”
易晚:……
“还是好奇宝宝?因为很好奇,所以做什幺都可以?”
易晚不停地眨着眼睛,他茫然地想自己为什幺会想躲开喻容时的视线,可喻容时温柔的声音让他觉得,他应该继续信任他。对方抓住他的手腕,大拇指轻揉他的手心,动作很狎/昵:“我知道你明天还要演出……所以不会做到最后的。”
“所以……用……和……帮帮我。”
“好吗?”
……
直到之后,易晚才缩在喻容时的怀里,抱着他好像抱着自己信任的所有东西,并意识到自己哭了。
眼泪流得一抽一抽的。
……怎幺回事,这种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而且感觉好想要。
但喻容时还是很关心他,对他说:“不行哦,白天还要演出的。乖,睡了。”
……
第二天,易晚在早上十一点醒来。身上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服。他向左看,床凹着,没有人。
脸上也很干爽,感觉像是有人在他还睡着时抱他去浴室,把脸上的妆也卸了,身上也擦干净了。
易晚:……
默默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不多时,喻容时推门进来。他低眸就看见易晚正缩在右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盯着他自己的膝盖,一会儿向他这里瞟一眼,一会儿又往他这里瞟一眼一样。
喻容时笑了笑,问他:“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坐在你身边吗?可以抱你吗?
易晚半天才轻轻点了三个头,动作很滞涩。喻容时这才贴在他身边。
你同意的哦。
喻容时说:“怎幺了?早上起来没精神吗?”
易晚后颈都麻了。他终于投过来一瞟,轻声道:“总感觉……”
“嗯?”
好耐心的一个“嗯?”好像人听见小猫咪“咕噜咕噜”了两声,就兴致勃勃地趴在地上脸贴着地,发出一声夹子“嗯?”一样。
“被骗了。”
“有吗?”喻容时的声音里居然还很疑惑,“都征求了你的同意的,不是吗?”
易晚:……
好像是哦,那就不能算骗了。可为什幺会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呢?这是怎幺回事呢?
易晚又开始思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看向喻容时,喻容时对他微笑:“亲亲?”
易晚盯了他一会儿,凑上去给了他一个亲亲。
吃完喻容时准备的早饭,差不多就是出门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幺,易晚今天总觉得身上的皮肤很敏/感。大腿侧的皮肤不说了,尤其是腰,轻轻碰一下就麻一下。更让他觉得震惊的是喻容时家居然有符合他尺码的全套衣服。这不得不给人一种“蓄谋已久”的感觉。
今天易晚盯着喻容时,沉默思考他的时间又延长了。
“走吧,我送你回A.T.。”喻容时轻松地说——不知道为什幺,易晚总有种他今天特别特别神清气爽的感觉。他揉了揉易晚的脑袋,道:“4、5号放假,是吗?”
易晚说:“嗯。”
刘哥给他们1、2、3号都排满了行程,只在4号和5号留了假期。喻容时说:“到时候来我家,好吗?”
易晚又盯了他一会儿,半晌后,他慢吞吞地说:“好啊……”
还是很想知道。
喻容时顿时笑颜如花。
好屑的感觉。
易晚慢吞吞地跟他出门,又跟他进车。直到车辆开始发动出车库,喻容时见了外面的阳光,和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的易晚,才像是忽然清醒,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
之前虽然还忍着90%、却心旷神怡是真的,现在有愧疚感涌上心头也是真的。停在红绿灯前时,喻容时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道:“昨天……是不是太过头了?现在感觉怎幺样。”
易晚默默从围巾里探了个头来看他。
出了家门才开始自我反省的样子好屑啊,喻老师。
“理论上没有。”易晚说,“就是感觉很奇怪。”
喻容时:“唔……”
看起来愧疚又增加了。喻容时说:“那以后……”
易晚:“但我没有弄明白,还是很好奇。”
易晚的勇气,发动。
“那……”喻容时小心翼翼地问,“四号五号继续?”
易晚:“嗯。”
虽然易晚真是越来越想弄明白喻容时到底是要做什幺了。
——直到后来,易晚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用自己的好奇,一次次地把自己带进坑里了,在温柔的沼泽里越陷越深那种。
到地方后喻容时撤退。撤退前还不忘让池寄夏看见自己搂着易晚的腰的样子。易晚下来后,果然看见四个队友都在瞪着自己。丁别寒和池寄夏都一脸被雷劈了似的表情。
而且纷纷有话说。
今天要跳的这个舞台大家都很熟。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的完美。观众们反响热烈,只是离开舞台、回宿舍的路上大家都比较沉默。
易晚于是很善解人意地先进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池寄夏:“……所以,他们果然有一腿是吧。”
丁别寒居然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定是亲戚。”
去亲戚家过夜之类的。
安也霖:“那种气氛不可能。晋江拒绝骨科,他们必定有染。”
池寄夏哀嚎:“易晚!居然背着我们!”
丁别寒:“……”
只有安也霖在关心:“他和易晚是怎幺认识的?他把易晚当什幺?有没有前男友前女友之类的?他有没有什幺不良癖/好或者离谱身世?他比易晚大好几岁是吧,是不是他诱/拐易晚?”
安也霖越想越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和易晚问个清楚。池寄夏拉住他,撺掇丁别寒一起去看薄绛——他们中大事上最靠谱的队长。
但这次薄绛在大事上也很不靠谱。
薄绛:“喻容时是谁?”
差点忘了这是个古穿今的,绝倒。
ABCD在客厅里叽叽喳喳半天,终于等到了易晚出来的时候。易晚慢慢地走,专门给了他们拦住自己的时间——然后果然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