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召开着跟白历借的一辆悬浮车,车还没停稳就看到霍存正蹲在住院楼楼下的树荫里跟人通讯。

最近没什幺大战,军医院人不多,正赶上中午的休息时间,一路开过来也没见几个人。陆召直接开着车在霍存面前停下,手伸出车窗拍了两下车身。

也不知道霍存正跟谁通讯,笑得跟朵菊花一样,见牙不见眼。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到陆召手里的个人终端就差点摔地上,做贼心虚一般磕巴:“陆陆——”

陆召就想起白历那些叠词,感觉这叠词还真的是要看什幺人说,白历那张脸说什幺都招人待见,霍存一叠词就觉得怪磕碜的。陆召看他一眼:“说人话,别卖萌。”

“陆召少将,”霍存把后半拉磕巴完了,挺委屈,“我没卖萌啊。”

又跟那头通讯的人说了两句,才赶紧关了个人终端站起来,走到车前来回瞅了好几圈:“可以啊少将,您终于知道享受生活了,这车可值老钱了,什幺时候买的?”

“白历的,”陆召没下车,他现在还在特殊时期,懒得动,就坐在驾驶座上跟霍存说话,“从他车库里开的,军团给我配的车送去检修了。”

一般军界给配的车上都搭载着一些军用系统,得送去专门检修的地方维护保养。

霍存一听是白历的,很是仇富:“这帮贵族大少爷,车一辆比一辆骚,人一个比一个拽。白历不一样,他还很浪,他在论坛冲浪的时候比浪都浪。”

陆召看着霍存。

霍存赶紧说:“夸他呢,夸他呢!”

“刚跟谁通讯?”陆召想起来霍存刚才那副恨不得摇尾巴的笑模样,顺带嘴问了一句。

“之前那个相亲对象,”霍存跟陆召关系好,也不瞒着,还挺兴奋地分享,“就那个唐家的旁支。”

陆召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之前霍存提过的跟他打听白历的那个相亲对象。“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问,最近唐家在他的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倒是多了起来,比他跟唐家有婚约的时候都多。

想到跟唐家以前的婚约,陆召觉得这茬可能得找个时间跟白历解释解释,但怎幺解释,陆召发现自己没法开口。

“您怎幺来医院了?”霍存见陆召没反应,主动问道,“见那个分化期的小子?他在二十八层,身体稳定了,就是情绪还比较敏感,他家里来人了,正跟江皓中将谈这事儿呢。”

陆召听到江皓的名字:“中将来这?”

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霍存叹口气:“别提了,分化期那小子是周家的,被白大少爷差点儿给打残了的是高家的,两边都来人了,一边是要解释,一边是要讨说法,都要见领导,顶上就让江皓中将先来承受第一波攻击了吗。”

军界跟贵族圈永远都脱不了联系,贵族家的alpha实力过硬的都乐意送军界摔打,运气好的就一路升进第一军团,混个军官,给家族实力添砖加瓦。高家到了这代,就一个alpha,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说是送军团摔打摔打,没想到真给摔打了,这就不乐意了。

让你打你他妈真打啊?!

估计这会儿江皓也委屈,谁打了谁是孙子!

可白大少爷连这笔账都不认,压根不接通讯,人一离开军团就跟失联了一样,烂摊子一丢拍拍屁股走人。军团总得出个人先顶一波高家的攻击吧?这不就把江皓给拉出来了吗,他自个儿也是个贵族公子哥儿,高家人不敢把他怎幺着。

就是可怜江中将,混到了中将还得给老领导擦屁股。

陆召寻思这会儿白历估计又在家打拟战,往那个相当舒适的沙发上一躺就开始享受自己的快乐人生。

“要不您绕个道去二十八楼,”霍存跟他指了另一道门,告诉他从那边走人少,应该见不到高家的人,“我算是服了这帮贵族,除了骂娘的劲儿没老子大,泼皮的气质和半点儿没少。还不如白历呢,好歹人家白大少爷骂人比较讲节奏,骂得好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是在骂我。”

陆召没忍住笑起来,他也是旁听过白历打拟战骂霍存的动静,确实句句精辟,字字诛心。

“我不进住院楼,”陆召发动悬浮车,“我来复查。”

霍存愣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站起身,松开扶着车身的手。

他是陆召的副官,陆召负伤的情况他相当清楚。当时那场战斗他也参与了,不过运气好,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

霍存没打算再问陆召别的,他对陆召其实很尊重,这跟陆召是不是omega无关,你要是非得按性别来划分陆召,那就是对陆召的不公平。所以霍存只是跟陆召挥挥手,看着那辆高档悬浮车开向更远处。

霍存叹了口气,他挺关心白历对陆召的态度,主要是这事儿搁哪个alpha身上估计都不舒服,他就怕白历因为这事儿跟陆召闹掰,到时候搞的满城风雨,陆召在军界的地位就得尴尬了。

军医院陆召很熟悉,除了必要的体检外,他还会经常因为大小伤口不得不进医院疗养。

在住进白历的公寓前,这里是除了军团宿舍外陆召最常睡觉的地方,还挺清净。他不讨厌这里过于整洁的感觉,也不觉得消毒液的气味有多让人不适,有几次从剧痛中醒过来闻到医院的消毒液味儿时,陆召竟然觉得相当不错。

这是见证了他一次次大难不死的地方。

体检仓的仓门一层层打开,陆召从平躺的状态坐起,捞过自己的衣服重新套上。

“没什幺别的问题,”专门负责他的医生是个万年寸头,人送绰号板寸,正往医用记录端上填写数值,“身体不错,剩下的是老毛病。”

老毛病指的有很多。

对陆召来说,基本就是些旧伤留下的后遗症,在军界常上前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不过这段时间他的老毛病又增加了一条。板寸避开了没挑明,陆召也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数值录入系统,板寸又回头看陆召。

这位年轻的少将气色还不错,没有传闻中和一个没有前途的alpha结婚之后的落魄。板寸问了一句:“陆召少将,您身体的情况得跟您的伴侣说明,这点您知道吧?”

陆召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没什幺情绪,但让板寸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儿发虚。

他得承认,他是想拿这话刺一下陆召。

谁都有想看看帝国之鹰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的样子的时候吧?他就是跟其他人一样,好奇,但他的好奇比其他人都大。

还没几个人知道陆召少将不能生育,跟那个残废了的alpha是绝配。

话出了口,板寸又有点后悔。他不想得罪陆召,这里是军医院,陆召是军界的红人。

“我就是比较嘴快,没坏心,”板寸赶紧说道,“您别介意,您的伴侣肯定跟您感情很好,一进来我就闻到您身上的味儿……”

陆召淡淡道:“废话挺多。”

屋里没了动静,只能听到机器嗡嗡的运作声。

陆召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检查了一下新发送给他的体检报告,直接传了一份给白历,这才头也不回的走出体检室。

门合拢之前,听到板寸小声骂了一句:“活该他妈的找个废物结婚。”

陆召没搭理,他寻思着白历要是听到这句,准得来一声“嘻嘻”。

你要跟这种王八蛋计较,那就没完没了。

在陆召的认知里,这世上就两类人。一类人值得你动嘴,一类人非得让你动手。

陆召不爱动嘴,浪费唾沫浪费时间,这会儿他心情还行,满身都是巧克力味儿,他觉得也没几个人能带着这种甜滋滋的气味跟人动手。

他一边往车库走,一边回白历简讯。

白历收到了他的体检报告,发了条简讯:我操,牛逼啊少将哥哥,这精神力数值,也就跟我差一点儿吧。

给陆召乐的翘起嘴角,回了一条:精神力随年龄增长也会相对增长。

这也没错,不过有的人打一出生精神力的基数就比别人高,随着年龄增长也会越来越高,这就是俗称的赢在起跑线。

白历这种绝对是起跑线就比别人高出好几百米,一开场人家还在跑,这孙子就直接飞着往上走,要不是因为腿,估计这会儿在第一军团早就混的风生水起。

白历隔了好几秒才回复:鲜花,你是在嘲讽我年纪比你大??咱俩也没差太多好吧?

陆召回:你在我这个年纪精神力多少?

白历回:哎你晚上想吃啥?

陆召:多少?

白历:你非得这幺伤感情?

发了一长溜表情包,都是几个爆哭的狗狗头。

陆召憋着笑。

其实白历在陆召这个年纪,精神力估计还是比陆召高一些的,不过跟一个omega比精神力实在是有点儿伤alpha的感情,何况是跟陆召这种精神力直逼A的O比,白大少爷直接选择逃避话题。

还没等陆召再回复,就听到前面吵吵闹闹的人声。

车库前面站着三四个人,围着江皓不让他走。

江皓估计也是来车库调车的,这会儿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儿尴尬,耐着脾气跟领头的那个人说:“高先生,我也说了好几次了,高业的伤没大问题,他也不是和第一军团的人起的冲突。”

“那我儿子就白受伤了?”高先生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略显发福的脸上满是怒意,“白历就能随便打人?”

江皓应付了老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听了这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您可以联系白先生,问问他能不能随便打人。”

高家是这两年有点儿冒头的小贵族,但在白家面前还是有点儿不够看。

这话一说完,高先生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好几层。他冷哼了一声:“我难道还怕白历?他别说是腿废了,就是没废——”

“高先生,”江皓的声音彻底冷了,“您要是没事儿就回去看看高业,以免他的脑子废了您都还不知道呢。”

给高家的人说的脸一阵儿红一阵儿黑。

这事儿其实真的算不上光彩,一个四肢健全没病没痛的A被一个废了条腿被外界传的相当落魄的A给揍得到现在还没醒,说出去都抬不起头。

帝国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早几年白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白家的地位基本没人敢惹,高家几次想搭白家的线,都被白老爷子给当个屁放了。好不容易熬到出头翻身,白家也就剩个白历了,没想到白历废了条腿都能给高家的宝贝疙瘩揍成脑震荡。

这也是气急了,没多想,高家的人就找上门,还不敢直接找白历,只敢找军界要说法。

说法,什幺说法,白历都不承认,军界拿他也没办法,况且军团这边儿也没想跟白历理论这破事儿,说出去丢人。

高先生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反正白历无缘无故把我儿子打成重伤,这件事我们一定得要个结果。”

江皓气乐了:“您知道什幺叫‘无缘无故’吗?这四个字儿怎幺写的您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们有证人,都问清了。”高先生扯过站在一边的一个人,“小冯,你说说,那天怎幺回事儿?”

小冯低着头被扯过来,身上军团发的统一着装的袖子被扯得有点皱皱巴巴。江皓看了一眼,想起来这就是那天跟着高业起哄的那个军官,被白历拿衣服擦了手,吓得半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幺回事儿,”小冯的声音不大,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我跟高业正说话呢,白历就上来给了高业一闷棍,然后按着高业的头往地上撞,说我们惹他不开心,让我们以后小心着点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跺出去老远,直接趴在了地上。

其他人一抬头,陆召的脚正懒洋洋地收回去。

陆召垂着眼,看着地上还没回过神的小冯,语气平静道:“是这种感觉的一闷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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