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接连击败了数个对手, 陈星燃的呼吸依然平稳。他很懂得如何控制身体,每一次出手都是快准狠到巅峰。用最小的角度,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因此到现在位置, 他依然保存了大半的体力。

青龙戟、子午鸳鸯钺、战身刀、单锋剑、短匕、三尖两刃刀、日月乾坤剑、钩镰子……

这些五花八门的奇门兵器都是各个世家的拿手好戏, 在场众人和直播间的观众看得眼花缭乱,很多兵器在日常战斗中见都没有见过, 但对于陈星燃而言,这些兵器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自小习武,五岁开始接触各类兵器, 对于兵器的理解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是他没有用过的兵器, 只扫上一眼便能轻松看出它的构造特点和优劣, 即便是日月乾坤剑这种剑中藏剑的阴险兵器,也休想在他这里讨到好处。

陈星燃持刀而立,整个擂台上此刻只有他一人, 但看他纤瘦的体型和漂亮无害的面孔,谁也不会料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和剽悍勇武毫无关系的半大少年, 只凭着手中的唐刀就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众多成名已久的高手。

【都傻了吧】

【恭请燃神加冕!!】

【笑死了,一群古武界的所谓高手还打不过一个电竞圈的外人】

【这就没人敢上了?好怂!】

【燃神: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呜呜呜呜一想到这么帅的燃神被杨云澈拱了我就意难平】

【杨狗出来决斗!!!】

陈星燃在台上足足站了五分钟,台下的人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却无一人敢再上台迎战。

他们都是要面子的, 这些世家打拼多年,为的就是一个名声, 如今古武界的诸多同僚都在这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轻松击败,以后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况且……实在是打不过啊。

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明明有一身老练凌厉地吓人的刀法,在此之前居然一直名声不显,也没几个古武界的人听说过他的名字……若不是在场之人大部分都不信鬼神,恐怕都会觉得面前这人说不定是什么披着年轻人皮的老怪物。

“我还以为古武界有什么宝藏绝学,让你们视若珍宝,藏着掖着不愿示人。”

见无人上台,陈星燃冷笑一声,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在座的古武界人士脸色皆是一变。

这话就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了,世家的很多武学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陈星燃这番话不仅骂了他们,也把各大世家的家学渊源也一并骂了进去。

“你说什么?!”

“你别太过分了!!”

“我承认你刀法过人,可是那又如何?今日是两个派系的比试争斗,你一个外人,就算踢了馆又怎么样?”

“就是,你刀法再强,不也一样是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学的?有什么资格诋毁?”

台下的保守派众人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听得直播间的观众焦急万分,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替陈星燃骂回去。

“一样?谁跟你们一样?”

人群中的杨云澈开口了,他扫视四周,眼神充满轻视:“你以为星燃和你们一样,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不让人学?自己短视,就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们一样鼠目寸光?真是可笑。”

“就是。”

罗白白也站起来开口帮腔:“燃宝的教学视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想学的人一搜就能搜到,哪像你们似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呸!”

罗白白说完,其他人都对视了一眼,目光惊疑不定。

真的假的?

陈星燃方才用的刀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不是大路货,在这些古武世家眼中价值连城,若是能拿到刀谱,最起码也是要供起来,只传给最亲近的弟子和子嗣的。

这样的刀法,能够随便传给别人?开玩笑的吧?

开放派的人顿时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掏出手机电脑看一看教学,而保守派的人脸上则是充满不解和质疑,不相信陈星燃真的会这么无私,把看家本领倾囊传授。

“你。”

陈星燃伸出手,指了指台下一人。

那人正是方才上擂台的用青龙戟的中年男人,被陈星燃点到,他明显愣了一下,左顾右盼,不确定地用手点了点自己:“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年纪、辈分和资历都比陈星燃要大得多,但是被台上这个少年指着,他居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用的可是永合长戟法?”

陈星燃干脆利落地问。

“……是啊,怎么了?”

“长戟如蛇,拨草架风,你的长戟用的是很熟练,但步法却跟不上,行步时下盘会有破绽,只需用搬拦式攻你左路,过不了两招你自己便会散了架势。”

陈星燃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致命缺点。

他眼光毒辣,只短短交了几回合手,就看出中年男人用长戟时的罩门破绽。

“你……”

中年男人当场愣住,眼神飘忽:“……你胡说。”

这永合长戟法可是他家族长辈传下来的,他们家已经练了十几代,对它的优缺点非常了解,这永合长戟法的破绽他也清楚,但这一般人可是绝不会知道的,这少年又是哪里打听来的?

陈星燃的话一针见血,听得周围的武者们若有所思。

永合长戟法可是这个中年男人赖以成名的招式,凭借这一手戟法,中年男人闯下了赫赫威名,奠定了圈中地位,但陈星燃这么一说,原来这戟法居然这么好破解?

中年男人脸色阴晴不定,虽然他口中极力否认,但在场有些年纪的武者哪个不是人精?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陈星燃绝对是说到点上了。

杀人诛心啊……

陈星燃这番话就相当于魔术师在台上表演,他直接一语揭穿了魔术师的手法和道具秘密,把人吃饭的碗给掀了。

“永合长戟法步法破绽明显,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居然一点都不改进。”

陈星燃嗤笑一声,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

这永合长戟法在他前世也是有名的武学,在古武界开放之风盛行后,诸多武者学习并改良,这致命的破绽早就被补上了。

“永合长戟法的步法早就过时,但它和八卦门的游龙暨步却极为契合。”

陈星燃遥遥看着中年男人,道:“游龙暨步,遇敌变势,防人捉颠,拿拦不得,配合永合长戟法的牵彼之法,自下而上圆融一体,断不漏戟。”

顿了顿,他又道:“但凡你们几家技法交融,你的戟术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中年男人目光惊疑,目光下意识看向人群中八卦门的人。

八卦门的游龙暨步也是他们的不传武学,只教亲传弟子和直系子嗣,中年男人此前从未想过游龙暨步还能和他的永合长戟法互补,陈星燃这么一说,他思维转过弯来,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惊觉陈星燃说的果然在理。

这还没完,陈星燃先后又点了几个先前和他交过手的人,一语道破他们技巧中的缺点和优劣,随后又提了几句应当如何弥补,其眼光之毒辣,见识之广阔,让人瞠目结舌。

他到底是哪里知道这么多不传之秘的?

习武之人,谁不想自己的武艺能够更上一层楼?他们手里的招式早已练得烂熟于心,难以再有进步,招法中的破绽和缺点只能在日经月累的磨练中把它遮掩下去,不让人轻易发现,但经由陈星燃点破后,这群练了半辈子武的武者们才赫然发现……

原来是可以不用遮掩的,原来这些破绽都是可以用其他方法弥补的,原来他们的武道还有精进的空间。

而答案就在自己这些古武同僚的家学古武之中……

几个被点到的武者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原本坚定不移的保守派思路,也慢慢开始动摇。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于保守派而言,开放派的理念对他们来说并无多少益处,让他们贡献出自己的家传古武,就跟做慈善一样,虽然能让学的人变多,让古武圈子更大,可他们自己却得不到什么好处,自然心里就不愿意,总觉得吃了亏。

可陈星燃在指出几条思路后,他们觉得好像开放了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他们自己是受益的一方,武道上更有精进的空间,招法中的破绽也能得到弥补,变得更加完美圆融。

哪个武者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笑话!”

台下众人开始意动,主席座上的穆老冷哼一声,道:“家有家规,这么多代的传承,哪有说放开就放开的道理。”

陈星燃目光转向穆老,嗤笑道:“井底之蛙。”

“你说什么?”

穆老瞪大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固步自封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以为自己手握真理。”

陈星燃也不顾什么尊老爱幼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索性直接说开,“各家敝帚自珍,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天开什么比武大会,有什么意义?你们比来比去比这么久,武学可有精进?”

穆老冷笑反问:“怎么没有?”

“有?”

陈星燃长笑,手里的龙樱一抖:“既然如此,那场中这么多人,怎无一人能挡我?”

穆老噎住,无言以对。

“若我再年轻个十年,定然要和你论武一番。”

半晌,穆老才道:“武道传承,本就是一代接着一代,后人前赴后继钻研一门武学,这才不断进步。所谓集百家所长,到最后连自己的根都认不出来了,成了一锅大杂烩,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

陈星燃不怒反笑,问道:“在互相交流中,去攀登武道的极意,算不算意义?在浩瀚武学中有诸多选择,能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道路,算不算意义?”

陈星燃目光灼灼的看着穆老:“我今日打赢了你们所有人,此后我便是天下第一,算不算意义?”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天下第一……好大的口气。

古往今来,敢说出这四个字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狂妄,嚣张,张扬……这些词都可以用来形容站在台上的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众人下意识想要呵斥他的自不量力,却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们……确实打不过他。

不仅如此,他们听完陈星燃这番称得上狂妄的言论后,居然也升起了几分认同的感觉,也想站在高处看一看那般风景,也想见见武道的真意,光是这么一想,就让人热血上涌。

“天下第一……”

穆老目光一凝,直视着陈星燃,缓缓道:“既然你口中的开放交流有这么多好处,那我们穆家的六封伏虎刀,想必也会如你说的那样能更上一层楼吧。不如你说说,六封伏虎刀,有何精进之法?”

“六封伏虎刀……那可是穆家的家传绝学啊……”

“穆家这么多代下来,代代相传,到了穆老手里,早就是一门完美的刀法了。”

“这……穆老说得也在理,对穆家来说,六封伏虎刀要是流传出去,对穆家根本就没有益处,是个赔本买卖啊。”

“也是……可穆老要是不松口,咱们派系也不敢随意开放交流啊。”

年轻时穆老就已经是古武界当之无愧的最强者,若是现代有武林盟主这种称号,那也非穆老莫属。在这个讲辈分,讲资历的圈子,穆老若是不肯松口放开交流,其他世家哪怕心动也不方便在明面上声张。

“六封伏虎刀,我不会。”

面对穆老抛出来的难题,陈星燃只是微微一笑,道:“但我有一刀,穆老可愿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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