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菜菜是真的喜欢夏奕衡,夏奕衡干什么他都要跟着,连晚上睡觉都一定要和夏奕衡睡,她也不哭,就是委屈巴巴的抓着夏奕衡的裤子,委屈巴巴的看一眼自己爸爸,又委屈巴巴的看一眼夏奕衡,直叫人没办法,只能答应。

然后小菜菜进了房间上了床又不乐意了,噘着嘴坐在床上晃腿:“我不要只和一横睡,我还要和敬敬睡。”

“敬……敬敬?”聂曲敬疑惑。

菜菜转过头看向他,抓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敬敬你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敬敬看了眼低着头咬着嘴想笑又不能笑的夏奕衡,也知道这名字谁教菜菜说的了,他觉得有些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咬牙说:“愿意。”

节目组适时的拿来了大一点的被子,菜菜睡在中间高兴的不得了,一下子抓一抓夏奕衡的手,一下子捏一捏聂曲敬的胳膊,夏奕衡也是个玩性大的,菜菜闹,他就小声陪着菜菜闹,两个人闹到窝在被子里咯咯直笑。

最后还是聂曲敬出马,一把把菜菜捞了出来,让她躺好,严肃的说:“太晚了,不能玩了,睡觉。”

菜菜扁嘴。

“还有你。”聂曲敬指着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夏奕衡,“睡觉!”

夏奕衡眉毛一抬,和菜菜对视着扁了扁嘴,这才乖乖闭上了眼。

一夜无……哦不,聂曲敬做梦了,他梦见夏奕衡抱着菜菜,硬要自己陪他们玩老鹰捉小鸡,于是自己就陪他们玩了整整一个梦。

第二天聂曲敬醒了,想到那个梦有点头疼,但是侧身看到夏奕衡抱着菜菜窝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觉得好像没那么头疼。

他没有叫醒夏奕衡,而是自己下楼去准备早饭。

等到夏奕衡和菜菜醒,聂曲敬早饭已经做好了。

夏奕衡抱着还没太睡醒的菜菜下楼,看到聂曲敬时候,菜菜冲着聂曲敬伸出了胳膊,撒娇的说:“敬敬抱。”

聂曲敬从夏奕衡怀里接过菜菜,看着趴自己背上又睡着的菜菜,有点想笑。

“师哥你昨晚没睡好吗?”夏奕衡边伸懒腰边问:“昨天半夜我带菜菜上厕所的时候,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聂曲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夏奕衡好奇。

“梦见你了。”

“…………”

这句话直接把夏奕衡觉都吓醒了,一个哈欠打了一半都愣是停在了原地。

聂曲敬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找补:“梦见你和菜菜让我陪你们玩老鹰捉小鸡。”

“哦……”夏奕衡长舒一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都在想师哥怎么突然这么敬业的开始炒cp了……幸好不是。

不过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我……我去叫邱老师他们起床。”夏奕衡随便找了个理由,逃离了现场。

吃完早饭没一会嘉宾就要走了,菜菜舍不得夏奕衡和聂曲敬,抓着他俩的手嚎啕大哭,又说想回家又说想陪他俩,几个大人一起哄了半天才把菜菜送上了车。

节目的最后一组嘉宾也要来了,是最近特别火的一个偶像剧的男女主,两个人都是不大的年纪,也都是第一次演戏,没想到剧火了,据说两个人现在活动特别多。

男孩子叫孟凡邑,高高帅帅的,很阳光的长相,性格却有点害羞。

女孩子叫喻箐妮,是特别可爱的单眼皮长相,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招人喜欢。

两个人都是新人,上节目都很拘谨,也很害羞,夏奕衡没发现什么,倒是聂曲敬发现孟凡邑好像特别喜欢跟在夏奕衡身边,但是夏奕衡和他说话,他又害羞的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怎么……怎么看怎么像怀春少女?

夏奕衡只当孟凡邑是第一次上综艺不熟悉,于是为了多给他点镜头,就一直带着他做这做那,和他说话聊天,后来时间久了才感觉孟凡邑稍微放松了些。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到一半,孟凡邑放下了筷子,笑着说:“那个,其实我带了一份礼物”

“什么?”大家都好奇。

孟凡邑跑进屋子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大家主动的挪了挪菜,腾出来了一个位置。

孟凡邑把盒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然后轻轻推到了夏奕衡面前,说:“奕衡哥生日快乐。”

夏奕衡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夏奕衡在冰箱里看到过这个盒子,他不知道是什么,又怕是节目组的东西,所以没动也没看,没想到……

“奕衡你生日?”邱老师连忙说:“生日快乐!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对啊,生日快乐。”方智喜也跟着说:“你看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生日快乐。”聂曲敬也不知道这事,连忙跟着说了一句。

“谢谢谢谢。”夏奕衡有些慌,他道了谢,看向孟凡邑:“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孟凡邑又开始害羞了,他低着头笑了笑,说:“我是你的粉丝。”

“啊?”夏奕衡这下是真的懵了,他竟然在娱乐圈里还有粉丝???

“我进娱乐圈就是因为你,出道前你们公司不是会发一些练习生的视频吗?我那个时候看到就很喜欢你了,每次你们更新练习生考核视频,我都会看,知道你出道的时候我特别开心,你当时第一个组合出道粉丝见面会我还去过,还和你说过话,后来你第二次出道,粉丝见面会我也去了,我和你说,我打算以你为目标朝娱乐圈发展,你说你期待以后会有和我合作的一天。”

孟凡邑说到后面情绪上来了,虽然一直在笑,但是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有多努力,多珍惜出道的机会,我也知道你很有才华,很适合舞台,我知道你接到综艺,知道自己能上这个综艺,我真的很开心……”

夏奕衡眼眶红了,他眨眨眼,身边突然有人递上来了一张纸。

是聂曲敬递过来的。

他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擦了擦眼睛。

“我本来是想去NIF的,结果阴差阳错成了现在公司的演员,你不出来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怕我在娱乐圈见不到你了,也很怕我没有再和你合作的机会,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你没有放弃,坚持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你很好,你还有很多爱你的粉丝一直在支持你,大家都希望你以后能越来越好。”

夏奕衡的眼泪有些崩不住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就像是突然被人敲开了一个口,完全停不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知道,自己背后有人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委屈,陪着自己开心也陪着自己难过。

他拿着纸堵住眼泪不让它流下来,等到纸都打湿了眼泪也停不下来,两个老师看到他这样,自己心里也难受,都放轻了声音哄他。

聂曲敬坐在夏奕衡身边,侧着头看他哭的那么可怜,又想到刚刚孟凡邑的话,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夏奕衡的那些想法,可能真的都是偏见。

聂曲敬又抓了几张纸递了过来,夏奕衡丢了已经被浸湿的纸,正拿手背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眼泪,没看到他递过来的纸巾。

聂曲敬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抓住夏奕衡的手腕拉下来,然后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帮他擦了两下眼泪,见夏奕衡低着头哭的一抽一抽的,他又觉得心里烦的慌,伸手把纸巾塞进了夏奕衡手里。

“自己擦。”

夏奕衡乖乖拿着纸巾擦眼泪,依旧是哭的停不下来,孟凡邑也扁着嘴哭了。

邱文是个感性的人,他看这两人哭,自己眼睛也有些红:“奕衡真的不容易,我,我现在很高兴奕衡参加了我们这个节目,让我们知道了奕衡是个多么好的孩子,也希望节目播出了之后,大家也能去了解到我们奕衡,了解这个好孩子。”

方智喜也点头说了几声“对”,然后继续哄这俩人。

幸好是夏奕衡自己还有几分理智,知道这是拍节目自己不能太失态,才花了点时间让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止住了眼泪,转身轻轻抱住了孟凡邑,拍了拍他的背,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大家看他俩停了哭泣,连忙给蛋糕插蜡烛,点燃,一边唱生日歌一边让夏奕衡许愿。

夏奕衡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三个愿。

许完愿吹蜡烛,大家开心的分蛋糕,都尽量不去提及夏奕衡那些事了,开心就好好开心,不要让那些事情坏了情绪。

这件事发生,大家晚上的游戏环节也变成了给夏奕衡表演节目,孟凡邑唱了首夏奕衡的歌,喻菁妮表演了一段模仿,邱文和方智喜合作表演了一个小品,连聂曲敬也现场唱跳了一段。

夏奕衡看的很开心,也很捧场,大家见他好像没那么难过了,也都放心了不少,聊了聊就睡觉去了。

这次有女嘉宾,所以把客房让给了唯一一位女孩子,孟凡邑想和夏奕衡睡,想和他聊聊天,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聂曲敬带到了邱文他们屋。

“今天你睡这儿吧。”

“奕衡哥呢?”

“我和他睡地铺。”

“啊?”我只占一个床铺,你们两个都睡地铺是什么意思?

孟凡邑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聂曲敬板起来的脸,话又收了回去,不是……出了名的温柔吗?

夏奕衡正在铺床,看到聂曲敬也抱着床铺过来,连忙拦着他:“师哥,你去睡床就行了,不是还有个空位吗?”

“我觉得孟凡邑可能会比较想和你睡。”聂曲敬板着脸和他开玩笑。

夏奕衡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继续整理床铺,没有去睡床的打算。

两个人铺好床,关了灯,躺好,都没有睡意。

聂曲敬思索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和夏奕衡聊聊,他侧过身面对着夏奕衡躺好,轻声说:“聊聊?”

夏奕衡回的也很快:“嗯。”

“你没活动后,嗯……你为什么不和公司谈一谈呢?和老板聊聊,说不定他能让你再回归几次,或者帮你想另外的出路。”

夏奕衡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没聊过呢?”

这下换聂曲敬沉默了。

夏奕衡接着说:“可能在所有人的眼里,我的第二次出道,以及后面几次的solo回归都是公司为了捧红我而主动做的事,可如果这些机会都是我自己去求来的呢?第二次出道是我求来的,后面几次solo都是我求来的。如果这些都是公司给我的,那我糊了,说不定我求一求还能有第三次第四次机会,可如果我已经把这些机会用掉了呢?公司有那么多大火的爱豆大火的团大火的演员要管,哪里还会想着去给一个糊了几次的人机会。我不是没争取过,而是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都用掉了,都没用……”夏奕衡声音带了点颤音,他想起了那段时间他的挣扎,他的迷茫,他的痛苦,可是这些他不愿和别人说,别人只要知道大概就够了,不用去了解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当时又要上学又要工作我都坚持下来了,可是……。”夏奕衡顿了一下,“我可能天生就不是做偶像的料吧,如果合同期到了我还没起色,我大概就回老家找个工作,安安心心度过下半辈子了。”

夏奕衡知道现在没有摄影机在拍,这个大厅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他毫无顾忌,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把这个节目当救命稻草,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聂曲敬一直没说话,夏奕衡说完,没得到回答,见聂曲敬没动,以为他听的睡着了,于是没去打扰,安静的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可其实,聂曲敬只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睁着眼感受到夏奕衡呼吸变得平稳,才掏出手机,给力哥发了条微信。

“力哥,我有个问题想问。”

“嗯,什么?”力哥回的很快,估计是陪着现在带的爱豆跑行程还没休息。

聂曲敬一句话删删减减,好半天才发出去了一句:“夏奕衡,是个怎样的人?”

“小夏?他是不是在节目里做错什么了?小夏人很不错的,就是太久没上节目了可能有点生疏,你别怪他,能解决的话帮他解决一下。”

“不是,他表现的很好,我只是想知道他私下的样子。”

“哦哦。”力哥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聂曲敬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是力哥还是实话实说了,发了段语音过去,“小夏人挺好的,组合里最乖的一个,又有礼貌又听话又开朗,心态摆的很正,对粉丝也好,没什么偶像架子,学业事业兼顾也没有抱怨过,出事那段时间,他还经常请我出去吃饭,明明自己受的累最多,还每天都要对我说对不起,和他一起工作其实挺开心的,所以后来出solo专那段时间他很消沉,看的我也挺难受的。”

聂曲敬怕吵到夏奕衡睡觉,插上耳机把语音听了一遍,听完之后心情有点复杂,他想了想,又问:“公司初期给了他什么人设?”

如果他没记错,公司会给每个人一个特定的人设,在舞台上、活动中你只能保持这种人设,就和他的温柔人设一样,用来吸粉。

力哥那边又发了段语音过来:“公司一开始想给他设定反差的形象,所以给了他话少高冷的人设,不过他自己拒绝了,他说他要是那样演肯定会崩,老板当时和策划聊了聊,反正是同意了,所以他没什么人设。”

“好的,谢谢力哥。”聂曲敬放下手机,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出道时就被安上了温柔体贴大哥哥的人设,靠这个人设他圈了很多粉,也靠着这个人设和舞台上自己的反差,让自己成为了组合人气top

所以他在组合里的时候,一直不敢让自己这个人设崩,他怕,他怕粉丝知道他私下不爱笑、话少的形象会一个个离开他,后来组合解散,他除了拍戏以外都没怎么上节目,可是只要上节目,他总是会条件反射的拿出他的人设,一成不变。

也正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人设这个东西,所以他才会对节目里任何一个人的行为动作都带上怀疑和探究,特别是夏奕衡这种,又得靠节目火,而聂曲敬又对他不了解的人。

上节目前老板要求炒cp,让本就对夏奕衡不了解的自己对他的印象直接变坏,甚至觉得他不努力,只想靠前辈的帮助火。

他当时觉得,同公司也有高低之分,不是是个师弟就得带着点,他自己不努力,我凭什么要帮他。

现在想想,他根本就不了解夏奕衡,从哪里就确定了他不努力又性格差?

因为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拍节目时,夏奕衡的种种行为在他眼里都自动成了为了火而立的人设,为了火而做的事,为了火而说的话,毕竟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不火呢?

他从来没想过,也许夏奕衡真的只是过于倒霉了而已。

今天孟凡邑那些话,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是他依旧觉得,粉丝看到的偶像都不是真实的,所以他选择和夏奕衡聊天,他想找出夏奕衡的不对,想批评他为什么不去争取更多的机会,而是自我堕落,可是他再一次错了,夏奕衡已经够努力了。

和力哥的聊天,是最后的求证,力哥在他们公司也算是出名经纪人了,能让力哥帮忙说话,且被力哥肯定的人,还能是怎样的人。

事实证明,聂曲敬错的离谱。

他就像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在看着夏奕衡,真的有够傻的。

如果自己早就知道夏奕衡是个怎样的人,也许自己会在节目里多做一些炒cp的举动,最起码能让他的热度更高一些,只可惜节目已经要结束了。

他又想起了昨天陪菜菜和夏奕衡玩的事,那真的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在节目里因为小事去和别人闹,可就是这样,他什么错事都没做,甚至特别开心,他都还要后悔,还要担心播出之后会不会被黑。

他谨慎、虚伪,夏奕衡却鲜活、真实。

他不否认人设是个好东西,把他塑造成另一个人,让爱这个人的人喜欢上他,他只是突然……突然很羡慕夏奕衡,也很心疼夏奕衡。

聂曲敬在黑暗里睁眼看着慢慢翻到他身边来的夏奕衡,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这是头一次,他真切的希望夏奕衡能因为这个节目而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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