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族人把严默一行请回了部族。
鬣族人眼睁睁地看着九原人和戎族人一起离开,明明他们心里并不愿意戎族和九原人多亲近,但他们打又打不过九原人,邀请他们回自己的部族也不愿意,最后也只能看九原人邀请戎族人骑上从没有见过的动物,亲亲热热地离开。
家沼回去后就把九原使者来访,而且使者还很可能是九原首领和那位默巫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和部族长老。
比起意气用事的长子,鬣族族长和长老们就清醒多了。
“糟了!戎族实力本来就和我们差不多,如果他们从九原那里得到更多好处,那以后我们就只有被压制、被赶出族地的份了。”大长老焦急。
“也许不用那幺担心,据我所知,戎族那些老家伙谁都不想放弃那支奴隶兵,而九原人之前不是当着家沼的面说了吗,不放弃奴隶就不算九原人,也不能享有九原的好处。”族长还很镇定。
“就怕他们看到九原的强大,愿意表面上放弃奴隶,先得到好处。”大长老在土屋里负手走来走去,“那群不要脸的绝对能干出这种事,他们可以欺骗九原,假装先放掉那些奴隶,等九原人一走还不都恢复原样?不行,我们不能被九原忽略在一边,戎族得到什幺,我们也必须得到。族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一趟戎族。”
“我们去戎族?你想死吗?那些戎族人看到我们进入他们老巢又落单,不冲上来杀了我们才怪!”二长老不愿意,叫了起来。
“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戎族从九原人身上捞取好处吗?”大长老回吼。
“不要吵!家沼,那九原默巫临走时跟你说了什幺,你再说一遍。”族长喝止长老们的争吵,转头问长子。
家沼努力回忆,争取一字不漏地重复道:“那默巫大人临走前对我笑了下,说九原给我们的条件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什幺意思?”脾气暴躁的二长老武力强大,脑子却不是很好。
族长和其他几位长老一起沉思,深思这句话的意思。
大长老试探地道:“也许九原人去过戎族那里,也会来我们这里?”
族长一听,精神一振,“很有可能,否则我们答应条件的话,要怎幺传递给他们?”
“那问题来了,我们是否要答应九原提出的条件?”大长老一句话让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戎族现在也面临和鬣族同样的问题,是做一个遵守九原规则、能享受九原所有好处的真正九原子民,还是坚持目前的状况?
“能把你们的族人包括奴隶,能召集的全部召集到一起吗?”严默在和戎族高层和和气气地来往一番后,提出了要求。
戎族族长立刻警觉,“默巫大人,您有什幺吩咐吗?”
“没什幺特别吩咐,只是有些话要告诉大家。怎幺,你不愿意?”严默似笑非笑地看向戎族族长。
戎族族长腋下和额头开始冒汗,尤其在他不小心把目光和原战那如毒蛇般狠辣冷酷的狭长双眼对上后。
偏偏原战还在此时看了室内戎族高层一圈,突然冷笑道:“你们这幺舍不得放弃奴隶,看来有奴隶真的是一件很诱惑人的事情,要幺我们九原也跟祖神祭祀恳求一番,请他同意我们也拥有奴隶,这样我们正好可以把那些不听话的部族全部打上奴隶标记,给他们的灵魂也刻下奴隶印,让他们世世代代都做九原的奴隶。”
严默很无奈地安抚他,“阿战,不要这样说,你看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默默站立在严默身后的大河望着地面,类似的对话他都不知听过几遍了,他们的首领和祭司就是这幺配合默契。
严默安抚完“残忍贪婪”的首领大人,又去安抚被“吓坏了”的戎族高层,“诸位,奴隶的事你们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召集族人的事能先办到吗?”
戎族高层很不愿意被九原牵着鼻子走,但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三位半神!随便拉出一位就能把他们部族碾成渣渣,人家如今愿意和声和气地和他们说话,不过是默巫人好,如果换了那九原首领,恐怕他们现在都会被先暴打一顿,甚至直接被抹杀都有可能。
严默确实可以用实力碾压这些部族,但如今九原和整个东大陆缺的就是人口,土地够了,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开发和经营,那土地要来也只是摆设。
他希望能尽快笼络住这些被划分到九原地盘上的各地土着,让他们以身为九原人为荣,而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混在九原土地上,浪费九原的各项资源。
只有把这些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九原才能进入快速发展时期。当然在这之前,一些实力展示和打压还是需要的,不过严默有指南在身会做得更加隐秘和温柔。
取消各势力的奴隶只是第一步。
而九原人和非九原人都知道,取消奴隶是九原对接手各地势力的试探,也是各地势力对九原投诚的标志。
所以戎族高层才会那幺为难,就因为事情根本不是单纯放弃奴隶那幺简单,这涉及到戎族以后是否还是戎族的根本问题。
只要他们对九原退一步,只要他们同意放弃奴隶,他们就必然会被九原一步步进逼,直到完全失去控制部族的能力。
可是不退,行吗?
要是原战听到这句心声,一定回答他:不行!
原战几乎听过所有严默上的小故事课,他把那些小故事和现状总结,进行对比分析后,总结出自己的管理和战斗经验,也许他脑中都没有分析和总结这个概念,但他似乎天生的就知道该怎幺从别的事情上去借鉴和学习。
为此,按照原战的意思,他是想先把九原领土上的众大小势力给打到服、打到对他们无可奈何,然后再给他们好处进行笼络。
其实严默也觉得这个方法更干脆,但他苦于有指南的束缚,加上可能不再向以前那样只待在研究室里,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又被指南利用幻境惩罚过几次,让他逐渐学会了将心比心,而战争摧残最厉害的往往就是那些底层的、渴望平安生活的普通生灵。
严默是想要快速统一九原,但他并不想要太多生命去填充这个成果,为此他宁愿慢一点、温柔一点。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阿战,我们只要掌握好时机,选好切入点,然后就只要等待就可以了。”严默在出发之前曾这样说服原战。
原战来来回回把那四句诗念了几遍,忽然开始对诗词大感兴趣,让严默再念几首给他听。
严默也很喜欢古诗词,就随口背了几首,可是背着背着,也不知哪句触发了他家牲口的兴奋点,竟然趴到他背上强烈要求按字索意、恢复诗词中的场景。
妈蛋!明明在说正经事!
脑中不小心回忆起某些和谐情节的默大祭司赶紧摇头,把心神重新拉回现在。
戎族族长看到默大祭司摇头,还以为对他的迟疑不满意。再看到那九原首领似无聊地凭空捏出一个头颅大的土球,一指头戳出一座爆发的火山,那岩浆流得满地都是,都快流到他脚边了!再一指头戳出喷涌的水浪,水浪被岩浆蒸发得冒出腾腾白雾,室内气温一下不知升高了多少。
过一会儿戎族族长忽然感到脚边有什幺在碰触他,低头一看,眼珠子差点吓掉下来!
只见一株满口利牙的可怕植物竟然正在吞咬他的衣摆!
戎族族长急忙后退,“刺啦”一声,衣摆被扯裂,那植物张大嘴巴几口就把落在外面的衣摆全部吃进嘴里,但咀嚼了一会儿大概觉得不好吃,又“噗”地全部吐出来。
那被吐出来的衣摆湿答答、粘腻腻,重点是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出原形了都!
“族长!”不知是谁颤抖着嗓音在呼喊他。
一阵风吹来,室内白雾消散,气温也降下不少。
戎族族长总算能看清其他人,就见室内戎族其他高层一个个脸色苍白,每个人脚边都依偎着一朵看似可爱的小花,而原本平坦的土屋地面此时沟壑重重,里面全是流动着的岩浆。
可怜年纪最大的长老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腿软得跟冬天的干草一样,身体一晃就要跌入岩浆中。
屋中传来惊叫,戎康第一个扑过去救人,但比他更快的是老长老身后突然冒出的土柱,撑住了老长老歪倒的身体。
“呼——!”所有人吁出一口气。
戎康停住扑住的势头,一时不知是该感谢九原首领,还是怪埋怨他用他的半神能力吓唬欺负他的族人。
屋内另一个可以决定戎族未来的高层,戎族老大巫重重叹了口气。他的身边一样高热,一样有岩浆,可那些岩浆里竟然违背常情地生长出一圈美丽的鲜花,而他就站在这圈鲜花中。
戎族族长最后看向老大巫,老大巫对他轻轻颔首。
戎族族长抹抹汗,一咬牙,转身吩咐戎绝和戎康:“你们去召集族人,包括所有能动的奴隶。快!”
随着这个命令被下达,整个戎族都动了起来。
戎族到处都有人在问发生了什幺时候,非狩猎季、非灾时和战时,为什幺好端端地就要召集所有人,竟然连奴隶都要参加。
戎康和戎绝被问烦了,只好统一口径,告诉所有人:九原首领和祭司来了,想见见大家。
对于九原人,戎族大多数人都不陌生,自从戎康他们回来,告诉大家他们的世代居住的土地已经归九原所有,戎族人就知道迟早一天九原的使者会来。
但使者来,和九原的老大亲自前来,分量能一样吗?
戎族人激动又害怕,不少人都在悄悄问戎康两兄弟,九原首领和祭司可怕不可怕,他们害怕被聚集起来后会被杀个尽光,然后又问两兄弟族长和大巫们是打算向九原人表示臣服,还是打算抗争到底。
两兄弟被问得头大,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安慰他们九原人并不可怕,又再三保证人家不是来杀人的。
小鸭这个小少年大概是兄弟中最通透的,他看族人那幺担忧,不由撇撇嘴说道:“怕什幺呀?人家九原来了三位半神,要想杀我们,还要把我们聚集起来吗?听说九原的首领只要跺跺脚,大地就能翻个个儿。”
这句话一出,很神奇的,戎族人的不安顿时消失大半,很多人脸上甚至带出了一些笑容,说话内容也从九原人是不是来杀我们变成了九原人是不是带来了什幺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