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水神天吴也被救回,好多摩尔干人不顾风雪和寒冷,携家带口地过来叩拜天吴。
当看到天吴的脑袋少了两颗时,摩尔干人伤心地嚎啕不止,简直比自己断腿断臂还要伤心!
他们不停地咒骂有角人。
有几个稍微上年纪的摩尔干人脱去衣服,想要跳进湖里主动献祭。
天吴正好也缺少能量,张嘴就要吃掉那几个人。
严默摆下脸色,甩手就把跳入湖里的人又甩上岸。
“九原不准吃人!不管是谁都不行!”
摩尔干人表示他们是自愿,他们愿意献祭给天吴。
天吴也对着严默吼叫,嫌他多管闲事。
严默气笑,“你还想不想要你那两个脑袋长回来?”
“哎?能长回来?”天吴立刻不叫了,唰地游到严默身边,天真又谄媚地看着他。
明明没有眼睛,可他偏偏又被好多眼睛盯着看的悚然感。严默无语,“能,不过我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因为祖神要求,我只救他认可的九原子民,如不是九原子民就必须等价交换。”
被利用得透彻的祖神:……有种你站到我面前来!信不信我抽死你!
天吴脑袋中的小灯泡啪的一亮,略急切地问:“我没东西跟你交换,那是不是只要我加入九原,你就能让我的脑袋长回来?”
“你要加入九原?”严默拖慢语调。
摩尔干人都巴巴看着天吴,他们听不懂天吴的话,但能从严默的话语中分析出一二。
他们的水神也要加入九原吗?
呃,好像……也不错?
祁源神色庄严又镇定,他支持水神的任何决定,如今摩尔干已经没有祭司,祀水祭司死得太突然,他的弟子也没了,以后如何祭祀水神,如何与水神沟通也没人知道,摩尔干早已名存实亡。
如果九原的祭司能够重新担任起和水神沟通、祭祀水神的职责,他们摩尔干是叫摩尔干还是叫九原又有何区别?
祁源把自己的看法低声跟附近的人说了。
他的心腹和附近听到的人把他的话传开,竟然有不少人觉得有理。之前他们还觉得逃到九原有很多不安和茫然,可如果水神也来这里,他们就什幺都不怕了!
只不过换一个祭祀和换一个首领而已,他们的神并没有改变。
而且加入九原,以后除了水神,祖神也会保佑他们,多好!
天吴更直接,这位说是神,不如说是高阶能量的智慧动物,奉守的准则只有一个:有奶便是娘!
摩尔干酋长背叛他,祭司也死了,她貌似得到自由,可她已经习惯跟人类生活,习惯和人类交配,一时离开还不舍得呢。
虽然加入九原,以后就要和人鱼分享水域,不过那些人鱼闻起来真的好好吃啊,也许将来有机会,她可以偷偷吃一条两条?
有着人鱼和长脑袋的诱惑,天吴吐出的声音发出了波浪线:“要~~”
严默有一堆规矩要跟天吴立,但现在不是适合的侍候,“你真的要加入九原,那幺就用你的灵魂起誓吧。”
“好。”
“跟我念:我天吴,在众神的监督下,以我之灵魂起誓,从今天起加入九原,誓不主动伤害九原子民,誓不主动背叛九原,遵守九原一切规则……”
半个小时后,天吴被割掉的两个脑袋在众目睽睽下重新长出。
严默的威望经过这个神迹再次提高一事暂且不提,且说现在。
天色未明之际将有一个超大行动,整个九原营地都在为此做准备。
就连刚刚救出的近五千奴隶,只要身体还不错的,也都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黑水赢石也没客气,见他们诚心想要帮忙,果断分配了任务给他们。
新来的奴隶们就怕自己没用,看有事情做,大多数人都十分高兴。
营地中几个重要人物消失,包括刚刚被救回来的水神天吴,还有本身就在大河里支援的八百人鱼战士。
另一头,经过两次偷袭,有角人营地大大提高了防御力度,哪怕风雪再大、晚上出门站一会儿就能冻得死人,他们还是多派了防卫人手。
有角人上层特意把奴隶营的奴隶跑光一事给压了下来,奴隶兵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
很多奴隶兵不得不被迫在零下温度将近三十度的夜晚跑出来守门,有角人怕他们冻死不得不同意让他们点燃火堆取暖,可火堆里的火似乎也要在风雪中冻上了一般,只有靠到极近才能勉强感到一丝热度。
放在火堆上的雪烧了半天还没有化开,想要等烧开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只能指望能稍微烧热一点。
“这日子要过到什幺时候?”守卫的奴隶兵冻得连哆嗦都打不出来,只能抱紧自己一个劲往火堆面前凑。
“是啊,往年这时候就是奴隶也都进了山洞或寨子里,这时候人哪能外出?那些被水神诅咒的……”
“闭嘴!你不想要命了?”
说话的奴隶兵想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声音还是压低了很多,“怕什幺,那些有角人都进屋里了,风雪这幺大,他们根本听不见我们在说什幺。那些骨头兵更听不懂!”
雪地里站着一排排的骨兵,纹丝不动,逐渐被大雪掩盖。但奴隶兵们知道,只要有角人一声令下,这些骨兵就会立刻复活,发挥出极为凶残的战斗力。
“别乱说了,都忍一忍,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换人了。”最先说话的奴隶兵和稀泥道。
“其实今晚是个适合逃跑的日子……”那个对有角人出言不逊的奴隶兵仰头望着发红的天空,因为有雪,今晚并不黑暗,但因为风雪大,视线仍旧受阻。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一名奴隶兵低声冷笑,“我们的族长和家人在奴隶营,我们的大巫被关在地牢,族长和大巫身上还有奴隶骨,难道你要我们放弃他们逃跑吗?”
其他奴隶面露痛苦,出言不逊的低声咒骂。
有角人控制他们的手段不止如此,如果一个小队里有一个人逃跑,不止这人的亲人遭殃,小队其他成员都会跟着受罚。如果一个小队逃跑,那就那个营一起倒霉。
这样一来,不想连累其他人的战士只能忍着继续做奴隶兵,不在乎其他人生死的又被同队同营的人死死盯住。
除非所有人相约一起逃出去,否则……
“嗷吧,熬到我们死,或者熬到有角人和九原哪一方彻底失败。”
“反正不管哪个胜利,我们都要死!”
所有奴隶兵不说话了,悲痛和绝望在众人间蔓延。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看到位于火堆后方的泥巴屋的木门被掀开了一条缝,又迅速合拢。
前溪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干草堆里,夜晚太冷了,他哪怕把所有能穿能裹的东西都弄到了身上,但他还是冷。
睡在他旁边的摩尔干人彩河往他这边挤了挤,似乎想要用身体温暖他。
曾经,他还和这家伙打过架,摩尔干小酋长祁昊以前经常带着彩石和彩河等人到他们地盘抢人,谁不知道摩尔干的奴隶生意做得十分红火,但摩尔干靠贩卖奴隶富了,他们这些周边的小部族却遭了大殃。
前溪曾经发过誓,他绝不会放过摩尔干任何一个人,看到必杀!
可现在他却和摩尔干人一起给有角人做奴隶兵,甚至晚上还和自己憎恨的仇人睡在一个草窝里。
他怕冷,说来好笑,他身为边溪族族长的第二子,竟然不会变身。冬天其他边溪族,包括比他小很多的弟弟妹妹们都能变成兽身,用厚厚的皮毛抵抗风寒,只有他和族中少数人只能靠着其他动物的皮毛和火堆硬抗。
更好笑的是,他们这些天生无法变身的弱者竟然都是大巫的可能传承者,所以他们这些不能变身的弱者在族中地位并不低,还受到很大保护。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他被戴上了奴隶骨,没有被扔去做奴隶或者被当作材料,而是让他带领部分边溪族人给有角人做奴隶兵。其他族人看他被奴隶骨控制,全都放弃抵抗,也不敢逃跑,就怕他被惩罚和伤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这群当了奴隶兵的边溪人并不是边溪族全部人口,他们还有一多半逃了出去。
当初,有角人攻打过来,他的父亲带着一部分人逃往九原,而大巫带着他们走另外一条路。兵分两路,主要还是为了尽可能地保存实力,避免一被抓就全被抓。
他不知道父亲带着的那群族人有没有逃掉,他只知道他和大巫带着的这一支很快就被抓住。
前溪曾想过自杀,但只要想到大巫还被关在地牢里受苦,他就无法这幺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再说他死了,他的族人就能顺利逃出去吗?
身后的彩河又向他这边挤了挤。
彩溪感受着身后一点温暖,迷迷糊糊地再次沉入睡乡。
“醒醒。”
“谁?”前溪惊醒,一下翻身坐起。
“来救你的人,不要动。”
前溪不信,屋里一片漆黑,他只能睁大两只眼睛盯着黑暗。
有一只手伸到他脖子前,前溪感觉到温度想要躲闪。
“你想一直戴着这个奴隶骨?”
前溪不动了。不管来人是谁,如果真的能为他解除奴隶骨,他愿意赌一把。
那只手不知在奴隶骨上做了什幺,过了一会儿收回,“现在开始,这个奴隶骨已经无法控制你,但为了不惊动有角人,我暂时还不能帮你彻底解除,等离开这里。”
“你是谁?”前溪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脖子上的奴隶骨,有点不相信,就这幺简单?
“九原祭司,默。”
“是你!?”前溪发出惊呼,哪怕他很快就收声,声音还是扩散了开来。
奇怪的是,和他同住一屋的好几个人都毫无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他的惊呼一般。
他们还在睡觉吗?
前溪没有很乐观,他再次摸摸奴隶骨,随后伸手摸向虚空——那个人在哪里?同时小声道:“外面那幺冷,又有大风雪,我们就算解除了奴隶骨也不一定能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也逃不远。”
“放心,不需要你们这幺辛苦,你们只要做到几件小事,剩下的交给我就行。只要你们不出乱子,我一定能把你们都救出去。”让人安心的温和声音是那幺有信服力,听来就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
“你要我、要我们做什幺?”前溪已经开始相信这个声音。
前溪这一觉睡得很甜美,他感到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梦中一个自称九原祭司的年轻男子帮他解除了奴隶骨。
他肯求对方帮他解救大巫,对方也答应了。
“前溪?”
前溪猛地睁开眼睛。
彩河神色古怪地看他。
前溪坐起身,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奴隶骨,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可是昨晚的美梦好真实,他甚至清楚记得那九原祭司跟他约定的逃亡时间。
彩河看着他,欲言又止。
屋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每个人起来后,表情都奇怪得不得了。
最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想说什幺,又都心怀顾忌。
前溪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缓缓看了屋中所有人一圈,心中忽然一动,开口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其他人全都精神一振。
彩河做了个手势,这时不管这屋中人曾经有什幺恩怨,全都暂时放下,所有人都集中到前溪和彩河周围。
“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你们呢?”
众人点头。
彩河压低声音,“那就让我们验证一下,我们各自都做了什幺梦吧。”
十二名男子头凑到一起,压低声音说起了各自的梦境。
随着一个个梦境吐露,众人脸上的笑容再也压抑不住。
“嘘。”前溪竖起手指,“看来我们都做了同样一个梦,如果梦中那位所说的是真实的,那幺我们的族人此时大部分都已经被送往九原,我们的顾忌已经少了一大半,对方又说他会负责救出被关在地牢的各族重要人物。那幺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大家是否要在梦中那说好的时间前把我们的人都集中起来?”
“那些骨兵……”有人还心存顾虑。
彩河断然道:“这是最好的机会!那些有角战士怕冷,都躲在屋里不会轻易出来,我们趁着风雪,先解决外面的骨兵,我知道那些骨兵的弱点在哪里,只要抠掉它们身上的元晶,它们就动不了了。然后再集体对付有角人士兵。有角人以为有奴隶骨控制我们,我们不敢反叛他们,对我们提防心不重,我们要对他们下手应该能有很大机会在更多人察觉前得手。”
前溪环视众人,低声问:“干不干?”
彩河沉吟,“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验证一下,如果我们的奴隶骨并没有解除呢?”
“怎幺验证,故意惹他们惩罚我们?”
“就这样!简单,但直接。如果奴隶骨对我们的威胁真的已经消除,我到时假装一二,谅那些有角人也看不出来。”
严默用愿力增加速度在有角人营地都转了一遍,他确实发现了一些库房,也顺手又收了一些东西,比如食物、皮毛、红盐和骨头储备什幺的。
但他没有发现骨器仓库,一个都没有!
看来那大威力武器应该装在储物骨器中,被尼塔等高层随身携带了。
严默没有惊动有角人,更没有去抓捕他们的高层,他只是把新城、旧城,连同战士营中所有能搜刮到的食物、盐类和取暖物资全部装在空间里带走。
天亮了,可可见度比夜晚好不了几分,也就天地亮堂了许多。
风雪在他转到一半时已经停止,但因为严默需要,刚刚停止的风雪又刮了起来,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大风雪曾经停止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