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康桥说的颁奖礼由一个财经门户网站筹办,参加的人其实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获奖,更看重的是能借着这个场合联络旧友扩充人脉。

邀请函寄到又止,公关部要求祁抑扬必须出席,风波之后正需要这种曝光机会,流出几张祁抑扬和人推杯换盏的照片比什么样的新闻稿都更能说明又止运行正常。

祁抑扬考虑了大半周是否需要为此联系谈少宗。结婚之后遇上这类活动他们都尽量共同出席,一来创始人稳定的家庭关系对于公司形象有正面影响;二来祁抑扬自己有私心,总觉得和谈少宗一起站在镁光灯前有种光明正大的宣告意味。

离婚时附属协议写的清楚,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公开离婚的消息由祁抑扬决定,而公开之前双方都有义务配合对方参与必要的家庭和商业活动。

犹豫再三祁抑扬最终没有给谈少宗拨电话,虽然这个时间节点两个人出现的公关效果远大于一个人,但他不想利用谈少宗,也不想让谈少宗是因为要履行协议项下的义务才来见他。他们之前已经有太多弯弯绕绕不纯粹也不直接的过去,如果下一次要见面,祁抑扬希望两个人都单纯是为了想见对方而赴约。

签到之后有个故弄玄虚的红毯流程。祁抑扬出现的时候闪光灯最亮快门声最响,媒体和大众都喜欢看热闹,又止陷入种种争议以来这还是他首次在国内出席公开活动,有祁抑扬的新闻就意味着有高点击率,大家都等着看他出现在人前是得意还是失意。

事实上两者都没有,祁抑扬心里只有不耐烦,他始终无法习惯被一堆镜头包围的感觉。他的不耐烦表现出来就是面无表情,既不笑也不招手,有人大声喊“看这边”他也一概不理。

现场图即时上传到网络上,有好事的人把祁抑扬和贺远正的单人照拼在一起。两家公司前一阵的战斗当中贺远正的公司明显占上风,今天见了记者也是春风满面,又很配合直视镜头、微笑、摆出打招呼的手势。没想到下面的评论一边倒站祁抑扬,大家嫌贺远正笑得谄媚,祁抑扬的扑克脸反而被解读为气定神闲。

进了会场康桥第一个过来跟祁抑扬打招呼,他嘴角有伤,但来了这种场合也没用化妆做半点遮掩,好像根本不在意。祁抑扬不打算装作没看到,毕竟负伤这种事很少发生在康桥身上:“稀奇,还有人敢打你?”

康桥根本不在意他的打趣:“我准的,你管不着。”

祁抑扬本来也没想管,他习惯了康桥说话带刺,现在懒得理他,转身要去拿酒,康桥又凑上来跟在他旁边问:“怎么没带人来?我都跟谈先生说好了要当面跟他打招呼。”

祁抑扬对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往来全然不知,用最常见的理由搪塞:“他有事。”

康桥笑得微妙:“真的吗?我看不见得是这个原因吧。”

祁抑扬转头看康桥一眼,他知道康桥一向手段了得,从什么见不得光的渠道知道了他离婚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这只是随口瞎诌或者试探,那继续撒谎回答反而容易被看出端倪。祁抑扬做最稳妥的选择,用沉默暗示对方到此为止。

康桥似乎并不在意实情到底如何,他笑着又讲别的:“我以为你公司的风波还会持续一阵儿,没想到这么快就翻盘了,我都没来得及从市场上多收一点。说真的你们流通的部分也太少了,你要不要卖点儿你自己的给我?你愿意出多少我就能吃多少。”

康桥并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对投资又止有兴趣,祁抑扬以前从来没搭理过他这茬,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回答:“我考虑考虑。”

香槟塔旁边人多,有传媒公司的老板也凑上来想加入他们的聊天。康桥对这种小人物看不入眼,一分钟都不想应付,完全不顾及社交礼仪转身就走。

好在对方心宽,也知道康桥本性如此,他并没有就此发牢骚,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问祁抑扬:“少宗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祁抑扬对眼前人有印象是因为又止去年跟这家公司签了金额不低的全平台推广协议,他知道对方跟谈少宗交情甚笃,恐怕刚刚招呼他也是因为料想谈少宗会陪他出席今晚的仪式。

祁抑扬已经习惯了标准流程一样的提问和回答:“家里有点事,不方便两个人同时走开。”

对方没起疑心,紧接着就邀功:“今年我可是给少宗安排了两个开春封面,祁总的公司可千万要继续跟我们续约啊。”

祁抑扬一笑:“那你要去跟我们的营销总监谈了。”

“祁总答应的事公司里还有谁能反对?不过有件事特不好意思,六月刊有品牌推代言人上封,指定要去以色列拍,跟他们新一季秀款主题吻合。少宗这趟出差时间不短,你多多理解。”

这倒是祁抑扬完全不知道的新信息,他问:“谈少宗什么时候去以色列?”

“他还没跟你说?下个月中下旬,得去两周左右,好在三月份那边气候还算合适。”

祁抑扬还有问题想问,大厅里舞台上主持人已经拿着麦克粉在催促各位就坐。这间传媒公司有奖要领,老板匆匆跟祁抑扬告辞就举着酒杯先离开了。祁抑扬意兴阑珊,懒得再往里多走一步,靠着餐台专心喝酒。

隔着厚重木门,大厅里的声音传出来都显得闷,祁抑扬喝酒容易觉得燥热,单手松了松领带。他拿了第三杯酒,正打算也进场应付一会儿,有人叫他:“祁抑扬?”

祁抑扬回转身去,他并没有在现实中跟对方打过照面,但他能认出来那张脸。

跟谈少宗飞去纽约注册之前,又止公关部为了做准确的风险和舆论分析特意收集了跟谈少宗有关的媒体报道,祁抑扬对他们的分析根本懒得多看一眼,看却把一摞编年体一样的谈少宗八卦从头到尾读了个遍。

谈家的生意没有做到受公众关注的规模,谈少宗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是因为他要和康临制药的小女儿订婚。

眼前的康佳妍比照片上还要更漂亮,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美人。她站近了,口红颜色和杯子里酒的颜色十分相称,笑起来时五官更生动明艳:“一早就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你见一面。”

祁抑扬跟谈少宗分开一个月有余,今天难得出席一次活动,四面八方都有人来跟他提谈少宗,而且眼前这一个还这么特殊。

他还记得多年前在纽约听到康桥随口提起堂妹要和谈少宗订婚时的那份心情,非常不愉快。从余皎皎到康佳妍,这些出身优渥的女孩子轻而易举就获得谈少宗的青睐,而他得到的只有玩笑和恶作剧。

但他现在亲眼见到康佳妍,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他从来没有机会去和谁长篇大论地讲起谈少宗,追溯到见了面也装作不认识的青春期,自尊心作祟,周围有谁提起谈少宗,他绝对不参与进去多点评一句;后来有了和谈少宗有关的心事,内心百转千回,但却因为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而他今天有兴致和人聊起谈少宗,他问康佳妍:“为什么要见我?”

“你没问我是谁,那就是认出我了,那我不做自我介绍了,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康佳妍停顿一下,然后说:”想要亲眼看看谈少宗最后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了。”

祁抑扬在心里纠正其实最后他也不是和谈少宗在一起的那个人,但他不打算告诉康佳妍。

“谈少宗跟你说过和我的故事吗?”康佳妍问。

事实上谈少宗只在注册结婚的路上提到过一次他以前经历过失败的订婚,甚至没提到康佳妍的名字。祁抑扬委婉回答:“很少。”

“那应该就是没有了,”康佳妍脸上的笑倏忽消失,“不提到我是对的。我对不起谈少宗,至今也没脸再去见他一面,如果你能帮我转达一声对不起就最好不过了,算了,这多不合适,你当我没有说过吧。”

她脸上的歉意看起来很真实,祁抑扬熟悉这个神情,他想自己坐在的士上跟谈少宗道歉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他并非不愿意而是没有立场再去帮她转达这句对不起,只好宽慰她:“谈少宗是很大方的人。”

“我知道。他是个特别好的人,说真的,要不是遇见他晚了一步,时机对一点,我真的会愿意嫁给他。这样说来你其实应该感谢我,如果当时不是我临时反悔,后来也轮不到你和谈少宗结婚。”

祁抑扬说:“谢谢。”

他一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虽然这笑里各有各的怅惘。

康佳妍抿一口酒:“再想起旧事,只觉得对不起谈少宗。他一开始坚决不答应的时候,我就该劝我父亲算了,我也没想到他那么有胆量,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你知道我的叔叔哥哥们,发起脾气来是真的要动手的的,当然没对他做到那个地步,但威胁过肯定不止一次。他消失一阵,再出现的时候就妥协了,谁也没想到最后我又闹出这么件事。”

祁抑扬完全不知道谈少宗反抗过。他对这桩婚事的了解只来自康桥的一句话,而他放假回国时周围的人再讲起这件事关注点又都在康佳妍悔婚。

他一度很不齿谈少宗的选择。他以为谈少宗对余皎皎是真的情深义重,没想到他转头就能答应和别的女孩结婚。他甚至非常刻薄地想过,又是一个家庭背景了得的女孩,以前谈少蕊讲过的话他还记得,谈少宗是有意在攀附这些女孩,他可能也不甘心只当一个私生子。

谈少宗虚荣又轻浮,而他竟然因为听到了这一点点关于谈少宗的消息又开始在想谈少宗,这更令当时的祁抑扬觉得痛苦。

多年后谈少宗如约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要结婚,祁抑扬心里失望多过雀跃,一句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他想他这算是亲身实践确认了,婚姻对于谈少宗来讲算不得什么,只要有人问,他就肯答应。

而现在当事人康佳妍告诉他,谈少宗原本是坚决不答应的,他拿到的只是故事一半的拼图。

他靠着片面的另一半对谈少宗的臆测全是误会。

康佳妍又说:“他那个时候不该计较的,我们都才刚刚成年,稀里糊涂的很多事其实就糊弄过去了。但那天去教堂彩排完,他问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是因为喜欢他吗。我有信仰的,当着上帝当然不能撒谎,所以没回答。他没再追问,只是很诚实跟我说他体会不到。事情讲的太清楚就没意思了,他体会不到,但我能体会到,我爱谁谁爱我,我知道啊。晚上有人骑着车来我家楼下用石头敲我窗户,我就跟他走了,骑着自行车私奔,很傻吧,可能不到十分钟就被家里的司机追上了。”

康佳妍跟人私奔的事情从来没有被曝光过详情,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件事,也知道这件事导致了她和谈少宗婚事告吹,但却没人了解细节和结尾,康佳妍的名字从此绝迹于八卦新闻,连康桥都因为伯父下过家丑不可外扬的死令从来没在祁抑扬面前提过。

康佳妍的过去精彩纷呈,比木门里传出来的获奖人感言好听百倍,祁抑扬说:“很少有人能体会到私奔是怎样一种感受。”

“感受吗?那十分钟是我活到现在心跳最快的时候,晚上风特别大,大到一点儿也不浪漫,他的衬衫衣摆扬起都来快罩住我的脸,很狼狈吧,但我一抬头透过那层薄薄的布能看到天上的月亮,那天什么都特别,月亮也特别圆又特别亮。”

她三言两语就令祁抑扬很羡慕,祁抑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给自己补上这样的青春故事。

康佳妍见他听得出神,又笑了:“很精彩吗?其实还是不要有这种体会更好,因为那十分钟,我付出了太惨痛的代价,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叫住你也不为别的,没勇气见谈少宗,刚刚看到你想着能跟你说也是好的。我至少快乐过十分钟,他也不该被剥夺选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他当时好像喜欢着谁吧。”

康佳妍的目光落在远处,淡笑一直挂在脸上,两眼却晶亮含泪。

就在这个瞬间祁抑扬很微妙地感觉到旁边这个人和他一样珍惜谈少宗。

祁抑扬心情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从跟谈少宗离婚开始,他好像在不断跟过去的人和事和解。他曾经那样憎恶谈少宗同别的女孩子早恋,现在却借此来安慰康佳妍:“你不必太介怀。他喜欢过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应该已经不在了,所以即使没有跟你订婚这件事,他们也没法儿在一起。”

“女孩?”康佳妍皱起眉头,笑和泪都收干净了,“不不,应该不是。谈少宗做人是很坦率的,他改主意答应订婚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未必喜欢异性。别的人讲这个我会觉得是悔婚的借口,但听他讲却只想安慰他,因为他看起来真的摇摆不定又困惑。后来读到他的绯闻,男男女女扑朔迷离,我都替他着急过,直到看到你们结婚的消息,我想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祁抑扬说:“八卦杂志猜他是受了你逃婚的打击才转头爱上同性。”

“我哪儿有那么大的魅力,”康佳妍否认:“说到能让他克服成见这事,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因为他那个垃圾父亲他那么偏执地讨厌有酒窝的人,但居然愿意跟你结婚。你刚刚笑起来也有酒窝,我看到了。”

“你说他因为什么讨厌酒窝?”

“因为谈康啊,他没跟你说过吗?他妈妈当年爱上谈康就是因为谈康笑起来温温柔柔两颊都有酒窝,就因为这个错误的第一印象,他妈妈到死都没能彻底恨上谈康。”

祁抑扬知道谈少宗不喜欢有酒窝的人。那是在去秋游的大巴车上,他闭上眼想着眼不见为净,却反而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更清楚。女生们列了一串当红女星的名字让谈少宗排好感度,他把一个演偶像剧出名的女演员排在最后面,被问到为什么不喜欢时,他回答因为她有酒窝,最烦有酒窝的人。

他们从头到尾讲的都是女明星,但有酒窝的祁抑扬觉得谈少宗话里的敌意也针对自己。是因为他笑得明显的时候也会露出酒窝,所以谈少宗才在学校里见到他时掉头就走吗?还是因为他讨厌自己,所以才发散到讨厌一切有酒窝的人?

知道了祸起谈康再回头去看当时的猜测只会觉得幼稚,但那个时候的祁抑扬是真的苦恼过,直到现在他在谈少宗面前也会有意克制笑容,克制到后面几乎成为习惯。

祁抑扬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婚姻的确荒谬到离谱的程度。同床共枕亲密事做尽,但却根本谈不上了解彼此。

他们沉默下来的空档,大厅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仪式还未结束,开着门能清楚听到主持人在介绍下一位颁奖嘉宾,从门里走出来提前离场的那个人是康桥。

他出来时脸上表情森冷,隐隐透着几分着急,看到祁抑扬和康佳妍在一起又迅速挂上混不吝的表情:“哇,你们俩站在一块儿可真是新鲜的组合,叫什么?谈少宗的新欢旧爱?”

他这话讲得的确很欠,祁抑扬遇到他说话带刺儿的时候最多不过瞪他几眼,但康佳妍远不止如此。她站在这位多数人都怕的堂哥面前看起来也气势不输,手里没喝完的一小杯酒派上用场,她一扬手就全泼到康桥的大衣上,泼完酒她甚至没多看康桥一眼就放下杯子往正热闹的大厅里走去了。

康桥竟然还能笑嘻嘻的,半点儿没有要处理衣服上酒渍的意思,似乎也不觉得折了面子,只回身对着刚刚帮他推门的那位服务生说:“谁传出去谁找死啊。”

他又凑近了拍拍祁抑扬的肩膀,伸手帮祁抑扬把刚刚故意松开的领带又系紧了:“看到了没,跟谈少宗有关的都是狠角色,我一个都惹不起。”

祁抑扬在颁奖礼快接近尾声时才落座。刚刚站在外面已经喝了不少,一进来又被各种半生不熟的人敬一圈,散场时走路都脚步虚浮。

楚助理跟着司机一块儿来接他,扶他上车了又小声嘱咐司机今晚尤其开慢一点。

车里音乐广播都不放,这是祁抑扬的习惯,现在没人说话就更是彻底安静。车速慢,酒味儿在密闭车厢里逐渐散开,楚助理靠着椅背都开始犯困,朦胧间突然听到后座有人说话。

是祁抑扬在提问,见他转过头来一脸疲惫困惑,祁抑扬又重复一遍问题:“以色列现在安全吗?”

“以色列?”楚助理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清醒:“很久不看新闻了,印象中偶尔会有冲突和袭击,但也是小概率事件。”

“每天飞特拉维夫的航班只有一班吗?”

一回生二回熟,楚助理对老板突然问起机票信息已经见惯不惊,他一边解锁手机一边说:“稍等,我查一下。”

楚助理动作快,从解锁手机到获得不同日期直飞转机航班的班次信息只花了不到五分钟,他转头要跟祁抑扬汇报,却发现祁抑扬竟然睡着了,刚刚的问题好像只是酒意上头入睡前的醉话梦话。

看客们一向嗅觉敏锐,祁抑扬去欧洲的行程谈少宗没有一同前往还算可以理解,但紧接着这个颁奖典礼也单独出席就很耐人寻味。八卦号撰稿人对此也只是猜测,为了避免法律风险主人公名字一律用字母代替,金洁睡觉前刷到这一条,很快解码这讲的是自己老板。

周一上班她找谈少宗求证。谈少宗伸手:“哪儿写的?让我看看。”

金洁找到那篇文章点开把手机递给谈少宗,又问一次:“到底真的假的?”

谈少宗低头专心看不回答她,过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金洁紧张起来:“你干嘛?不要翻我相册!”

谈少宗把手机还给她:“举报了一下不实消息而已,好了,说正事。”

金洁的正事是把上周收到的拍摄提案整理给谈少宗。

有项目来找谈少宗通常都由她进行第一轮筛选,共事多年她和谈少宗已经非常默契,能够精准过滤到谈少宗绝对不会有兴趣的项目。然而这次同一封邮件她已经点开了十次,其中五次想直接回邮拒绝,另外五次则觉得需要呈递给谈少宗,今早第十一次点开,她终于点了打印决定把难题留给谈少宗。

金洁看到的“董事会”三个字的时候本来打算立刻拒绝,对方需要的服务是帮公司董事会拍用于年报的合影,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找到谈少宗,谈少宗明确说过以后这种事一律归档到垃圾邮件。

令金洁犹豫的原因有两个,对方愿意给的报酬高,对方的公司姓祁。

金洁站在谈少宗办公桌前看他一页页翻,他还是按照原来的习惯拿笔画大大的勾和叉,这一次被他拒掉的项目特别多,翻到倒数第二张金洁在心里猜那这董事集体照估计也要被毙,没想到谈少宗停顿一阵最后画了个勾。

他头也没抬跟金洁说:“这一单就不收钱了,你记着点儿,先不用在邮件里跟他们说。”

他说着翻到下一页,那是金洁特意挑了最重磅的提案压轴,金洁看他又翻回上一张,似乎在找什么信息,再翻回来时利落地画了个叉。

金洁难以置信:“影帝影后时隔多年难得夫妇合体出山上一次杂志你都不想拍?你浪费时间去拍一群叔叔的集体照?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谈少宗义正言辞:“想拍,但两个拍摄时间段重叠了一部分。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要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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